第49章 忘不了那惊鸿一瞥
黑色，又是那一片无边的黑色。
已经不知道是第多少次看到面前的这幅场景了……
只觉得陌生又熟悉。
这时候，黑暗中一个白影朝着自己的方向一点一点走来。
像是死亡预告的使者，又像是救赎的到来……
而这时候，黎铭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看在你还算深情，我就帮你一下吧。”
陈温澜的意识有些模糊，他听不清是谁在说话……
只能隐隐约约感觉有人在对着自己说什么……
好像，之后自己又陷入了梦境中，做了一场好长好长的梦……
梦醒之后，一切都重新开始了……
“喂？能听到我的声音吗？”
“他都睡了那么久了，不会出事吧？”
“哎，这次的诅咒实在是太严重了……”
“不知道神女大人能不能挺过来呢。”
耳边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响。
又像是有人在这儿讨论着什么。
可是陈温澜什么都不想管，他只想安安心心地睡个好觉。
之后，他便继续定下了心，将自己封闭在了黑暗中，与外界隔绝……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陈温澜才迷迷糊糊地动了动自己的手指。
勉强有了意识之后，他慢慢地睁开了双眼……
睁开双眼之后，他看到了一片白。
但不是只能和神明大人见面时候的一片圣洁白色。
现在的，就像是……
房间的天花板……
等一下！房间？天花板？
我刚刚不是还在洞穴里面吗？
怎么一下子到了这儿……
陈温澜的大脑一片空白，只觉得这突然发生的一切让他反应不过来……
陈温澜突然想到了什么。
有没有可能是被冉烽带回组织了？
这儿……难道是组织的房间吗……
陈温澜想着想着，只觉得一阵毛骨悚然。
好像下一秒就要被组织的人绑起来审问一样……
逃出去逃出去逃出去逃出去逃出去……
陈温澜的脑子里全是“逃出去”三个字。
如果现在不逃出去的话，还不知道之后会怎么样……
这样想着，陈温澜就起了身。
起身的时候，他同样感觉到了一阵疼痛。
就像是摔了一跤，或者磕碰过好多地方的那种疼痛……
陈温澜不知道这是怎么搞的。
他也不想知道是怎么弄的。
毕竟现在他只想逃出去。
一心想要逃出去的他，似乎忽略了周围熟悉的场景……
如果他稍微留意一下，他会发现这里和李谕家二楼的房间很像……
陈温澜发现，这儿的门是锁着的。
而且是从外面锁上的！？
陈温澜越想越觉得奇怪，就像是这儿的人怕自己逃跑似的……
陈温澜又想到了房间应该是有窗户的……
他主动掀起窗帘，去看看房间的窗户是什么样子的。
当他看到之后，不由得感觉一阵熟悉。
房间的布局，总觉得似曾相识。
窗帘都是固定在墙上的，根本拉不开。
原本书桌前的窗户应该是可以拉开的，现在却也被固定住了。
好像房子里面有什么可怕的怪物，必须将他关在房间里才行。
陈温澜一下子绝望了。
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他只是想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而已……
突然间，陈温澜听见了钥匙开门的声音。
他浑身哆嗦了一下，像个偷了东西却被房子主人发现的小偷，不断寻找着可以躲藏的地方……
可这个房子就那么小，能有什么地方藏……
陈温澜有些着急了。
但是实在找不到藏身之处，只能选择面对这一切……
“咔嚓”——
房间的门被打开了。
陈温澜已经在想着有什么样的人会进来审问自己。
而当他看到那个人和竺纵英长得一模一样的时候，他一下子愣住了……
难道，组织真的用了特别的手段，把竺纵英和自己都复活了！？
陈温澜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往后退了两步，格外警惕地开口道：“你是谁！”
“啊？我是谁？我是竺纵英啊。”竺纵英一下子被他的话弄得一脸茫然。
陈温澜皱了皱眉，一脸不相信的样子，“胡说！你才不是！”
竺纵英伸手挠了挠头，有些不解地开口道：“你……该不会睡了一觉，把脑子睡傻了吧……还是失忆了？”
“你才把脑子睡傻了！你快说，你到底是谁！竺纵英明明已经死了！为什么要装成他的模样？”陈温澜又朝后退了两步，伸手指着面前的“假竺纵英”，格外不满地开口说着。
“你……”竺纵英听着他的话，还是忍不住地笑了笑……
除此之外，他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好像是听到了房间的动静，门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陈温澜听到这声音，一下子惊呆了。
现在，自己连面前这一个人都没有解决，怎么又来了一个人啊……
陈温澜有点着急了，左右为难了起来。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门口，想要看看那个新来的人又是谁……
李谕恰巧今天穿着一身黑衣，前来查看陈温澜的情况。
见到李谕之后，陈温澜一下子就吓住了，他几乎要大叫出声，“李玊！怎么是你？”
“我？！我怎么了？你刚刚叫我啥……”李谕一脸茫然地看向了他们。
竺纵英也不知道怎么解释现在的情况，只能格外无奈地摇了摇头，“别看我，我也不知道。”
“我应该……叫李玊吗？我不是叫李谕吗？”李谕仍然是一脸懵逼的状态，脸上都是满满的疑惑……
“你……你怎么会说话了？”陈温澜小心翼翼地后退了几步，格外诧异地问着。
这些话，更是把李谕弄得不知所措了起来。
让李谕差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应该不会说话，再换个名字……
李谕仔细想了一下，觉得应该是和邪神的梦魇诅咒有关。
说不定他在梦里看见了什么特别的东西，让他受到了刺激，才导致部分记忆和梦境混乱了吧？
见陈温澜那样躲着自己，李谕便后退了几步，与他保持着距离，开口对着他问道：“你是不是做了什么梦？然后和现实搞反了啊？”
“哪有什么梦？这一切不都是现实吗？李谕死了，钟岚叛变了，最后纵英也……”陈温澜的声音颤抖了起来，好像是在说着什么很悲伤的事情。
听到这儿，他们基本都明白了。
是他做了一场梦。
只不过那场梦有点长，才让他昏迷了那么久……
梦的一切都太真实了。
让他分辨不清现实和梦境。
这样，邪神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让他活在噩梦的阴影之下，逐渐精神失常，一点一点走向崩溃，走向死亡……
“神女大人，别再想其他的了！你之前看到的都是梦，现在的一切才是现实！”李谕认真地对着陈温澜说着，希望自己的话能够唤醒他。
而陈温澜却是非常抗拒地摇了摇头，“才不是！你们每次都是这样说的！又想骗我说这一切是现实！这次我才不相信你们了！”
或许，他在梦里，真的看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吧？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才会让他变得这样多疑又敏感吧……
李谕和竺纵英对视一眼，竺纵英似乎也明白了他的意思，点了点头，打算跟着李谕离开了。
在离开之前，李谕回头看了一眼陈温澜。
现在的他，还是像一个受了惊吓的小动物，缩在房间的角落，一动不动……
李谕面无表情地对着陈温澜说了最后一句，“你好好休息，再好好想想最近发生的事情，分清楚现实和梦境了，我们再来看你。”
说完之后，他们便离开了。
房间的门被轻轻关上了。
陈温澜听到了上锁的“咔嚓”声。
这一瞬间，他觉得自己还是那个被困在牢笼的猎物。
人们害怕他，警惕他，最终选择给笼子上了锁，这样才能将猎物牢牢锁住，不让他挣脱束缚离开这儿……
确认他们两个真的离开了之后，陈温澜才慢慢站起了身。
他在床边坐下了。
看着这个将自己囚禁的“白色监狱”，只觉得感慨万分。
陈温澜此时思绪万千。
只觉得脑子里的想法太多太多，让他分辨不清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到底哪个才是现实……
会不会……
是神明大人的救赎？
他用神力让自己回到了过去，大家都好好的，谁也没有出事……
但是，这也不一定。
这一切，极有可能是组织的人伪装出来的假象。
为了让自己放松警惕。
再用这几个表现出善意的虚假“朋友”来骗取情报……
这样他们就可以成功寻找到村子里“神女的宝藏”了……
也可能，之前一切都是梦境。
现在这样和谐的场景才是现实。
相反之下，他不敢想象之前的一切都是现实。
现在是他想要逃避现实的梦境……
陈温澜在床上躺下了。
柔软的床，舒适的环境，没有纷争的世界……
哪怕自己现在被囚禁在这里。
哪怕现在只是在做一场暂时安定的梦，他都觉得知足。
明明刚刚才醒来。
现在，一股倦意袭来，他又觉得困了。
他慢慢闭上双眼，放松了心情。
梦境来的比想象中还要快……
又是那一片白光。
圣洁又美好，让人感到安心。
就像自己再次堕进了与神明同罪的虚伪梦境里……
那位一身洁白的神明大人就那样静静地背对着他。
他追随着神明大人的身影，满脸虔诚。
他觉得，神明大人可以给他想要的答案。
他相信，就算整个世界都是假的，自己的神明大人也不会是假的……
这是自己唯一可以相信的人了……
他相信，自己的神明大人一定可以给自己想要的答案。
“神明大人……”陈温澜仍然在追逐着他的背影。
但是他们之间好像有一层莫名的屏障，将他们分隔开来，怎么也无法相遇。
“我的神明大人，你可以可以给我答案吗？”陈温澜慢慢停下了脚步，神明的背影仍然在他的面前……
陈温澜没有再多说什么。
就那样静静地站在原地，等待着对方的答复……
黎铭慢慢地转过了身。
他回头的一刹那，淡蓝色的眼眸中却透露出了一丝忧郁……
“你想要知道什么。”黎铭对他开口问道。
“我只想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梦还是现实……”陈温澜抬起了头，对着他的神明大人认真问着。
而他的神明大人却说出了完全出乎他意料的话。
“你会因为一场梦是美好的，而现实残酷，最终放弃去做那场梦吗？”
陈温澜迟疑了起来，小心地回答道：“我……应该不会吧……”
“其实，你没必要过分纠结到底什么是现实什么是梦境，既然你没有办法控制自己是在现实中还是梦境中，那你就去选择你认为正确的那条路，去做真正的自己。”
对方空灵的声音再次响起。
陈温澜感觉自己的心再次摇摆不定了。
虽然对方说的话很有道理，但是陈温澜仍然感觉迷茫。
他没有获得自己想要的答案，总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他就像独自在海上航行的方舟，一阵风吹来就让他分不清东西南北，在海面上完全迷失方向，显得那样孤零零的……
真可怜……
“可是……这些梦境确实非常困扰我。”陈温澜没有轻易放弃，他继续说出了自己的疑虑，“因为这些梦，我经常搞得晕头转向的，完全不知道眼前人能不能信任，也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那我呢？你会相信你眼前的我吗？你会觉得我是虚假的神明吗？”
黎铭空灵的声音响起。
陈温澜听了他的话，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说的也是……
自己无论如何都会无条件相信自己的神明大人的。
如果这一切都是虚假的……
他还会选择相信自己的神明大人吗？
“至少，目前为之，我都愿意相信你，你是我现在唯一可以相信的人了，如果连你都相信不了，那我真的没有可以相信的人了……”
说着说着，陈温澜的情绪似乎有点沮丧了。
他总觉得自己的神明大人是在逃避自己……
到底为什么呢……
因为自己太糟糕了吗？
因为自己放弃了做神女？
因为自己什么人也救不了？
因为自己导致了李谕和竺纵英的死亡？
因为自己知道宝藏的秘密被组织盯上了？
因为自己给村子和寒皋镇带来了那么多灾难？
陈温澜更加沮丧了起来。
这一刻，他确确实实感觉到了自己的弱小与无能……
而神明大人却突然出现在了自己的身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
“我的神女，要相信自己才行，不要什么都依赖我，往后的路很长，你要学会自己面对，你要相信，你是我眼里最优秀的神女，哪怕只是曾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