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和你差点一起
第二天早上。
雨停了。
屋檐上残留的雨点滴滴答答地一点一点落下。
滴在了满是积水的地面。
而在不远处的一个房屋，门被大开着。
门口的积水被染成了红色。
好像房屋内不断有鲜血流出来……
村子里，有人的尖叫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之后越来越多的人围了过来。
“出事了……出事了……”
有个男子不断重复着这句话，一路跑到了村长家。
村长颤颤巍巍地拄着拐杖，从家里走了出来，“怎么了……大早上的……”
那个男子慌忙地开口说着：“不好了！不好了！村长！村子里出事了……昨天晚上下雨……结果……结果又有人死了！”
村长听到这句话之后，直接哆嗦了一下，差一点就要整个人昏过去了……
“村长，村长，你快去看看吧！真的太吓人了……”那个男子着急地说着。
村长颤抖地摆了摆手，将手里的拐杖握得更紧了一些，好像他的那缕白胡子也在害怕得颤抖，“还……还是算了，咳咳咳……我年纪大了，受不了这样的刺激了……你找……找钟岚那孩子去看看……”
“诶，好……”男子答应了一声，很快就转头走了。
之后那个男子连忙又去了钟岚家里拜访。
和钟岚说了这些事情之后，钟岚也有点发愣了。
作为邻居的何静妍和牧汶，也听到了这个消息。
她们两个一起走到了钟岚的身边。
何静妍忐忑不安地开口道：“真的假的？村子里怎么又死人了？”
“不知道，还是先去看看吧……”钟岚面露难色，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心里也挺不舒服的……
“嗯……去看看……”牧汶点了点头答应道。
他们没走几步，就感觉到身后发凉……
他们转过身一看，身后正站着那个名为李谕的少年……
“啊我的妈耶，吓死我了……”何静妍有些被突然出现的李谕吓到了，不断伸手拍着自己的心脏处说着，“李谕，你也来了怎么不和我们说一声？无声无息地出现真是吓死我了……”
“抱歉，只是想一起去看看而已。”李谕面无表情地低声说了一句。
钟岚转过了头，招呼着他道：“没事没事，那就一起去吧……”
之后，他们四个就这样暂时过去了。
正在二楼的竺纵英拉开了窗帘，小心翼翼地探出头看着楼下的场景。
竺纵英其实也很想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是他“异乡人”的身份实在是不方便外出。
只能站在楼上观察着下面的情况了。
李谕跟着他们过去了。
那自己之后应该可以问问李谕到底发生了什么吧？
竺纵英这样想着，稍微松了一口气。
“怎么了？”房间内，传来了陈温澜的声音。
竺纵英迅速关上窗户，回到了房间里，茫然地摇了摇头，对着陈温澜回答道，“不太清楚……听说是有人出事了，好像是在东边一点点的那户人家。”
“出事了吗……”陈温澜低下头喃喃自语道。
说实话，昨天晚上下雨的时候，陈温澜就有了一种非常不安的预感。
陈温澜总觉得自己眼前有什么黑影在闪来闪去，弄得他头晕极了。
没想到，今天早上真的出事了……
只不过，是什么人出事了，因为什么原因出事了……
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好一点了吗？”竺纵英在陈温澜床边坐下了身，主动拉住了他的手开始询问着陈温澜的情况。
“我……好多了……”陈温澜愧疚地低着头。
现在，他的脸色确实好转了些。
昨天晚上，不知道为什么，陈温澜的身体情况好像比之前糟糕了很多。
就像是在做噩梦一样，总是躺在床上说着让人听不懂的话。
晚上，陈温澜脸色一直非常不好。
苍白得没有一点点的血色。
有一种无形的力量紧紧地压迫在他的心脏上，让他感觉喘不过气来……
而且，昨天深夜的时候……
陈温澜又有点失控了……
外面下着滂沱大雨。
房屋里一片漆黑。
两个人靠得很近很近……
到了白天，竺纵英的脖子上又多了一个血淋淋的伤口。
这个伤口看着比之前的都深很多……
或许，昨天的失血量也比前几次多些吧……
手臂上和脖子上其他的伤还没有痊愈。
竟又增添了新的伤口。
伤口的血晚上就止住了。
只不过，那伤口仍然让人感觉有些触目惊心。
衣领上沾着凝固氧化的血，变成了暗红色，还有点发暗发黑……
竺纵英一言不发地用绷带在脖子上的新伤上缠了一圈，像是打算遮住这个伤口。
虽然现在陈温澜看不见，但是他听见了竺纵英缠绷带时候的声响。
陈温澜知道，这是因为自己而起的。
陈温澜只觉得心里全是内疚，这样的自己太累赘了。
只会不断拖累对方……
陈温澜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忐忑不安地开口道：“我……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我会那样……”
竺纵英并没有把那件事情放在心上，只是毫不在乎地说道：“没事，我知道这个不是你的错，我只希望你能好好的活下去……”
“我……为什么我会控制不住自己啊……我也不想……不想这样伤害你……”面对那件事情，陈温澜感觉自己悔恨极了。
陈温澜他也想要克制住自己，不让自己去伤害对方。
可是，一到那时候，陈温澜只觉得自己大脑一片空白，就像睡着了一样。
他完全不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也根本控制不了自己……
“没事的没事的，我自愿的，你别多想什么。”竺纵英在陈温澜的身边，轻声安慰着他。
陈温澜紧闭上了双眼，摇了摇头，表现得非常痛苦……
“好了好了，乖，别想这些事情了，就当过去了吧，我也就流点血而已，真的算不了什么的。”竺纵英仍然在安慰着陈温澜。
可无论他说什么，陈温澜沉重的心情都不能有所缓解。
没多久，陈温澜突然抬起了头，好像想起来了什么似的。
“那……要不……你下次把我绑起来吧……我不想要再这样伤害你了……”陈温澜紧紧地拉着竺纵英的手，请求似的说道。
但是这种话，竺纵英怎么听得进去呢。
竺纵英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拒绝着陈温澜道：“你傻吗？出什么馊主意啊，我怎么忍心这样做……”
“可我……”陈温澜格外沮丧地低下了头，那双无神的眼眸好像能够流出泪水来……
“别想这些事情了，李谕他和我说过，你是因为诅咒和反噬的原因才变成了这样，但是我觉得你能活下来已经是给我最好的礼物了，我只希望你能好好的，活下去就行……”竺纵英靠近了陈温澜，认真地说着这些话。
这全部都是他的心里话。
他不在乎自己怎么样了。
他只希望对方好好的。
哪怕为了对方付出一切也值得……
陈温澜想着这样的自己，心情还是很沉重。
他觉得，这样的自己，活得过于“痛苦”了。
原本，他的眼睛瞎了。
什么都看不见。
必须要对方做自己的“眼睛”，什么事情都需要对方帮着自己做……
而现在，不仅要对方当自己的眼睛，还需要那个深爱着自己的人用血来养活自己……
像是一个怪物，也像一个寄生在对方身上的恶虫……
陈温澜实在是太厌恶这样的自己了。
可是，现在的他……
只能这样……
如果没有对方的血的滋养，他可能会死去。
也可能会遇到其他的麻烦……
总之，陈温澜觉得，这样糟糕的自己完全不像是一个人……
“我……我是不是很糟糕……是不是像一个怪物一样……”陈温澜痛苦地开口道。
竺纵英听到他的这句话，忍不住愣了愣。
下一秒，竺纵英还是勉强地对着陈温澜笑了一下，开口道：“没有啊，怎么会把你当成怪物呢，怎么可能会有怪物像你一样好看，瞎说什么。”
“可我感觉……现在……自己就是个怪物……完全不像一个正常人，估计只会遭人嫌弃吧……”陈温澜沮丧地低头念叨着。
“你在说什么啊，怎么会有人嫌弃你呢。你看，上次来拜访的那几个人，不是也说你好看吗？他们有人嫌弃你了吗？”竺纵英继续开口安慰着陈温澜，“而且，你不要忘记了，我一直也不是什么正常人啊，就算不是正常人又有什么关系，能活下去，能好好地生活着，不就可以了吗？”
陈温澜听了竺纵英的那些话，忍不住低声嘟囔了起来，“他们几个……是因为不知道我的这些事情，才没有表现出嫌弃我的样子吧……他们眼里，觉得我只是生病了而已。如果，他们几个人知道我其实是个怪物一样的家伙，估计就不会对我那么善意了……我会被当成妖怪，会被赶出村子，会痛苦地离开这个地方……”
“没有！你怎么就不相信我的话呢……李谕他知道你的事情啊，他还看见过你失控朝我扑过去的样子呢……可他一样没有讨厌你吧？他还是很关心你的情况的……”竺纵英思索着之前的事情说着，希望这些话能够让陈温澜稍微好受一点。
说到李谕，竺纵英就想起来了昨天晚上下雨的事情。
李谕告诉过自己，说下雨天的夜晚更加不能外出。
李谕还说了，晚上陈温澜可能会遇到麻烦，让自己照顾好他之类的话。
之前，听李谕说这些话的时候，竺纵英并没有多想什么。
以为这只是李谕善意的提醒。
但是，经历了昨天晚上的事情。
竺纵英见到了身体状况如此“不稳定”的陈温澜……
竺纵英的心情也不免沉重了很多。
竺纵英觉得，李谕肯定不简单。
他一定知道些什么。
但就是不愿意告诉自己……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竺纵英想不明白。
下次，如果有机会和李谕独处，竺纵英一定要抓着李谕，好好问问他。
争取再从李谕嘴里套出点话来……
对于这个村子，以及陈温澜的事情……
竺纵英心里的疑惑实在是太多了……
就比如，“这个村子为什么不能收留外人？”
“这个村子的迷雾森林到底是什么地方？”
“为什么晚上不能外出？尤其是下雨天的晚上……”
一想到这几件事情，竺纵英就觉得茫然。
之前，他坐在床边发呆了很久很久，都没有想明白……
上次，竺纵英也有意问了李谕关于“迷雾森林”的事情。
但是李谕只告诉他们，千万不要去。
其他具体的也没有解释给自己听……
噢！对了……
还有……
上一次，何静妍他们一起来拜访的时候。
牧汶明明是冒险队的外来者，为什么她就可以这样被直接留在村子里？
而且，她平常出现在村子里其他人面前，也没有人会说她什么……
而自己和陈温澜必须一直留在房子里，平时连朝窗外探个头都要小心谨慎，以免被村子里的其他人看见了……
就好像……
把他们两个关在了房子里，与外界隔绝……
似是两个随时可能伤害到村民的怪物似的……
竺纵英想到这件事，心里总有点不满。
等下次有机会，他一定要出去看看，光明正大地在村子里走走，调查一下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牧汶……
竺纵英想着那个外来的女孩子，心里又忍不住想了很多很多的事情……
尤其是上次牧汶说漏嘴的那句“埋葬尸体”……
埋葬尸体？
埋葬谁的尸体？
把尸体埋在哪儿？
迷雾森林阴气那么重，不会是因为那儿专门是埋葬别人尸体的吧……
到底……什么样的人，尸体才会被埋在那儿呢……
想着这些事情，竺纵英感觉自己背后有些发凉，感觉心情也有了一种说不出的压抑……
虽然他很想要去迷雾森林看看，但是他也害怕真的出事……
要是自己出事了，陈温澜怎么办……
最终，竺纵英只能把这个想法压制在了心里。
暂时不打算真的去实践……
陈温澜仍然表现得很失落，满脸都是沮丧。
陈温澜忍不住又开口对着竺纵英说道：“你不觉得，我很累赘吗……之前什么都看不见，就麻烦你了那么久……现在……还像个寄生虫一样粘着你……”
竺纵英拉着他的手，微笑了一下，非常深情地开口道：“没关系，如果可以，请让我做你的眼睛，成为你的宿主。为了我的神女大人付出，我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