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美人骨
“寒烟，你们先下去吧，让容春陪着本宫小憩一会儿，记着，不许外头奴才们进来打扰。”郑云荷小心地脱下护甲，装作不经意地道。
“是”。寒烟轻手轻脚地带着几位宫人出去了。
“娘娘，贤妃和孟昭容，竟是宋相公放在皇上身边的眼线，被皇上抓到了把柄，昨天晚上就扣在皇上手里，今儿一早，王公公就把人提到了昭罪司。”容春见郑云荷眯着眼睛依在贵妃榻上快睡着了，倒像是对这事不上心。
“东西是谁送来的？可有说过什么？“郑云荷依旧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投下一道优美的弧度，美玉一般的肌肤上，是当下最时兴的丽妆。
容春轻轻把凝蕊香点上。
清雅的香甜漾在殿内，仿佛此刻的时光都多了几分柔顺。
“送东西的是奴婢的同乡小亮子，奴婢跟他也是同在掖庭的时候说过几回话，之后各为其主，再没来往过，这次也是娘娘唤奴婢去尚食局传话刚好见着他“
”没问你这个，拣要紧的说，他们只要有心，总能找到人递话，不是你也会有别人。“郑云荷久在宫闱，对宫里的这些小把戏多有耳闻。
“是，他求奴婢一定把东西呈给娘娘，只说，若是娘娘能救出他们主子，必有重谢。”容春轻轻给郑云荷揉着肩道。
”哦？还有重谢？看来皇上的这位贤妃不简单啊！你说她不过是二品，哪里来的”凤求凰“这样的宝贝呢？“郑云荷陡然睁开眼睛道。
“娘娘有所不知，太祖爷当年称帝时，曾封了三个一同打江山的兄弟做异姓王，其中一个就是贤妃的祖父周威，只是到了贤妃父亲这一代，家中子嗣稀薄，膝下无子，这才送了他的掌上明珠入宫为妃，据说当年太祖爷为了收取他们家的兵权，曾经给赏了不少的宝贝。想来这“凤求凰”，应该是贤妃祖上传下来的。”容春说起宫廷旧事，也是如数家珍。
“想不到这样久远的事情，你竟也知道。”郑云荷一向不喜欢宫人胡乱议论宫廷之事，此刻脸色有点沉。
容春见她有些不高兴，于是讨好地道：“奴婢替娘娘戴上这宝贝试试？相信娘娘戴上一定美极了。”
“本宫要等到，它真正属于本宫的时候再戴不迟。容春有一点你要时刻记得，皇上最恨宫人议论旧事，以后若听到什么，记得烂在肚子里，除了在本宫这儿，一概不要提。”否则，本宫也救不了你。
“娘娘教训得是，奴婢记下了。奴婢一定谨言慎行。”容春小心赔罪道。
“姨母怎么不吃啊？难道桌上的菜都不合胃口？朕让御膳房重做如何？”司慕辰望着对面的张氏道。
“臣妾不敢，皇上好好用便是，臣妾戴罪之身，原不必皇上过问。”张氏已经重新更衣、梳妆，面圣不能失仪，虽然一身盛装，正襟危坐，却依然掩饰不住脸色的憔悴，并且她的怀里依旧紧紧抱着慈宣太后的牌位，不肯放下。
满桌的奇珍美肴她却连筷子都没动一下。
“戴罪之身？姨母何罪之有？”司慕辰几乎不愿抬头，只要看到她怀里母后的牌位，司慕辰就忍不住头疼。
但此刻仍然一副好性子的，陪着她“兜圈子。
“若非有罪，又岂会下到诏狱？”张氏一肚子的气憋在心里，说出来的话没了半分客气。
“哦？姨母莫非糊涂了？您不正好端端的坐在朕眼前吗？”司慕辰见她脸上寒霜，知道她心中不平，只能打马虎眼。
“臣妾说的是皇上的肱骨，朝廷的栋梁，臣妾的夫君，阖府的老少。”张氏寸步不让的道。
侍立在司慕辰身后的王甫安，往这边偷瞄了一眼，他心里也悄悄为这位宋夫人捏一把汗。
司慕辰把手中的筷子放下，精金面具后面的一双眼睛，冷若秋霜。
“朕与姨母是嫡亲的亲戚，既是亲戚，自然论的是亲情，至于国事，就不劳姨母费心了。朕来的时候还有折子没有看完，姨母先慢用，好歹吃一点，当心身子。“司慕辰说完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扑通“一声，张氏跪在地上，眼泪已无声地爬满脸颊。
她双手把慈宣太后的牌位举过头顶，哀求道：”皇上，子剑是绝对不可能私通外寇啊！他就算负了天下，也不会负了皇上您啊！请皇上看在太后的面上饶了他吧！臣妾给皇上磕头，哪怕把他贬为庶民也行啊！求皇上开恩啊！求皇上开恩啊”
司慕辰见她跪在自己脚前，一只手还抓着自己长袍的一角，挣也挣不脱，心里十分不快，不耐烦的对门外喊道：“来人，扶宋夫人回去歇息。”
门外走来两位宫人，欲把张氏拉开。
张氏见司慕辰不肯放过自己的夫君，那楼儿必然也无救了。
她突然发疯一般地，大声道：“皇上如今贵为天子，却忘了当年你是如何遭先帝厌弃？太后又是如何来求臣妾的夫君，冒死为你筹谋？没想到子剑为你击败了对手，助你上位，如今你过河拆桥。皇上玩的一手好计谋，什么私通外寇，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要杀就连我一起杀了吧，我正好去见太后，告诉她，她有一个忘恩负义的好儿子！”
“你这个疯妇，信口雌黄。王甫安，还愣着干什么？既然他们伉俪情深，朕就成全她，拖去诏狱。”司慕辰气得，眼睛里要烧起火来。
“司慕辰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张氏被两个小内侍强行拖了出去，她嘴里仍然气愤地骂个没完，手中慈宣太后的描金牌位，也掉在了地上。
“快去睡吧，师父想好了会告诉你。”顾臻站起来往自己房里走去。
初冬见寒，风霜掩门。
“香灵，师父睡了我才敢过来偷偷过来，你没事吧？不要再去想那个人了，咱们原来不认识他，不也过得很好？不要再哭了，我进来的时候，见山根叔蹲在门外抽烟呢！外头多冷啊，我去叫他进屋来，你不许再哭了啊。”云翾温柔地安慰着香灵。
“云儿，我骂你，你真的不生气？”香灵本来面朝墙躺着哭，现在转过身来，满含期待的望着云翾。
“傻丫头，咱俩之间能生什么气啊？“云翾轻轻整理着香灵鬓边的秀发，笑着道。
”喏，给你。“香灵把一支长箫递给云翾。
”这是哪儿来的？以前没见你用过啊？“云翾疑惑的问道。
”这不是我的，这箫的名字叫“美人骨”，是宋公子送给你的。”香灵脸色隐在灯影里，有些失意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