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罢手言和
“天刀宋缺已经破碎离去，想来剑仙李尔也要离开了吧？”
“眼下看来，剑仙李尔才是横压在江湖上最高的一座山峰！”
“能见证天刀与剑仙风采，我等也不枉此生了。”
冰天雪地中，江湖众人三三两两离开，心头一片火热。身为江湖人，谁不想攀登武道顶峰，谁不想站到剑仙李尔的高度傲视群雄？
洛水河畔，人群全都离开了，还有一人没有离开。
梵清惠愣愣望着天空，自语道，“宋缺都离开了，为何你还滞留此世，不愿离去？”
剑仙李尔一日不离开，佛门便一日抬不起头来。
目睹了李尔与宋缺那一战，梵清惠更加绝望了。
剑仙李尔这样的人物，不该滞留在此世，他是一座挪不开的大山，压得佛门喘不过气来。
“师尊，你还不肯放弃吗？”
师妃暄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梵清惠身前，她眼神悲悯，语气柔和。
梵清惠看向师妃暄，冷漠道，“我不是你师尊，也没有资格当你的师尊。师妃暄，如果你是在同情我，大可不必。”
梵清惠拂袖，转身就走，不肯与师妃暄过多交谈。
“师尊，不要做傻事了。”
“李兄在一日，佛门一日不可抬头。你若不信，便是将佛门推向万丈深渊啊！”
梵清惠脚步一顿，没有转身，她眼神越发冰冷了。
天僧留有谶言，佛门当兴五百年。
为了佛门昌盛，历代祖师几百年的经营，她梵清惠半生的心血，岂能说放弃就放弃？
洛阳城中，剑仙府邸。
李尔看向身前的寇仲和徐子陵，点头笑道，“你们两人不错，果真是有大气运。”
寇仲挠挠后脑勺，傻呵呵笑道，“没有先生，哪来今日的寇仲和徐子陵？”
徐子陵点头，朝李尔执弟子礼，恭敬一拜，开口道，“今日才来拜访先生，先生勿怪。”
李尔摆手道，“李某只是传了你们一点微薄武艺，你们有今日成就，全是你们兄弟两人的造化，李某不能居功。”
寇仲替李尔奉茶，然后转身坐下，朝李尔问道，“先生，你认为弟子可有机会击败李世民，坐上那九五之位？”
李尔沉吟片刻，答道，“你用兵出奇制胜，是天生帅才。只论行军打仗，秦王李世民不一定胜你。可坐那九五之位，要牵扯方方面面，不单单是行军打仗。跟李世民比起来，你不如他的地方很多。”
“先生要阻拦弟子与李世民兵戎相见？”
寇仲目光灼灼盯着李尔，他早已不是昔年混迹扬州城街头的混混扒手，而是权倾一方，手握重兵的少帅寇仲。
面对李尔，寇仲还保留着恭敬，但绝不是当初那个拘谨的毛头小子。
他已经养成了睥睨天下的气魄，即使在李尔面前也能谈笑风生。
李尔对寇仲的变化并不意外，人都是会成长的，何况身负大气运的寇仲。
看向寇仲，李尔轻轻抿一口茶，笑道，“李某不会劝你，更不会阻拦你。你自己做出选择便好，不用前来试探李某。”
寇仲傻笑，“先生哪里的话，弟子此行只是前来拜访先生，问问先生的态度，绝没有试探先生的意思。”
李尔不可置否。
徐子陵在一旁沉默不语。
三人用过了晚膳，寇仲与徐子陵告辞离开，李尔没有开口挽留。
他滞留在这方天地的时间不多了。
目前，李尔正在感应惊雁宫战神殿的位置，等找到了战神殿，他就要离开。
剑仙府邸外，寇仲扛着刀，闷头往前走。
徐子陵一路跟在身后。
走了一段路，徐子陵开口道，“仲少，你说我们兄弟该见过的世面也都见过了。你扪心自问，当真想要坐那九五之位？”
寇仲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幽幽叹一口气，无奈笑道，“陵少，还是你懂我。”
“当初一无所有，什么也不去想，只想着干一番大事业。可慢慢的，追随我的兄弟越来越多，现在几十万兄弟袍泽的命运压在我肩膀上，才觉得沉重，有些喘不过气。”
“有时候我时常在想，其实在扬州城当一个小混混挺好的，无忧无虑，没有那么多烦恼。”
“可是陵少，我不能回头啦！”
“我要是放弃，追随我的兄弟袍泽怎么办？智叔与鲁叔怎么办？”
徐子陵目光清澈，开口道，“仲少，我知道你为难。可你想过没有，你与李世民兵戎相见，追随你的兄弟能活下来几个？你想过没有，两军交战，有多少人会血洒战场？”
“仲少，你看看那些乞儿，他们没有父母，流落街头，与当年的我们何其相似？”
“这天下，该太平了。”
寇仲笑得难看，问道，“陵少，你不想当丞相啦？”
徐子陵摇头，“仲少，我自始至终没有远大的抱负，自始至终没有想过当丞相。我只想有一个安稳的家，只想自己能够像寻常人家的孩子一样长大。”
“仲少，我们兄弟二人相依为命，没有父母。我不想看到更多的孩子跟我们一样没有父母！”
寇仲蹙眉不答。
道理他都懂，可他不想负了虚行之和一众兄弟、不想负了支持他起兵的宋阀。
徐子陵继续开口道，“仲少，我知道你的难处。你不妨问问玉致，问她想不想母仪天下？你不妨问问师道，问他想不想当国公？”
“君临天下或许威风，但那更是沉甸甸的责任啊！”
“子陵说得不错。”
“寇仲，你当真想当皇帝吗？”
小巷对面，一个身穿白狐貂裘的女子缓缓走来，她眼神柔和看着寇仲。
寇仲苦笑，“秀宁，你是来劝我放弃的？”
“是！”
李秀宁平静点头，开口道，“寇仲，皇帝不是那么好当的。你若肯放弃，我二哥心胸宽广，一定善待你麾下将士，一定善待宋阀。”
“寇仲，算了吧。”
不知何时，宋玉致也走到了寇仲身边，挽上了寇仲胳膊。
风雪中，寇仲沉默到了深夜。
大雪将寇仲覆盖成一个雪人，他抬头看向李秀宁，开口道，“我要见李世民。”
李秀宁笑了。
她笑得异常开心，眼中泛着泪花，重重点头道，“二哥见到你一定会非常高兴。”
徐子陵脸上也露出了微笑，唯有寇仲心事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