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放手
未来两个字, 的确给了姜葡萄很多的动力。
这个动力持续了整整一天，这一整天的课，姜葡萄都没怎么在上课的时候跟封煜贴贴, 甚至第一次在晚自习直接将作业写完了。
当然, 他不可能像封煜那样, 放学什么都不带回家，他还是要回家复习的。
只是站在公交站, 姜葡萄转身看着身边的封煜, 突然有些不想分开。
明明他们明天一早就会见面了, 明明他们今天白天一直在一起，可姜葡萄就是有些受不了晚上的分别。
特别是这种分别每天都要来一次，姜葡萄现在恨不得一天24小时都跟封煜黏在一起。
那些公众号啊、自媒体啊, 不断说什么要给彼此留下足够的个人空间, 情侣之间也要有秘密之类的，姜葡萄完全不赞同。
他觉得人类的一辈子实在是太短了, 不到百年的时间里, 还要为很多其他的事情分去时间和精力, 真正算下来, 姜葡萄觉得他能和封煜待在一起的时间完全不够。
若是换任何一个人，跟这样的姜葡萄都相处不到一起去。
他们会觉得姜葡萄太黏人、没自我，没有自己的生活。
可封煜不会, 每当姜葡萄看向他的时候, 每当姜葡萄纯粹的黑眸里只有封煜的身影时，封煜都觉得满足，前所未有的满足。
满足到……他已经很久没有出现那种难以自控的暴躁情绪和行为了。
跟姜葡萄待在一起，封煜的心情总是能够很平和。
此时看着姜葡萄拽着他的手指，明明公交车已经停下了, 却不肯上车，封煜突然也不想就这么看着姜葡萄回家了。
公交车司机见他们迟迟不上去，有些着急的喊了两声，姜葡萄反而往后退了一步，干脆选择离开了公交站台。
他走的时候还握着封煜的手，封煜没有阻止他，任由自己被姜葡萄拉着。
“这已经是末班车了。”封煜说。
姜葡萄垂着头，闷声闷气地说：
“我知道。”
“那我给你打车？”封煜又说。
姜葡萄突然停住脚步，他回头，看向封煜的眼神里全都是怨念和控诉，明摆着他不想回家。
但他又说不出口，他隐约觉得自己是不是太黏人了，白天粘晚上还要粘，万一粘得封煜不开心了怎么办？
至于封煜会不会因此不喜欢他，姜葡萄没有想过。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他和封煜在一起后，他对这方面还是很有信心的，也不会因此产生什么焦虑，他就是相信封煜对他的感情。
他只是怕封煜觉得不开心或者有点烦。
这会儿封煜问他要不要给他打车，姜葡萄慢慢松开了封煜的手。
虽然他眼神里满是怨念，可还是点了点头。
封煜像是完全没看出姜葡萄的想法一般，当真叫了一辆出租车，甚至体贴地为姜葡萄打开车门。
姜葡萄看着车子，终于忍不住，偷偷瞪了封煜一眼，然后坐了进去。
他对司机师傅报了自家的地址，却见封煜还站在一旁。
姜葡萄疑惑地看着他，封煜挡在这里，他没办法关车门。
封煜突然弯腰，抬手揉了下姜葡萄的头发，说道：
“去里面。”
姜葡萄的大脑没反应过来，身体先听话地坐到了另一边，紧接着，他看到封煜跟着坐了进来。
“师傅，走吧。”
封煜关上车门，跟司机师傅打了声招呼，然后车子往姜葡萄家的方向驶过去。
姜葡萄眨了眨眼睛，这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封煜是要和他一起回家！
他脸上的神情立刻多云转晴，等封煜坐进来，身体自然的贴了过去，把脑袋砸在了封煜的肩膀上，眼巴巴地看着他。
“你要去我家呀？”姜葡萄问，语气里满是期待。
封煜看着姜葡萄的神情，故意给了一个否定的答案。
“只是送你回家。”
姜葡萄的欢喜还没在脸上停留多久，立刻褪了下去。
他赌气一般坐正身体，和封煜之间拉开了一点距离。
司机师傅觉得后座两个男生之间的气氛奇奇怪怪的，忍不住就透过后视镜多看了几眼。
姜葡萄靠着车窗，看着车外的路，突然指着前面说道：
“司机师傅，麻烦从那里转进去，走那条路。”
司机师傅一愣，看着姜葡萄指的路，有些迟疑。
“可是……”
他记得那条路并不是近路，反而会绕一大圈，他开车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主动让他绕远的乘客。
司机师傅想着是不是姜葡萄对路不熟悉，难道是之前有哪个缺德司机带着他绕远路了，让他误以为那里才是正确的路？
不等司机师傅问出来，姜葡萄立刻打断了他的话。
“没错，就是那里，从那里转进去。”
司机师傅见姜葡萄笃定的样子，到底是没问出口，按照姜葡萄的指示，跟着拐了弯。
一直没说话的封煜，在这时突然轻笑了一声。
姜葡萄浑身一僵，后背又靠回椅背上，不敢看封煜的神情。
他就是舍不得和封煜分开，故意让司机师傅绕远路，为了能够多一些和封煜在一起的时间。
封煜自然看出来了，他也没说什么，任由姜葡萄坐在距离他有一个拳头的位置，没有主动靠过去。
姜葡萄虽然让回家的路变长了，可他刚才自己坐到了另一边，此时垂眸盯着两个人之间的那点距离，恨不得把那里盯出一个洞来。
好不容易拉长的回家路程，反而什么都没发生，全程车子里都安安静静的。
车子最终停在了姜葡萄家的小区外面，姜葡萄不说话，也没磨蹭，垂头丧气的先一步下车，闷头往前走。
没走两步，突然被人一把拉住手腕，拽了回去。
姜葡萄猛地扑进封煜怀里，惊讶地看着跟着他一起下车的封煜。
“封煜……你不是说只是送我回来……”
封煜用力抱了下姜葡萄，然后干脆揽着姜葡萄的肩膀往前走。
“我改主意了。”
姜葡萄被封煜揽着，只知道仰头看着封煜，压根不注意脚下的路，要不是封煜揽着他，怕是早就要摔倒了。
“你要住在我家吗？”姜葡萄不敢置信的又问了一次。
封煜薄唇微勾：
“不可以吗？”
姜葡萄眨了眨眼睛，立刻扑进封煜怀里，双手紧紧抱了上去。
“当然可以！”
他只顾着抱住封煜，整个人挡在封煜面前，这下两个人都不好走路了。
封煜也不说他，只是揽着他的腰双手用力，干脆让姜葡萄的双脚踩在了他的脚面上，干净的运动鞋立刻被踩出了两道印子。
姜葡萄就这么踩在封煜的脚上，被封煜带着往前走。
他像是不会走路的孩子，每一步都要封煜带领。
和封煜待在一起，姜葡萄不仅不需要动脑袋，甚至可以更加肆无忌惮地放纵自己。
封煜一边走路，一边时不时低头看一看姜葡萄，每次他低头，姜葡萄就仰起头来，像是在等待什么。
终于在封煜又一次低头时，他寻到姜葡萄软乎乎的嘴巴，亲了一口。
轻轻地碰触，很快就分开，分开后，姜葡萄又主动追逐上去。
他们一边走路一边亲吻，走得越来越慢，几乎每一步走在亲吻。
好在这个时间小区里没什么人，也没人注意到他们。
直到……一声轻咳响起。
紧接着传来了姜听砚的声音：
“姜葡萄。”
他连名带姓地叫姜葡萄，立刻打断了两个人的亲吻。
姜葡萄和封煜的嘴巴分开，他下意识地抿了抿唇，唇畔一片湿漉漉的印子。
封煜突然抬手，帮姜葡萄擦了下嘴巴。
姜葡萄见此，也抬手，用自己的袖子抹了抹封煜的嘴巴，抹着抹着动作又慢了下来，看那样子还想要亲一下。
姜听砚又咳嗽了一声，这次咳嗽的声音大了不少。
他看着自家弟弟那没出息的样子，眉头微皱。
虽然姜葡萄和封煜在一起，两个人互相影响，负负得正，不是什么坏事，可姜听砚真的看见两个人这幅亲密的模样，心里的感觉别提多复杂了。
就好像姜葡萄上一秒还是那个软嘟嘟的小孩子，下一秒就已经躺到别的男人怀里去了。
姜葡萄在他家哥哥一声比一声重的咳嗽声中，终于离开了封煜的怀抱，转身站在封煜旁边，可还是紧紧贴着封煜，亲密地挽着封煜的手臂，浑身没骨头一样靠着封煜。
“哥，你怎么出来了。”
姜听砚面无表情地说：
“你这么晚还没回来，我下来看看。”
姜葡萄神情一窘，不好意思地冲姜听砚笑了笑。
“哥，封煜和我一起回家。”
言下之意是让姜听砚不要担心，以及……
姜听砚说：
“不行，他不能住咱们家。”
姜葡萄一愣，没想到姜听砚的反应这么激烈。
姜听砚不知道自己此时的神情多像一个担忧自家孩子的老头子，他三两步走过来，一把将姜葡萄扯到了自己身后。
“你们才多大，给我保持一定的距离！”
姜葡萄被姜听砚从封煜身边撕开，立刻觉得身体冷了很多。
“可是我已经成年了。”姜葡萄反驳道。
姜听砚眉毛一拧：
“但你们还没高考！高中毕业之前，给我保持距离！”
姜葡萄神情委屈，可目光一转，看到姜听砚脸上的疲惫神色，到底是没再说什么。
姜听砚为了姜葡萄的事情忙前忙后，神色看着的确不太好。
但好在他说让姜葡萄和封煜在高考前保持距离，却也没有不近人情到让封煜回家。
“封煜，晚上你和我一起住。”姜听砚说。
姜葡萄冲封煜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
封煜：“……”
晚上，封煜莫名其妙地和姜听砚住在了一个房间里。
姜听砚实在太累，人刚沾到床上就睡着了。
等他睡着后，两间卧室的房门一起打开，分别从里面走出来了封煜和姜葡萄。
他们两个人在走廊碰面，一起悄悄来到了楼下的客厅，转而又躲进了楼梯下面。
此时他们两个人像是被家长反对的苦命鸳鸯，只能在半夜里偷情。
姜葡萄扑进封煜怀里，和他一起窝在楼梯下的小角落里，黑眸和绿眸在黑暗中缓缓对视，距离越来越近，紧接着嘴巴又贴在了一起。
小小的空间里不断升温，明明地板冰凉，可姜葡萄窝在封煜怀里却不觉得冷。
这种意外出现的隐秘相会，反而激发了某种特殊的情绪，让两人之间的氛围越来越旖旎。
姜听砚后半夜醒来，想去上厕所，却发现房间里只剩他自己。
他神情一怔，立刻气势汹汹地走向了姜葡萄的房间。
谁知姜葡萄的房间敞着门，里面并没有人。
姜听砚疑惑地四处寻找，终于在楼梯下面的角落里看到了相互依偎在一起的两个人。
他愣愣地看着缩在封煜怀里的姜葡萄，又看向紧紧搂着他家弟弟的封煜，最终轻轻叹了口气。
姜听砚转身去拿了一张厚厚的毯子盖在了两个人身上，随后转身离开。
他转身后，封煜微微睁开双眼，将毯子往上拽了拽，把姜葡萄整个包裹了进去，紧接着又闭上了眼睛。
姜葡萄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也缓缓睁开眼睛，神情还有些迷糊。
他下意识地抬手去搂封煜的脖颈，含糊地问道：
“封煜……哥哥来了？”
封煜轻缓的捏着姜葡萄的后颈，说道：
“嗯，没什么事，睡吧。”
姜葡萄点点头，闭上眼睛，仰起头撅了撅嘴巴，被封煜低头亲了一下，这才又靠在封煜的肩膀上，睡了过去。
姜听砚回到房间，找到梅恩思精神病院的资料，将封煜那一页撕下来，扔进了碎纸机里。
他看着在碎纸机里一点点滚动的纸张，看着最终诊断结果上被他画上的线和问号，全部在碎纸机里变成了碎片，眸光沉静。
也许，他这个做哥哥的，可以彻底放手了。
不仅是他，姜家父母一直紧绷的神经，也能放松下来了。
姜听砚相信，从此以后，他的弟弟会有一个非常正常的、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的人生。
这就足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 姜听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姜葡萄：哥哥这是什么意思？高考前只允许我们做一半？
封煜：做一半有很多种方式。
姜听砚：……我眼抽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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