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魔尊无殇
天色已然拂晓，但依旧有些灰蒙蒙的昏沉，看起来是要下雨了。天空中的乌云压的极低，无端令人烦闷。
皇宫戒备深严，但赶巧此时正值守卫换班。萧钦宸带着沐颜汐轻车熟路地摸到了萧炎的寝宫。
“鲛人油脂制作的长明灯？”
看着满殿摇曳的红烛，沐颜汐努了努鼻梁，抿唇摇头道：“你爹还真奢侈。”
鲛人灵力低微，但浑身是宝。眼泪可做珍珠，骨血可入灵药，油脂可制长明灯，鳞甲可做御敌服。最受修士喜爱。
而且鲛人样貌都是绝美。一旦落入凡间，必定会沦为世家公子的禁／脔。
也正因如此缘由，鲛人一族在沧月大陆几近绝迹。
萧钦宸猜出了沐颜汐在想什么，连忙无辜耸肩，幽怨道：“那是他混账，丫头又不能怪我。”
沐颜汐闻言，突然想起了第一次进入宸王府时的场景，那叫一个恢宏气派！她眯眼笑道：“俗话说，上梁不正下梁歪，你也没好到哪去。”说着她葱玉般的手指还在萧钦宸胸襟前点了点。
萧钦宸将作乱的手抓在掌心，轻轻一拉，只见沐颜汐轻呼一声，便倒在了他怀里。赶巧一对御林军从门前路过，领头的人察觉到里面有动静，执着长矛呵斥：“是谁在里面！”
他给身边的两个小兵示意，二人上前齐齐踹开了殿门。而萧钦宸在门被踹开的瞬间，便已经揽着沐颜汐飞到了高高的梁柱上。
两个小兵进屋巡视了一番，才出来复命：“将军，屋内并未发现任何人。”
那个首领鹰厉的眸子在屋内扫视了一圈，这才合上了门扇带队离开。
“混蛋！”
待人走后，沐颜汐嗔怒地骂着环着自己的男人。
“丫头……”
一道沙哑略带有磁性的嗓音在沐颜汐耳畔响起，似隐忍又似不满。好听的让她有一瞬沉溺在了里面。
萧钦宸继续在她耳畔撩拨：“我就是想抱抱你。”
一股酥酥麻麻的电流从沐颜汐心底涌出，她一时无措，连忙推开了萧钦宸，神色躲闪道：“萧钦宸！你能不能正经点，我们可是来做正事的。”
他认真想了想，无辜地眨眼应道：“我做的就是正事啊。”
沐颜汐白了他一眼，纵身跃下梁柱，心却一直在砰砰跳个不停。如不是屋内有些昏暗，耳尖的绯色估计早就被萧钦宸瞧了去。
她在心底不知骂了多少遍妖孽。
直到萧钦宸来到了她身边，才堪堪停下了腹诽。
沐颜汐晲了眼身旁若无其事的人，咬牙道：“到底是我和狗皇帝有仇，还是你和狗皇帝有仇！你怎么就这么悠闲！”
“丫头该不会是忘了吧，你现在可是我的贴身丫鬟。”萧钦宸此刻的眼底笑意满满，面上一副得寸进尺的模样道：“正所谓‘主仇仆报""，我的仇不就是你的仇。现在我有仇了，你这个做丫鬟的岂有不报之理。”
话是这么说，可沐颜汐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提起唇角，拉起一贯的假笑，语重心长地拍了拍萧钦宸的肩膀，道：“洗洗睡吧孩子，梦里什么都有。”
待轮班的守卫从这里走过之后，萧钦宸才牵着沐颜汐的手离开了偏殿。萧炎的寝殿离这座偏殿很近，不过片刻功夫，两人便溜了进去。
寝殿内只简单点了盏琉璃灯，萧炎此时已穿好了衣着，正坐在书案旁支头小憩。他手里依旧拿着昨晚的那份奏折，想来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沐颜汐鬼魅般的身影突然闪现在萧炎背后，袖筒里的弯月刃熟练地滑落在她手心，只一瞬，便抵在了萧炎喉间：“狗皇帝，别来无恙啊！”
萧炎将手里的奏折丢在桌上，笑道：“你这丫头，倒是比我料想的还要聪颖几分。”
他面色从容，丝毫没有被沐颜汐的气势吓到。又冲着空荡荡的大殿淡然开口：“衍儿，来都来了，还站在父皇身后作甚？”
萧钦宸走了出来，斜了他一眼：“为何杀我母妃。”
萧炎哈哈笑了笑，一道透明结界骤然将大殿罩起：“你果真是随了他的性子，无殇倘若泉下有知，也定当欣慰！”
沐颜汐手里的短刃没有半分松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们随我来。”
见结界已经布好，萧炎无甚在意地站起身来，沐颜汐心底一吓，险些划破他的喉结，好在她及时收手。
而萧炎全然是意料之中，并没感到有什么意外。
他走到寝殿一侧放着书籍的搁架上，手在一对貔貅金印上转了转，搁架瞬间发出一阵轰响，向墙内转去。
搁架后面是一条狭长甬道，甬道修的极其简陋，但看样子也有一些年份了。且甬道内干净无比，应该是萧炎经常进去的缘故。
沐颜汐正要跟上萧炎的脚步进去，却被萧钦宸一马当先地拦在了后面，他走在前面，手里还不忘牵着沐颜汐。
萧炎见状，一副“吾家有子初长成”的模样，叹道：“衍儿长大了，知道疼人了！”
萧钦宸不知他卖什么名堂，但说实话，他打心底里恨不起来这个人。他虽然讨厌萧炎，但也知道，萧炎对他是极好的。十几年来，从未曾亏待他半分。
他动了动唇角，似有些迷茫：“父皇……”
“你小子向来倔强，小时候宁愿跪在雪地里三天三夜，也非要我去给玉缙翻案。”他神色有些怅惘，手里拿着一串翡翠珠链不停地滚动，又叹道：“可你不知道，做帝王也有帝王的难处啊！”
沐颜汐觉得萧炎话里有话，又瞧了眼如同闷声葫芦般的萧钦宸，应道：“皇上这话是何意？”
萧炎摇了摇头没说话，执意带着二人向地宫深处走去。
约莫过了半刻钟，沐颜汐终于在黑漆的甬道看到了光亮。萧炎提着下袍，从甬道的尽头跳下，本来看到的一片黑魆石室，瞬间变成了一个暖色的雕花木屋。
竟然在甬道端口设置的有传送阵！
沐颜汐心底微惊，而且她竟然丝毫都没察觉到传送阵的存在！
“皇室一族精通各类阵法，有些阵法没有灵力波动，你没发现也很正常。”萧钦宸看出了她的疑虑，开口解释道。
屋子不大，他们应当是被传送到了前堂。随着萧炎往里走去，只见床上躺着一个面色虚弱地公子。
——正是黎醉！
萧炎坐在黎醉床边，淡道：“黎醉的身子本就不好，昨夜被你小子折腾的，差点就命丧黄泉了。”他说着话，但丝毫没有情绪波动，让人听不出喜怒。
沐颜汐道：“您带我们来这里，总归不会是要和我们秋后算账的吧。”
萧炎笑了笑，陡然问道：“沐丫头知道这是哪里吗？”
沐颜汐眯了眯眼睛，看着熟悉的雕花梨木，突然觉得熟悉。
……这好像是晴川特有的一种雕花木，也只在晴川才会出现。她们寻芳阁也用的是这种木材。
“这里是……”晴川？
沐颜汐话未说完，便被萧钦宸打断：“无殇公子的清幽阁。”
萧炎未说话，算是默认了。
他盯着昏迷的黎醉，半晌才开口：“其实，阿衍你不是朕的子嗣。”
沐颜汐一愣，又想到传闻说颜玉缙素来和无殇公子交好，便猜测道：“莫非他是无殇公子所出？”
萧炎淡淡点了点头，眼光悠远，似乎在回忆什么。过了一会儿，他才惆怅道：“世间的真情，并不是最早相遇便会结成佳缘的。”
“玉缙最先遇到的是我，可爱的人却是无殇。我自知皇室险恶，也不想令她受这番苦，便从未向她吐露过半分真心。可谁曾料，天意弄人，无殇也没比我干净到哪去！”
萧炎嘲讽地笑了笑，继续道：“谁能想到想来以清雅为名的无殇公子，竟然是魔界幽都叱咤风云的魔尊。”他顿了顿，将头转向萧钦宸，又道：“那时玉缙刚怀上你，而魔界正赶上叛乱，无殇几度无奈，只得回去平反。自那以后，他再也没回来过。”
屋子内，香炉袅袅升着紫烟。
安神的香料惹得人心宁静，几欲长眠。
萧钦宸的手心褪去了温热，有些冰凉。他故作镇定，淡道：“然后呢？”
“我和黎醉、无殇三人是挚交，其实我看的出来，黎醉也喜欢玉缙。你父亲走了三年，你也三岁了。玉缙嘴上不说，可我们都知道，她心里想无殇想的紧。黎醉为了让找到无殇，亲自闯了魔界。”
“他在魔界隐姓埋名一年多，也未找到无殇的下落。只知道，魔界现在群龙无首，全靠二皇子把持朝政。他回来的时候，玉缙因掺和邪教的事，被人加害重伤，险些丢了性命。他为了救玉缙，以魂补魂，魂识破损严重，便成了如今的模样。”
沐颜汐道：“那颜贵妃呢？”
萧炎眼底晕染着浓重的悲伤，轻叹道：“她说她在溧阳见到无殇了，非要去溧阳一探究竟，便再也没回来过。”
萧钦宸突然道：“你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