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聚煞之地
“嘘。”小二闻言，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向四下探了探头，又压低了声音道：“我们这儿经常会有一队去扶风城地界做任务的佣兵团，他们之前做任务大约十来天就会回来了，可如今，都快一个月了，愣是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或许是什么事耽搁了，没能及时赶回来也说不定啊。”沐颜汐摇着茶沫，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
“客官有所不知，这佣兵团的老大，海哥儿，是个有家室的主儿，平日里记挂妻儿记挂的很，超过半个月的任务，他是不会接的。”
“这样啊。”沐颜汐陷入了沉思。
这客栈建在东西要道上，彼时虽说将近暮时，但依然还有来来往往的散修在此歇脚喝茶。小二照顾着生意，见沐颜汐没什么要问的了，便多说了两句无关紧要的话离开了。
沐颜汐凝眉：“你们怎么看。”
一直把玩着笛子无所事事的枫晚舟撑着头，罕见地肃然道：“依我看，这扶风城一定有古怪。”
“那还用你说！”擎夜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头上，“一天到晚净说些废话。”
枫晚舟揉着头委屈巴巴地看着擎夜，“师尊，弟子本就愚钝，若是再被您拍傻了，您的宝贝徒弟可就没姑娘要了。”
擎夜嫌弃地看了枫晚舟一眼，又瞅向了萧钦宸：“老大，你怎么看？”
萧钦宸沉默片刻，淡道：“天色不早了。小二既然说一到夜里，扶风城便有异象出现。我们不妨先稍做整顿，待天色黑了下来，再去查探情况。”
沐颜汐笑了笑：“我赞同大师兄的说法。”
“那就这样定了。”擎夜叹了口气，朝扶风城的方向望了望。
沐颜汐看出了擎夜的担忧，安慰道：“车到山前必有路，师尊也不必太过担心。”
正说着，客栈突然骚动起来。
五六个天青色弟子服的人皆是手执长剑踏云而来。
谁料刚进客栈，便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将几桌客人强行赶走。小二也不敢招惹，只好耐着脾气上去赔笑。
“老熟人来了。”沐颜汐咋舌摇头，又道：“不过，这玉昆派的弟子下山历练，阵势也太大了吧。”
擎夜嗤笑一声：“这么多年了，玉昆派在修真界一家独大，他们的弟子什么混账事做不出来。”
他心里烦躁，拿着折扇的手摇个不停。又像是见不惯玉昆派弟子丑陋的嘴脸一般，头也不回地上了楼。枫晚舟见擎夜走了，也懒懒地跟去了楼上。
不出半盏茶的功夫，又一个天青色衣裙的少女踏进了客栈，客栈里玉昆派的弟子齐齐起身，俯首作揖：“小师妹。”
沐颜汐抽了抽嘴角，这真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来者是谁吗？
“颜汐？”萧暮雪没有理会那帮弟子，惊喜的跑来了沐颜汐身边。
“暮雪？你怎么来了。”
沐颜汐也微微惊愕，她没料到会在这里遇到萧暮雪。
萧暮雪冲萧钦宸微微颔首，很自在的坐在了沐颜汐身边，托腮道：“玉昆老头说灵溪山最近可能会有神器出世，让我随着弟子出来历练一番。”
“神器出世？”
沐颜汐来了兴致。
几万年前的沧月大陆是神魔共居的仙境，大陆上遍布着秘境和神器。后来，仙魔大战虽然导致沧月大陆堕落，但还是有少数秘境被保留了下来。
而修真界每逢神器出世，必定伴随着血腥和厮杀。
“嗯……大概是吧。”萧暮雪不确定地点了点头，“最近灵溪山魔兽躁动不安，确实有点像神器出世的前兆。而且有好多门派都闻风赶来了。”
沐颜汐道：“我记得灵溪山是当年竹衍神尊陨落的地方，神器大概率会是竹衍神尊的本命神器——九弦羽琴。我们一个剑修，就算得到了九弦羽琴，用处也不是太大吧？”
“九弦羽琴不是他们的目的。”萧钦宸乍然开口，解释道，“目的是竹衍神尊的修为传承。”
“原来是这样啊。”沐颜汐冲着萧钦宸笑了笑，清澈的眼睛里似乎装了满天星河，璀璨动人。
萧钦宸有一阵晃神，淡然地点头：“嗯。”
说话间天色已然黑了下来。
小镇上的居民家家户户都挂起了红灯笼，配着墨蓝色调的夜空，有一种说不出的祥和。
萧暮雪担心沐颜汐，非要和沐颜汐一起去扶风城。结果一行人刚走到门口，就又碰见了一个熟人。
“寒雁？”
沐颜汐又是一喜，没想到今天在这个小客栈，竟然遇到了这么多朋友。但萧钦宸一听到寒雁的名字，脸色即刻冷了不少。
“姐姐！”琅月一个熊抱扑了过来，萧钦宸眼疾手快地挡住了他，冷道：“站着说话。”
琅月暗自气恼，无辜地眨着眼睛：“是掌门让我来给萧师妹送东西。”他将一个储物袋递给萧暮雪，又道：“师姐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沐颜汐正要开口，萧钦宸抢先道：“哪也不去。”
擎夜在一旁偷乐着，枫晚舟也憋笑不易：“我说大师兄，人家小师弟也没做什么，我怎么闻着这么大醋味。”
“哼。”萧钦宸冷哼一声，牵着沐颜汐的手就要拉着她往外走。
萧暮雪笑了笑：“寒雁师弟，我和你颜汐师姐出去一趟，你在客栈好好休息。明日便随我们去灵溪山玩玩。”
“不要。”他眼巴巴望着沐颜汐离开的方向，“我也要和师姐一起去。”
萧暮雪神色一冷，她虽然不知道寒雁是什么来历，但能察觉到他身上有一丝熟悉的气息。想到自己去扶风城还有要事，她果断决绝道：“不行，太危……”
“哎呀，小弟子嘛，总要长大的。去了就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枫晚舟转着笛子打断了萧暮雪的话。他最喜欢看萧钦宸生闷气的样子了，既然这个小家伙能很好的触到萧钦宸的雷点，他又何乐而不为呢。
枫晚舟抬手拍了拍琅月的肩膀，亲热道：“快去吧！你颜汐师姐都走远了。”他笑嘻嘻看着萧钦宸远去的背影，殊不知在他背后，萧暮雪的眼睛有一瞬变成了妖冶的紫瞳。
“走啦走啦。”枫晚舟催促着萧暮雪，不动声色地动起手脚，一副玩世不恭的浪荡子弟模样。
萧暮雪拍开他的手，瞪道：“登徒子。”
待靠近扶风城的城门时，沐颜汐和萧钦宸很默契地停了步伐，齐声道：“前方有阴灵。”
琅月狡黠的眸子动了动，悄悄拉了拉沐颜汐衣角：“姐姐……”
结果萧钦宸提着领子，便把他扔给了枫晚舟：“你弄来的，你护着。”
“……”虽然萧钦宸的动作确实有些“粗鲁”，但沐颜汐并没有多说什么。他们今夜无论如何都要进城，城内的凶险未知，单凭她一人的实力，未必能护的住寒雁。
而枫晚舟虽然表面上是个纨绔公子，修为也不过刚进筑基期，但沐颜汐好歹是看过原著的人，他一个鬼域之主，保护寒雁问题不大。
沐颜汐望了望扶风城的地势，只见两侧的山体向自下而上，向两边倾斜成坡状。凄冷的月光洒在黑魆魆的山林，倒是给人一种群山捧月的错觉。不禁感慨：“扶风城的风水真好！”
她用手比划着扶风城的位置，解释道：“众山捧月的地势，再加上每夜子时，月亮就会移动到扶风城的正上空，月光普照，是块汲精聚灵的宝地。”
“既是宝地，亦能改凶。”萧钦宸看了眼城门前的桑树，他若是没猜错，这座城的风水已经从聚灵之地改成了聚煞之所。
恰巧这时前来奉命查看地势的柳亦瑾、景钺二人，从城门两侧的山林里钻了出来。柳亦瑾摇着扇子，淡定自若道：“晚好啊！宸王殿下。”
景钺则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如主子所料，城池四周分别种上了桑柳杨槐四种木材。”
擎夜蹙眉：“桑柳杨槐乃招阴之木，再配上柏树，五阴之木齐聚，好好的福地可就被改成了聚阴之地。”
“阴煞齐聚，果真同当年的手笔一样。”萧钦宸挥袖，脸色难看至极。他吩咐道：“景钺，把阴灵处理了，我们进城。”
沐颜汐见他脸色不太好，捏了捏牵着她手掌的那只温热大手，仰头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萧钦宸心里一阵暖流滑过。
景钺领命纵身上前，他祭出一柄长剑，不过轻轻一挥，阴灵防守的结界便被划破。
城池内，谢清玦正高坐在大殿上，肆无忌惮地吸取着修士的灵气。阴灵被破，她的神识受到波及，还没有完全养好的面容，又再次骤然破裂，爬满了骇人的裂痕。
谢清玦鬼厉的眸子里充斥着对鲜血的渴望，她沙哑着声音对着空无一人的大殿道：“去查，是何人入城。”
“是。”一抹黑色的影子移动到大殿中央，又陡然消失。
沐颜汐刚踏进城门，就听到有无数怨灵在她耳边徘徊。她恍了恍神，道：“萧钦宸，我听到有好多小孩子在我耳边笑。”她不确定地摇了摇头，又道：“不对不对，不是小孩子，好像是女子的笑声。”
可当她抬头看向萧钦宸时，她发现自己四周除了白茫茫的大雾外，根本就触碰不到任何人！
笑声依旧回荡在沐颜汐耳边，她一时毛骨悚然，下意识喊出了萧钦宸的名字：“萧钦宸！”
“汐儿，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