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人生足矣
斜晖下，两道惬意的身影在沙滩上拉得很长。
“这下，你彻底毕业了。”程潇吹着海风，赤脚踩在沙滩上，亮光熠熠的浪花在她的脚边一进一退。
“嗯。”汪宏宇牵着她的手，好似很久没有这样放松过了。
程潇和他聊着琐碎：“无名的牙齿有点不太好，上周带它去看医生，医生说它右上颚的牙齿已经有些松动了，但是，我看它每次吃猫粮都像吃蚕豆一样。有些担心它哪天把牙齿给吃进去了。”
汪宏宇：“那就让它换一边吃。”
程潇换了只手牵他，背对着前方倒退：“以前帮方可俞照看胖梨的时候，它吃猫粮从不嚼，直接吞，我都怕它消化不了。”
汪宏宇笑道：“肉食动物，能消化。”
“嗯。”程潇又换了个话题，问：“我在办公室里种了很多花，这个季节开得很好，你猜是什么？”
“嗯？”汪宏宇想了想，挑眉回答，“无尽夏。”
程潇夸道：“真聪明。”
打视频的时候他就见过，那时候只有肥大的叶子，没有开花。
“你送我的那棵发财树发新芽了，长了两片新叶子。我发朋友圈了，看到了吗？”
汪宏宇：“嗯，看见了。”
“树爷爷说发财树不能浇水，水喷在它叶子上就可以了。”
倒退走有些累，程潇又与他并行：“树爷爷已经旅行半个月了，他说，你回去他才回去。终于可以结束帮他浇花的事了。”
汪宏宇：“嗯，他给我说想养只狗。”
说起这个，程潇极力抵抗：“不行，他是看见隔壁院子的邻居养了只哈士奇，让我帮他买一只，说那狗机灵，转眼就不见了。”
汪宏宇眼尾带笑：“拆家吗？”
“反正桌子腿当磨牙棒。”程潇说，“我给他推荐博美，他说那狗儿白白净净的，看着有些娇气，还是哈士奇好，每天泥堆里打滚都不带生病的。后来又说要大金毛，我没同意给他买。”
汪宏宇笑出声：“嗯，别给他买，到时候追不上又是你的事。”
程潇愣了愣，光凭想象都知道有多狼狈。
那阵子，老头念叨狗，她每天东躲西藏，直到树老头想出去旅行这件事才作罢。
往前面走基本上没什么人了，程潇放慢脚步，看到一处石墩：“去那边坐一下吧！”
“行。”汪宏宇弯腰把鞋子放到她脚边，“穿上。”
程潇抬腿，白晃晃的细腿从开叉的裙缝里露出来。
“……”汪宏宇想起那群畜生在草坪上的话。
“啧啧，那白腿。”
“啧啧，那细腰。”
“啧啧，肯定没有男朋友。”
……
汪宏宇起身时，顺便把裙摆给她扯严实了。
程潇扶着他穿鞋，他的动作轻而自然，也没多想。
等她穿好鞋，汪宏宇先去前面看看石墩脏不脏，人和裙子都白白净净的，不能有一丝脏东西粘在她身上。
石墩应该经常有人坐，汪宏宇用手试探没有灰尘：“坐这儿。”
程潇慢步过去，坐下来。拍拍旁边空着的位置：“你也坐？”
汪宏宇在一旁站着，双手插裤兜里，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潇潇。”
程潇不明所以抬起头看他：“嗯？”
汪宏宇手里拿着什么，站到她面前：“成为家人还有很多步骤。”
程潇身心放松的状态陡然紧张起来，静静地看着他。
汪宏宇把早已准备好的戒指盒拿出来打开，单膝跪地：“愿意陪我一起走完吗？”
亮晶晶的钻戒，真诚的眸子。程潇心脏跳得很快，酸了鼻尖和眼眶，点头一字一句回应：“我，愿意。”
汪宏宇取出戒指，温柔至极地把戒指缓缓推进了她的无名指上。
覆盖住她的手，彼此的眼中映着一点白，周身洒满了落日余晖，交相辉映，柔成一幅宁静动人的画。
曾经也有那么一瞬间有过不明的心动，后来，都愈发的无可救药了。
程潇向前倾，吻住他的唇，海风吹乱了她的头发，浅尝分开。
她说：“让你照顾我是假的，我不要你辛苦。”我舍不得。
“但是，想做你的家人是真的。”
“宏宇，我爱你。”
汪宏宇握住她的手站起来，替她拂开发丝别在耳后，捧着她的脸吻了回去。
“我知道。我也爱你，潇潇。”
程潇紧紧地抱着他，以后，他们都不会再等了。
-
学校这边基本上没什么事，第二天一早启程回家。
各回各家报到，岚城家里没人，自从赵疏桐上大学后，白日里就是一座空房子。
赵雯沁和汪启明每天回家的时间不一，有时候甚至半夜才回来。
程潇给他打电话五点会合。
带他去参观了自己的工作室，场地不大，集体办公的地方布置得很温馨，另外还有两间办公室和一间会议室，有六个人，加上她七个。
现在是下班时间，没有人。带他参观完办公室里的绣球花后，二人又去新开的分店闲逛了一会儿往景城苑走。
汪宏宇回来，程小英很高兴，程潇到家的时候就开始在家准备晚饭要用的食材了。
她现在除了每天四处看看，等着年底分红，其余的事都是程潇在跑，很清闲。
今天做了不少菜，通知汪启明和赵雯沁一起到景城苑吃饭。
赵雯沁告知会稍微晚一点，有急救。
汪启明开完会，很快就赶过来了。
周然毕业后就回到本市在自家公司上班，听说汪宏宇回来，厚着脸皮要过来吃饭。
周然在电话里问：“介意带个人吗？”
汪宏宇开扩音，与程潇齐声问：“谁啊？”
“一个朋友。”
二人对视一眼，程潇笑着问：“男的女的？”
周然拖着尾音：“女……性。”
明白了，程潇诚邀道：“一点儿也不介意，带过来。”
赵疏桐今天恰好要回家，听说在景城苑，直接从大学城坐地铁过来。
二人在小区门口等周然。
一辆白色的轿车驶进，按了声喇叭。
周然从车窗露头：“嗨！”
这么多年，周然没什么变化。
副驾驶里坐着一个人，程潇没看清他就开走了。
他把车甩在前面路边画的停车线中，下车。
副驾驶那位跟着露头，大树下路灯很暗，她在周然的肩头露了一个脑袋顶。
“兄弟！你总算是回来了。”周然展开双臂，一上来就给了汪宏宇一个大大的拥抱。
像失散多年的亲兄弟。
程潇也在这时看清了跟在他身后的女子。
她穿着很休闲，凸显身材的白灰色搭配。
长发挽了一个温婉的低马尾，长相勾人，属于波澜不惊冰美人那一款的。
程潇和她的目光撞上，两人微微一笑，算是在不认识的情况下互相打了个招呼。
汪宏宇把周然推开：“差不多行了。”
带了一位女性朋友，二人都等着他介绍。
周然介绍道：“这是……我朋友，颜念。”
“这是我好兄弟汪宏宇，这是兄弟媳妇程潇。”
颜念眼梢微弯：“你们好！”
汪宏宇颔首，程潇热情回应：“你好。”
周然和汪宏宇差不多高，站在一起让她们很有压迫力。
周然开始叫唤：“今天好不容易休息一天。程老板，英姨做牛肉了没？”
“做了，”程潇笑着说，“走吧！进去。”
等赵雯沁匆匆赶来，已经八点多了：“不好意思，来晚了。”
程小英端着菜出来：“不晚，刚刚好。”
家里客厅摆了两桌，长辈一边，小辈的一边。
程潇买了两套高脚杯，今天刚好派上用场。
不开车的都倒上醒好的红酒，开车的倒上果汁。
全部入座，林渠说：“小英说两句吧。”
汪启明附和：“是，做了这么一桌子好菜。起个头。”
“好，”程小英举着红酒杯：“今天已经擅自做了这顿饭，恭喜宏宇学成归来。”
大家都齐声道贺：“恭喜，宏宇。”
“哥，恭喜。”
“恭喜。”
汪宏宇：“谢谢阿姨！”
赵雯沁：“我和启明都没时间，谢谢你啊小英！”
汪启明：“是该好好感谢！”
一声声道贺过后，林渠笑道：“恭喜，干杯。”
“干杯。”
搁下酒杯后，程小英招呼：“吃吧！都饿了。”
很快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没过多久进入聊天模式。
长辈那桌聊得很好，一来二去，话题绕到了他们两人身上，赵雯沁道：“现在宏宇回来了，小英，我们是不是该商量一下，把两个孩子的婚事定下来！”
汪启明笑道：“对，宏宇回来也不小了。”
程潇两腮鼓着把耳朵支过去听。
汪启明的话戳中了程小英，听见她说：“是，年纪也到这儿了……我时间是够的，就看你们什么时候得空。”
程潇：“……”
汪宏宇读研的那些日子，程小英天天盼他回来，闲来没事，天天感叹：“一晃，你都快三十了。苦苦等着，遭罪。”
汪宏宇把她的头推回来：“吃饭，往哪儿去了？”
周然边吃边说：“兄弟，我看你们快了，我先预定个干爹啊！”
赵疏桐打击：“你也配。”
颜念弯着唇角不语，安静吃饭。
“怎么不配了？”周然想了想，给旁边的颜念夹了一块肉，“不当干爹也行，以后说不定还能做亲家，亲上加亲。”
颜念顿了顿，还没放进碗里的菜从筷子上掉了下去，其余三人的目光都滑到桌面那片小白菜上。
都听出来些许什么。
周然这个少爷估计脑子从小就缺根弦儿，直接夹了一筷子放进她碗里：“多吃点。”
颜念：“……”
程潇和赵疏桐咽了咽，互看了一眼，汪宏宇一言难尽地埋头吃饭。
晚饭过后。
长辈商量着他们的婚事，程潇带着四人去小区旁边的公园散步。
晚风轻轻的，很舒服。
颜念慢慢地走在他们前面。
汪宏宇揽着她的肩，看赵疏桐和周然在前面互怼，言语不和又不停地追赶。
这些画面，在程潇脑海里搁浅了很多年。
如今，她能光明正大地站在爱的人身边，不再畏惧，有恃无恐地去过好每一天。
年少时期给过她光明的每一个人，都平安康健地在她身边，足矣。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