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过去式
程潇眉头皱着，没表示原谅，继续抬头望着上面。
五楼，要经过多少间教室？
那几个男生没走，两边的人把中间的那个推过来搭讪：“同学，你哪个班的？”
程潇没看他们，反问：“你们哪个班的？”
“一班。”
她动了动脖子酸溜溜的转向他们，问：“一班？”
“对啊？”中间那个人问，“带相机拍照呢？”
明知故问？
程潇没理，在她的印象里，自动把汪宏宇所在班级，和能接触到的人都想象得很美好，可事实并非她所想的那样。
她准备进去看看。
几个人拦住她，带着几分得天独厚的语气：“马上毕业了，能加个你微信不？”
程潇退后两步，看着其中一个人带着厚厚的镜片，脸上还有密密麻麻的红痘，顿时就有点不高兴：“不用了。”
“加一个！以后毕业了好联络。”
联络个屁，三个呆子。
“我和你们熟吗？”程潇窜着火苗。
“加个微信就熟了，万一以后在一个城市上大学呢！”
有万一？这些人是快毕业了憋疯了吧？
程潇隐忍到极限：“看着你们，我眼睛有点不舒服，让一下，谢谢！”
“哟！”几个人脸皮臊得有点慌，奈何这是在学校，没做出什么举动。
为了挽回点面子，继续问道：“你哪个班的啊？”
程潇问：“怎么？你们要找人打我啊？”
几个人互了眼。
其中一个威胁小孩似的，说：“你说你那个班的，我们就不打你。”
“那你快点联系人吧！”程潇也不惧，说，“我在校门口等着。”
几人愣了，看起人畜无害的女生，说话口气却不小。
程潇不想继续和他们掰扯，准备走开时，几个人的目光越过他往后面瞟。应该是有人来了。
程潇纳闷地转身，准备去凉亭等。
汪宏宇打着空手避开艳阳走在树荫下，见到她的瞬间，怔住，停住。眸子里闪过不可思议的惊艳，周遭万物变成了模糊状态，就这么盯着她，没再继续向前挪半步。
相视许久。
程潇笑着向他挥挥手：“宏宇。”
见她快要跑过来，汪宏宇迈开腿，大步向她走去。
待走近，他问：“怎么进来了？”
程潇举着相机：“今天学校开放日，我就进来了，我想，和你合张影。”
她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补充道，“同桌的那种，行吗？”
汪宏宇微微张口，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只是抬起手来将落在她肩上的脏东西捡走了：“好。”
他的举动，让后面那几个人倏然被震住，个个神色极其纷杂，张口忘言。
汪宏宇语气森冷，对着他们问：“你们想干嘛？是不是吃得太饱不消化？”
“误会，宏宇。”中间那人干巴巴地笑着解释。
其中一个人说，“打扰了打扰了。”
“走啊！愣着挨打啊？”
说完几个人脚底抹油似的，溜了。
此时的风很轻，能闻见属于他身上独有的干净和温柔。
程潇抬眼，汪宏宇满脸阴冷。拉了拉他的衣角：“我是来拍照的。”
不是来找事的。
汪宏宇问：“上去坐坐？”
“嗯。”程潇漾着一个笑容，问：“教室有人吗？？”
汪宏宇见她期待的样子，回道：“没有。”
程潇犯痴地仰视他，犹如看天上遥不可及的星星，悸动到无语伦次：“那，麻烦你，带带路。”
两人并肩往里走，程潇摆弄相机。
汪宏宇下意识微微侧眼，观察她洁白的校服上有没有红色的，或者是黑色的笔印。
他片刻失神，看到她嘴角明媚的笑容，才发现这是在一中，她穿的是这所学校的校服。
顷刻间，那个从某条老街冒冒失失跑出来，生病了顶着红彤彤脸蛋，每天帮他收拾课桌，受不得一丁点好处，遭受家庭变故哭得双眼红肿的少女早已在他未知的两年里，成为了过去式。
有时候他觉得是眨眼间，有时候，他又觉得好像才刚刚过去。
—
此时，已经有少量的学生返校，楼道里上去下来的人都会把目光分给他们。直至走过。
汪宏宇拉过她的手，捏在手心里，不在意周遭的目光，一步步往上走。
程潇一只手拿着相机，一只手任由他牵着。
汪宏宇腿长的优势失去了作用，走得和她一样慢。
上下楼的人见到他们，都捂着嘴巴惊讶擦过，甚至在转角处还有男生吹口哨的。
程潇面红耳热，他们同步迈上台阶，不快不慢，不慌不忙。
如同在长路漫漫中并肩同行，不用再畏惧周围的目光，不用再理会他们之外的纷纷扰扰。
把过去的杂沓踩在脚下，一直往前走。
——
直上五楼，看着高三（一）班时，程潇略带着紧张跟随他踏入教室门。
尽收眼底的教室里，课桌上堆着高高的课本，有些课桌上空空如也，应该已经离校了。
黑板边上挂着个位数的高考倒计时，还有用粉笔画的值日表和老师写在黑板上没擦的公式。
旁边饮水机上倒立的桶里没有水，只有一层白色的水蒸气。
在等待新一轮鲜活的水替换。
……
程潇问：“你坐在哪儿？”
汪宏宇：“后面。”
两人移步到靠墙的最后一个座位，课桌上没有书本，程潇问：“你一个人坐这儿？”
“嗯。”
程潇坐在他位置上，汪宏宇从旁边提了张椅子过来坐她旁边。
她把相机取下来放在桌上，靠在椅子上四处打量着教室里的每个角落。
“你多久来的，现在又通知下午一点了。”周然吃着冰淇淋从外面进来，见到她，愣在门口又倒回去看看，确定这是高三（一）班。
周然：“什么情况？我做梦了？”
程潇笑着。
他准备走，被汪宏宇叫住：“回来。”
——
周然大把大把地吃着粮食，充当起摄影师，含泪给二人拍‘同桌’合照。
乐在其中。
程潇发现一个秘密，汪宏宇面对镜头好像挺痛苦的。
汪宏宇面无表情：“差不多行了。”
周然举着相机，顿时觉得汪宏宇那副不耐烦的嘴脸让他心情大爽：“来来来，二位新人，别那么局促，靠近一点。”
二人从桌柜里拉了一本书出来投向他，同时被他定格在了相机里。
周然作为本次主导摄影师，也算是好人做到底，陪二人合照了几张。
最后中二地让程潇给他拍了不少摆着各种骚气的帅照才算扯平。
程潇一张张地翻着，其实她对着镜头也有些生硬，有她趴在桌上的，旁边的人支着脑袋看她的。
有规规矩矩挨着的……
里面她最中意的一张是旁边的人努力配合她的模样，她笑着，他一言难尽……还挺可爱。
她嘴角一直弯着 。初三那年，她连张毕业照都没有。
这算是却了一桩心愿。
程潇对周然说：“谢谢了！”
周然趴在他们面前的桌上：“哎！我们班好多人都离校了，空了不少位置，要不，你下午就在这儿上课得了？”
程潇收好相机：“算了。”她形容道：“对了，你们学校有个嗓门特别大，有点胖，经常穿着白衬衫的老师是谁啊？”
她也就视频上看过一次，刚进校的时候见过一次，两次都穿白衬衫，就形容了‘经常’。
周然拍桌而起，学起她形容的人，指着前方：“诶，那个同学，你在干嘛？过来。”
“是不是这个？”
程潇乐出了声：“对，就是他。”
汪宏宇鲜少露齿笑，现在也跟着二人乐起来。
周然问：“那是我们政教处的李主任，外号胖大海，你不会碰见他了吧？”
程潇回道：“我刚进校，正在欣赏展示牌，他就像你刚刚那样喊我。我就跑了。”
周然大笑：“他没追你啊？”
程潇懵的：“没追我啊，我就欣赏了一下优秀生，他还追人啊？那副身材，看着也不像是体能矫健的人啊！泡杯茶端着。我感觉，我妈都比他灵活。”
二人在一旁笑出了声。
周然笑着捶桌，说：“我和宏宇都被他追过。”
“啊？为什么要追你们啊？”
周然：“收手机呗！”
“哦！”程潇又问：“他为什么要叫胖大海啊？”
周然笑道：“这你不知道，他关心我们，我们也怕他哪天坏了嗓子，所以，历代学生养成了一个优良美德，众筹给他老人家买胖大海，每天往他茶杯里投一颗。”
汪宏宇在一旁抱胸看着他们，听周然三寸不烂之舌八卦学校奇闻乐趣。
窗外有人举着手机窥探。教室里，三人围在最后一桌。
桌上放着相机。
周然背对着黑板趴在桌上，一个穿着校服的女孩背对着窗户看不见脸，汪宏宇抱胸看着旁边的女孩扬着嘴角。
这张照片和汪宏宇谈恋爱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一中的贴吧里。
火遍全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