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推诚置腹
兄妹之间的矛盾,数不尽,说不清。
吵完过后,还是一家人。
哥哥教育妹妹,话虽难入耳,但汪宏宇一定不是不留情面、破口大骂的那种人。
他不喜欢讲道理,直接上证据,光凭几句话和一个眼神就威严十足。
赵疏桐彻底止住哭泣,一动不动。
汪宏宇把手搭在两边扶手上,翘起二郎腿,一副凌驾众生的派头审视着她:“怎么不说话了?你这私教挺好啊?除了上课,还一套龙服务,陪玩逛街,给钱了吗?干脆直接请人到家里来上课多好?”
赵疏桐眉头紧蹙,刷地红了脸,埋头抠手指。
汪宏宇:“上赶着巴结,还引以为荣,有没有点自尊心?”
周然一脸懵逼,几次欲开口想劝两句,奈何插不进去话。
见程潇装聋作哑,只好作罢!
赵疏桐反对道:“我哪里巴结了,我自尊心还不是你打击没的。”
汪宏宇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眯着眼睛,正蓄着什么情绪。
程潇快速瞄了他一下,又盯着那些冷冰冰的烤串,白炽灯下,带着一层雾蒙蒙的油腻,她拿起桌上的玻璃壶往面前的水杯里倒了半杯水,拿起来喝着。
周然估计预判到了什么,拿出手机看时间:“我去外面看看你们聊。”
又问:“程潇一起吗?”
程潇拿着水杯,慢了半拍,她早想出去了,好歹给人家小姑娘留点面子。
“嗯。”
搁下水杯,半起身。汪宏宇的面色不佳地看向她,双目寒光并列:“坐好!”
程潇被震得一窒,弱弱地坐回去。
……
“操,忘了你们是一家的,慢慢聊。”周然一脸无语地摇着头走了。
程潇:“……”
估么着有五分钟,兄妹俩大眼瞪小眼,相对无言。
赵疏桐也因他哥没说话,慢慢续了有百分之五的底气。
浓郁的压抑氛围在空气中弥漫着,程潇有些坐不住,这种情况下,去洗手间的借口往往是最好用的。
“我,去趟洗手间。”
汪宏宇没说话,算是默许!得到释放,赶紧溜了。
程潇磨磨蹭蹭地洗了两遍手,从洗手间出来,在大院门口的柱子边隔岸观察。
汪宏宇坐在她刚刚坐的位置上,长辈范儿十足地把右手搭在桌上看着赵疏桐,正语重心长地教育人,她听不见。
此情此景,她还是第一次见。
“他们一直都这样,习惯了就好。”
程潇偏过头,周然正拿着一袋香喷喷的鸡块吃着,手指上还挂着一杯奶茶。
因为吃太急烫到仰头哈气,完全没顾形象地一口一块。
“饿死我了!”周然把纸袋递过来,“要来块吗?”
他爽快的举动就像是兄弟之间分享东西。
程潇看着里面还有两根没用过的竹签,不知就里地摇摇头:“不了。”
周然吃得香,咽下后说:“不吃就好,我以为你要吃呢!”
“……”程潇一言难尽地把头扭开了。
周然吃完后,从旁边的空桌移了两张椅子过来,在不影响占位和占道的情况下放在柱子边,说:“别站着,坐吧!他们还要一会儿呢。”
说完,他坐下拉伸腿,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又喝了口奶茶。
程潇同意他的说法,站了一会儿,也跟着坐下来。
周然几次把脸偏向她,程潇正在看朋友圈动态,默数到第四次时,转过去和他对上:“你有事吗?”
周然笑起来:“这都能被发现?”
“两分钟你脑袋就偏了四次,我想只有两个原因。”程潇说。
周然一脸认真地看着她。
“要么颈椎不好……”
周然炸毛:“说什么呢!我颈椎好着呢!嘿,我发现你和他在一起后,说话啊是越来越像了啊!”
“你别急,我还没说完呢。”程潇说,“你要么有事,有事就直说吧!”
截至目前汪宏宇带她接触过的人里,唯有周然接触得最多,是一个重情重义很值得交的朋友。
在汪宏宇的朋友圈里,他是占有一席之地的。
程潇挺想听听他会说什么,根本不需要其他铺垫和弯弯绕绕。
周然把脸转回去,突然正经起来,说:“我这个兄弟从小到大比同龄人成熟,我们在疯玩的时候,他已经会弹钢琴了,优秀吧?”
周然用意不明。
记起汪宏宇房间里那台被套得严严实实的钢琴,程潇心里紧巴巴的,她回道:“嗯,很优秀。”
“从小到大,用两个字概括他,你知道是什么吗?”周然伸出两个手指头。
“出色。”
要形容汪宏宇有多么的优秀,毋庸置疑,这两个字是最好的概括。
但他成长的过程中,难道就只有这两个字来归纳总结了吗?程潇没了解过他的过去,所以没有细思和反对。
周然继续道:“他这个人吧,不管说什么,做什么,总是要先要深思熟虑后才能做决定,一旦决定下来,永远都不会改。那天在香樟里,你如果听见了什么,别放心上。”
没料到周然会提起这件事,她一直凝视着远处的他,没挪开过眼。
那天在香樟里,周然必定看出了她的异样的。
周然很认真地说:“你是截至目前,他唯一做过最快的决定,不管其他人说什么,望你别信。”
周然的话已足够在她内心中激起无数愧怍。
程潇神色微颤,她何德何能让汪宏宇做出了唯一最快的决定。
一切仿佛又回到那天两人坐在车里冷战的场面,其实汪宏宇自始自终都是在考虑她的感受,而她有过逃避的想法。
程潇自嘲。
周然作为汪宏宇最好的朋友,学业路上共进退的搭档,推诚置腹地把话题牵引到这儿,提醒她别当局者迷。
程潇敞开心扉,与他说:“嗯!以后,我不会因为别人的言语,分岔了自己的判断,放心吧!。”
—
“嗯。”周然停顿了一会儿:“其实,你没去学校后,他去关南湖找过你。”
闻言,程潇震惊地扭头,眼神聚焦在他身上,声如游丝地问:“找我?”
旧事重提,程潇如同在跌进了云里雾里,紧攥微微出汗的手心短暂游神,盯着他发呆。
周然:“嗯,他说欠你一个道歉,等去关南湖的时候,打听了几户人家,都说你们早就搬走了。”
房子被卖了,她搬走了,从那个伤心地一走了之,断了学业,迎来了新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