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你可以不用懂事
对于第一次恋爱不会处理这其中问题的二人来说，都在空白和混乱中交杂，内心更是折磨得心力交瘁。
无非就是‘我们都不了解对方’，这样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偏要发展到复杂化。
而行为往往都是直截了当的。
程潇一句不喜欢，汪宏宇就把他们全扔进了垃圾桶，那下次见到培根是不是也要当着他的面扔了。
所有的冲动全在一念之间，根本没有给对方反应的余地。
程潇的眼睛跟着他移动，一直到汪宏宇回到驾驶位。
汪宏宇抬手放在她的头上以示安慰，心平气和地说：“不喜欢吃就不吃，我记住了，下次会注意，以后都不会让你勉强。”
她没想到，汪宏宇扔完东西后回来的反应是安慰她。
可是她多希望这次能摊开讲， 这是他们之间第一次出现问题，汪宏宇的迁就让她心生自责，惶恐不安。不妥善处理也别想着以后时间长了会迎刃而解，只会越积越多。
这样他们之间会有无数的问题出现，最后不了了之。
他们也会不了了之。
程潇眼圈发涩：“我也有不对的地方，你别迁就我了。”
这话听起来极为的不满足，一时没有更好的言语表达出来。
汪宏宇收回手，程潇没看也知道他正在隐忍怒气。
汪宏宇目光锁紧她：“你今天晚上到底怎么了？迁就你我乐意不行吗？”
程潇情绪不佳地回道：“不行，不要你单方面迁就我，我不想这样，你会很累，我也会很累。”
汪宏宇一字一句道：“我说过，我！乐！意。我！不！累！明白了吗？”
程潇一窒，对上他深不见底强势锐利的黑眸，她有些发怵，将双手交叠紧紧地捏在一起。
她明白，她很想做点什么，而并非汪宏宇单方面付出。
只剩下半年不到的时间里，他们会分开很久，或者——更久。
由不自信带来的危机感，还未说出口的话被汪宏宇给击碎了，如同玻璃渣被她硬生生地吞了地吞了回去，刮破喉咙带着刺痛和腥甜。
她把头转向另一边，逃避回答。
汪宏宇不紧不慢，又带着些许无奈，说：“我是在和你谈恋爱，程潇。我迁就你，对你好不是理所应当的吗？为什么要抓着这些小问题不放？还是说，从一开始你就没相信过我？”
程潇咬紧下唇，她没有不相信他，是不相信自己。
两人静默，这是他们第一次出现问题，而最煎熬的是长达十分钟的冷战。
都想让对方在这段关系中以最舒适的方式相处，把最好的呈现给对方。然而适得其反，都没有站在彼此的角度看待过问题。
汪宏宇看来，他们争吵是存在悖论的， 他没有找到解悖的点在哪儿。
程潇嗓子刺痛伴着哽咽，跳到争吵的原点：“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我就是觉得，了解你太少了，就更不能理所当然的忽略掉这些小问题。时间太短了，真的太短了。”
汪宏宇的脚步太快，时间太快。她力不从心，像被绊住了手脚，无法继续前行。
汪宏宇的不解和郁闷在这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从他们来到香樟里开始，程潇所有的反应就像一条泾渭分明，横在他们之间的交界线，绷得又直又长，把他隔得远远的。
这条线终于从现在开始不再紧绷，慢慢松垮下来掉在了地上。
他第一反应不是把她拉向自己，而是跨过去。
汪宏宇把手覆盖在她的脸蛋上，捏住下巴把她转过来。
这双眼不再灵动，而是慌乱和不安，他用拇指轻轻摩挲她的眉心，眼角，唇角。带着她温热的呼吸轻轻扫过。
汪宏宇温声征求她的同意：“时间还很长，我们以后慢慢了解，不管什么时候都可以，行吗？”
以后有大把的时间。
汪宏宇温声慢语中的细水长流，一眼能将她看到底的眼光最是让人沦陷。
程潇眼眶发热，吸了吸酸溜溜的鼻尖，点头道：“行。”
汪宏宇不忍，问：“今天晚上，就是因为这个给我闹别扭？”
这么一问，似乎是她厘头了。归根结底，她没有因为朱珠提起那些旧事而烦躁，反而是因为那句‘没考虑过’耿耿于怀，把今晚积压的不快统统无限放大，直到汪宏宇给她道歉，才没忍住爆发出来。
当然，她不可能说在洗手间听他们谈话，好像挺变态的。
程潇讷讷道：“不是！”
汪宏宇挑眉，听她继续。
程潇不满，又扯到他道歉的事，反倒怪起他来：“你刚刚为什么要跟我道歉？你又没做错什么。”
突如其来的责怪让汪宏宇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咳嗽了声，带着歉意说：“不该带你来，没想到会这样。”
他想把自己的圈子也分享给程潇，让她安稳，没想到高估了他的预期。
程潇眸光渐暗，还是忍住没有问起朱珠也喜欢他这件事，现在提及，没有任何的意义，结果只会尴尬，心生嫌隙。
这是汪宏宇要道歉的原因，他没有预判到朱珠会提起那件事。
程潇说：“真的没有什么，我已经习惯了。而且他们怎么说，是他们事，我怎么生活，是我的事。”
汪宏宇的情绪不太明朗，仰起喉结，盯着车顶。当初程潇独自面对那封情书带来的语言伤害和委屈，从狼狈到麻木，所以才说习惯了，而非过去了。
他曾经因为内疚，脑海中闪现过她独自承受的模样，那会儿的她多弱啊！
直到两年后遇见，那个柔柔弱弱的程潇才慢慢从他脑海中抹掉了。
那会儿，他真的欣喜过程潇在往好的方向改变。
可是，当初那么懂事柔弱的人，为什么就没人疼呢？
有时候，真的懂事到让人心疼。
汪宏宇唤道：“潇潇？”
程潇有些愣神地偏向他，汪宏宇好像没这样叫过她。
她脸热魔怔问：“怎么了？”
好半天，汪宏宇低沉道：“以后，我保护你，你不用懂事。”
你可以有恃无恐，肆无忌惮的生活。
你可以不慌不忙，不担惊受怕。
你可以有遗憾残缺的过去，但不能没有完整的未来。
不用懂事。
以后，我来保护你。
闻言，程潇从眼前模糊到两行泪水齐刷刷地流下来，也只是在瞬间。
汪宏宇的话抽丝剥茧地融进了她的内心深处，照亮了她不敢直面的那处灰色地带。
懂事，多么刺耳。
不用懂事，又那么的温暖。
程潇难受到指尖发麻，心尖发疼，狠狠地掐住手指，成了无声的泪人。
模糊的双眼不再看汪宏宇，她盯前方，晶莹剔透的泪珠不断地从下巴悄无声息地滴在了手上，衣服上。
汪宏宇太好了，好到让她敢直面心中的灰暗和惭愧。
她怨，怨自己享受着这份独特的偏爱时，还没头没脑的质疑。
那些不确定性的胡思乱想，全在此时此刻飞灰湮灭。
汪宏宇没看她：“听到了，就回答一下吧，不然，我很没有面子。”
程潇强忍着没发出颤声，把过往的心塞和满满的感化全咽进了肚子里，从唇齿缝中发出：“好，说话算话。”
程潇咬住下唇泣流泪。
汪宏宇嘴角带着一抹心酸的笑，声音清晰又笃定：“算话。”
程潇擦掉眼泪，起伏胸膛悄悄换气。调整一番过后。又郑重地对他说：“其实，我初三那会儿，就喜欢你了，所以，我真的没有怪过谁。你就当是，我提前向你表白了，可以吗？”
汪宏宇扯了扯笑容，这个时候还替他着想。
他依旧没偏头，只是伸手过来替她擦掉眼泪。
又寻找她的手，程潇配合地握住他十指相扣。
这件事，截至到现在，才算真正的过去了。
汪宏宇回答：“可以。”
汪宏宇看她，恢复了原样：“没想到，你那么早就对我图谋不轨啊！还早恋，幸好没误入歧途。”
听听骄傲到天上的语气。
程潇抿嘴承认，带着鼻音说：“不行啊！身正不怕影子歪。”
汪宏宇露出好看的笑容：“行，也没歪，挺端正的，和我绝配。”
“本来就端正，”程潇细细品他的话，后知后觉地认为有点吃亏：“什么叫误入歧途啊？我那会儿又不是不良少女。”
汪宏宇抽了张纸揪住她的鼻尖，很轻没揪疼她：“那就是夺人眼球的良家少女。”
程潇刚哭过，脸红心跳的又气不打一出来，夺过他手中的纸擦了擦鼻子：“什么乱七八糟的。”
说起夺人眼球，汪宏宇警告道： “我告诉你，以后别理那些对你不怀好意的男生，知道了吗？”
程潇莫名地遭到警告，不爽地提高音量：“只准你有异性朋友，就不准我有！什么逻辑道理？”
汪宏宇：“只做朋友，行啊，但不能心怀不轨。”
程潇：“我有什么可图的，谁会对我心怀不轨啊。”
汪宏宇：“那些追你的人。”
程潇不依不挠：“你不也有。”
朱珠不就是，她想说出来，忍住了，不服气地撇撇嘴。
汪宏宇点破：“我至少没理她们，你呢！加了不少微信吧？”
程潇本想辩驳，汪宏宇其实和程小英有点相似，但凡抓住点东西，就会一直在她耳边念叨，她只好默默地闭了嘴！
但始终不服，她又没花心地吊着那些人，都拒绝了。
“是吧？”汪宏宇用审判的眼神看她， “来，解释一下。”
“我又没有三心二意的，解释什么啊？”程潇无语。
汪宏宇仗着微信上只有她一人，不听解释：“加了多少个了？现在数一数。”
这是要彻查？
程潇还有点小自豪，语气颇为自满地说：“你这样，倒有点像正室在查岗。”
“你说什么？正室？”汪宏宇掐着她的脸扯过来，“我是谁？”
程潇的半边脸被扯大，“汪宏宇，我脸疼。”
汪宏宇放开，“别哭了，你今天晚上又难受又哭的，像我欺负你似的。”
程潇心说，不就是你欺负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