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大哥哥摸潇潇姐的头
一中校门口最闲的就是下午三点至下午五点这个时间段，天气放晴后，阳光灼眼，空气闷热。
每个铺子的老板几乎是人手一张躺椅，在蓝花楹树下小憩。
蓝花楹正值花季，紫蓝色开满了整个初夏。
女孩儿蜷缩在躺椅里，睡得正香，花瓣飘落在她的丸子头上点缀了几片梦幻色。
“程老板，收钱了。”
程潇丝毫不想睁开眼睛，伸手含糊不清地说：“给我吧！”
接着手里被放了个什么东西，触感不是钞票，冰冰凉凉的，软软的。她睁开眼睛，迷迷瞪瞪见手里有条乌漆嘛黑的什么东西，顿时吓到跳起来，“啊，蛇。”
她使了浑身的劲儿，把那东西投到十米开外。
然而，汪宏宇就站在那十米开外，那条黑漆漆的塑胶蛇砸到他胸前后又落到地上了。
此时，他整张脸凛若冰霜，似乎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奏。
程潇浑身起了层鸡皮疙瘩，只觉得呼吸困难，神经紧绷，脑子一片空白。
程潇机械地扭头，一旁的始作俑者正捂着肚子笑到岔气。
“周然，你有病啊？”程潇瞬间恼了。
“那是假的，旁边文具店门口地上买的。”周然还在笑，“宏宇，你你没事吧！”
汪宏宇走过来，程潇尴尬地问：“刚砸到你了，没事，吧？”
“你觉得呢？”
那东西虽然是塑胶的，砸到人应该会有点疼吧？
程潇打了个寒颤，干笑道：“抱歉啊！我请你喝可乐，行吗？”
这时，程小英和徐大姐从店里出来。
“发生什么事了？”
“怎么了？吼这么大声。”
“没，没事儿，”程潇定了定神，说，“对了，妈，这就是树爷爷家的汪宏宇，这是周然，他们都是我以前区中的同学，这是我妈。”
两人同时看了眼程潇？
“阿姨好。”
“诶！你们好，进来坐！”
周然进店就开始巴拉巴拉：“阿姨，你做的饺子味道超级好，我们刚回来，还没吃饭呢，就想过来吃你们店里的饺子”
程小英笑着招呼他们：“那你们看看喜欢吃什么馅儿的，很快就好，之前没来过吧？”
“来过，可能你在忙，没看见我们。”周然说。
“哦！赶上饭点过来，是挺忙的，常听潇潇提起过你们，我是一直没看见。”程小英说，“潇潇，拿两个饮料过来。”
“谢谢阿姨！”
各自点了单后，程小英和徐大姐进后厨忙去了。
“诺，饮料！”程潇问，“你们昨天走，今天就回来了啊？”
“嗯，”周然说，“你以为呢？”
程潇拉过旁边的凳子坐下来，说：“我想着，你们肯定也要待个四五天吧！”
周然笑道：“就在省内，你当旅游呢？还待四五天。”
“那联赛怎么样？公布名次了吗？”程潇比他们还激动，满眼期待地看着他们。
“唉，等十来天吧！”周然看着汪宏宇。
这是心里有估算了？
程潇的兴致也跟着降下来，把目光慢慢移向汪宏宇。
汪宏宇问，“他菜，看我做什么？”
“嗯，”程潇垂下眼睑说，“我也觉得他菜。”
“我发现，和你们俩相处得是不是有点过于粗糙了？”周然说，“我菜吗？我那是觉得等待的时间过于漫长好吧！”
“又菜又急。”程潇说。
“嘶~”周然正要发作。
程潇没让他说出来，又说：“看吧！还想急眼儿，等会儿你吃的饺子，十块一个。”
汪宏宇笑起来。
“你怎么不去抢呢？”周然说，“十块一个？”
“你们别听她的，”程小英端着饺子出来，“不够再给我说啊。”
程潇坐着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汪宏宇还没下筷子，“你是想看我们吃完饺子，再给你个反馈？”
程潇一愣，谁爱看你们。
她讪讪地笑道：“那倒不用，我对我们店里还是比较有信心的。”
起身走开了。
她坐在收银台，透过玻璃门，见到方可俞正过马路，赶紧缩到收银台下去了。
方可俞还没进店就在门外大喊：“英姨，给我煮份鲜肉饺。”
程小英在后厨里应道：“好。”
收银台是转角的，在大门左边，这个位置刚好对上汪宏宇那桌。
汪宏宇看了眼门外的人，又看了眼她，程潇朝他做了个‘嘘’的手势。
程潇只听见方可俞进来的脚步声。
看见汪宏宇和周然，方可俞问：“都在呢？潇潇呢？”
没人理他。
方可俞又问：“英姨，潇潇呢？”
程小英一出来就看见收银台下的程潇，帮着打掩护：“刚还在呢！应该是出去了。”
程潇趁方可俞进后厨后，偷偷溜出去了。
上次方可俞说请人的事，程潇放心上的，她不想把汪宏宇和周然扯进这种圈子里，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等她回去，三人都走了。
“刚刚躲着小方做什么？”程小英问。
程潇哪能说实话，她说：“他店刚装修好，要搬什么东西，我不去。”
“不去也要给他好好说，之前也帮了我们不少忙。”程小英想起什么欲言又止。
程潇知道她要说什么，之前北方的那个男人过来找麻烦，都是方可俞带人以横制横给拖出去的。
“知道了。”
“他说，日子选好了，这个月十八号开业。”程小英说，“到时候我们多给他扎几个花篮。”
“哦！”
“还说开业会带女朋友过来，让你回来去找他一趟，有事给你说。”程小英说，“没想到他和那两个孩子也认识，在店里聊了半天才走的。”
程潇赶紧问，“他们聊什么了？没吵架吧？”
“吵什么架，就请他们开业过来玩，别的没什么。”
不应该啊！程潇思索半天，这几个人的脾气一个比一个差，说两句不得呛起来。
“那他们答应了？”程潇问。
“那我不知道。”
程潇没去找方可俞，从周五一直惆怅到了周天。
程小英综合大家的时间，把聚餐安排在了周天中午，以前在西城区饺子店周围的邻居都请来了，实际上没几家，主要是拖家带口的，大大小小、满满当当坐了三大桌。
“我就说程潇这孩子以后肯定要叫你声妈！你还不信。”以前隔壁卖糕点的苏姨开玩笑说，“看看，我说对了吧。”
“别的不说啊！小英以后肯定是有福享的。”
“可不是，程潇多听话，我们家两个儿子，看我这头发，都白了不少。”
“哎哟，你再生一个不就完了。”
“都这把年纪了还生你拿我开玩笑呢！”
程潇和方可俞站在后面听他们开玩笑，自己也跟着乐。
“我就说英姨请客呢！这大喜事我居然不知道。”
“你现在不是知道了嘛！”
程小英从里面抽身出来，说：“你出去等树爷爷，怕他找不到。”
“好！”
程潇刚到楼梯，树老头的电话就进来了。
树老头：我在门口呢，快来接我。
程潇：来了来了。
程潇挂了电话，快速跑下去。
树老头不是一个人来，把那一脸不情愿的孙子也带来了。
汪宏宇见到她，似乎很意外：“是你请客？”
“对啊！”程潇说。
树老头笑呵呵地说：“你三姑说，可以带家人！我把这小子带上，免得他在家里没吃的。”
“欢迎欢迎，走吧上去了，就差你们了。”
程潇把二人领上去，树老头和这些人都熟悉，只是和他们家的关系更好一些。
树老头一到，都站起来：“叔来了，就等您了。”
“这是您孙子啊？”有人问。
“是，”树老头回道，“高二了，马上高三了。”
“长得真好啊。”
汪宏宇的脸比在楼下时更难看了，偏偏树老头还这叔那姨的给他介绍，特别是让他叫方可俞‘俞哥’时。
程潇能感觉到他能忍住没走，完全是在给她们家面子。
差不多的时候，树老头招她过去，说：“小程啊！给宏宇安排个位置，这是大人桌，他两点要上课呢！”
“好。”
汪宏宇一听就不乐意了，冷着脸说：“我已经成年了。”
这是来自天之骄子的无力反抗，没用。因为树老头根本就不理他，自己先坐下了，这桌也没有空位。
汪宏宇见到一桌小孩敲碗趴凳的，顿时倍感迷茫。
程潇也被挤到小孩桌去了，见到汪宏宇铁青的脸，没忍住笑了起来。
“笑什么？”
“你以前没和小孩一桌吃过饭吧？”程潇问。
除了和赵疏桐外，对其余的小孩他都避之而不及，更别说和‘这么多’的小孩儿一起吃饭了。
崩溃。
“没有。”
“那要不，”程潇说，“你委屈一下，忍一忍。这家菜味道是真的很不错。”
汪宏宇不语，刚开始他觉得还算好，至少没小孩过来烦他。
刚上菜的那一分钟，几个小孩就想伸手拿，他就没什么食欲了。
程潇制止道：“诶，不行哦！菜还没上齐，不能用手抓，谁不听话，等会儿就不给他发玩具和气球了。”
几个小孩果然把手缩了回去。
汪宏宇佩服地瞥了她一眼。
“潇潇姐，我想要紫色的大气球。”一群小孩叽叽喳喳闹着。
菜上得差不多时，大人那两桌起哄让程小英起来说两句。
程小英端着饮料走到边上，明显的有些紧张。
等安静下来。
“那我就给大家唠两句家常话，”程小英舒了口气说：我呢，结婚十六年，在北方待了十六年，现在离婚三年，很遗憾没得到过一儿半女，一直到，程潇来跟着我，我和她的关系你们都知道，这孩子呢，从小过得苦，父母不爱不疼，都说女孩子养不家，本来我是随时都准好她要走的。”
程小英说到这儿，难免有些哽咽：“我很走运啊，这孩子看我苦，叫我声妈，生病了围着我前前后后的照顾，我在这儿呢！也有些话想对她说。”
“你永远是自由的，你也一直有家，我不会绑你一辈子，以后，你要嫁人，我程小英一定把你风风光光的交到对方手里，如果不想嫁人，我们俩娘儿相依为命也行。好了，就说这么多，大家也别让孩子起来说，你们吃好喝好，以后常联系就行。”
没有掌声，在坐的都举杯一饮而尽。
片刻后，才有了声响。
先开口的是树老头：“哎呀！合着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呢！”
“我们也才知道呢！恭喜啊小英，得这么好个女儿。”几个姨擦了擦眼角边的泪水，气氛才开始升温起来。
“女孩贴心呢！”
程潇整顿了番心情后，才抬起头。
汪宏宇没看她，递了张纸巾过来。
程潇想起当年在教室里，她最无助的时候，旁边的人也是这样给她递纸巾的，
？？？？
“我是不是应该哭一场，才对得起这张纸巾啊？”程潇问。
她刚刚确实很难过，但是忍住了。
汪宏宇转过来看着她，留了两个字：“随便。”
“你不该恭喜我吗！我有家了。”程潇说得很平淡，语气中带着过往的种种心酸。
“恭喜！”汪宏宇说，“会越来越好的。”
“嗯。”程潇长长地吐了口气，把头埋进臂弯里缓解。
此刻的程潇，从侧面看起来十分的单薄，有种让人想靠近、保护的魔力。
汪宏宇把手伸到她的后脑勺上方后，僵住了，他突然惊醒，这不是赵疏桐，这是程潇。
他明确自己有想安慰程潇的冲动，只是不知道自己会是这番举动。
在他还没来得及收回，程潇已经抬起头碰上了他的掌心。
这种触感似一股电流，电光火石间，四目相觑。
甚至能感受到周遭静止，彼此的心跳在加快，很快，很快。
汪宏宇收回手，同时移开目光。
两人进入一种超级尴尬的境地。
程潇茫无所知咬了下舌尖，有点痛。
按照常理，汪宏宇不应该找个理由，说她脑袋上有东西什么的，反倒是什么都没说。
“大哥哥摸潇潇姐的头，像摸小猫一样。”
“潇潇姐是只蓝色的猫。”
程潇今天的衣服是蓝色的。
一圈小孩跟着笑了起来，这桌还有两个初中生，看着她俩嘴角带着不明的笑意，装作埋头看手机。
程潇深吸了一口气，瞪眼道：“嘘，小孩子别乱说话，再说等会儿不给你发玩具了。”
旁边的人嗤笑了声，她没敢看。
程潇心虚地往后扫了眼，方可俞贱嗖嗖地朝她抛了个眼神，仿佛再说，‘我都看到了’。
“有病。”
“你在说我？”旁边的人问。
“啊？没有啊。”有被迫害妄想症？
程潇埋头吃菜，吃了些什么在嘴里根本就不知道。
“那是姜。”
程潇咬了一口姜，经汪宏宇提醒，把嘴里那半给吐了出来。
“有点辣，味道还行。”
“是么？”
“嗯，你要尝尝吗？那盘里还有好几片。”
“自己吃吧！”汪宏宇起身走了。
她直起腰杆，往后看，汪宏宇正给树老头和程小英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