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翻旧账 两年前的鸽子
已经过了变声期的声律,还是那么的动听、熟悉。
这一秒,空气骤然凝固,程潇心跳加速,大气不敢出。
神色是对方见不着的紧张和呆愣。
多么的荒诞虚妄。
此时,她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汪宏宇还记得她,今天的匆匆一瞥,认出她来了。
程潇把头别开,悄悄深吸了口气,微作调整,默了默,把电话贴回耳边,“嗯。”
“知道我是谁吗”那边问。
这犹如一道选择题,要说不知道,那可能太假了。
这些年,她总是学不会的就是一撒谎就露馅。
她一惊,回想起今天在江安院子与他擦肩而过时,他的目光像是在某处停留过,她低头看向那枚徽章。
恐怕那会儿,就已经初生端倪了。
但,要说知道的话,那岂不是
啊啊啊啊。
悸动和慌乱交杂成一团,已经溃不成军。
她揪了揪脸,安慰自己。
至于吗?程潇,两年了,你还是那么没出息!
还真把闹剧当真了?
当初又不是你的错,你心慌什么。
“不记得我了吗?”那边不太确切地问。
她故作镇定,不那么在乎地问:“你是汪宏宇吧?”
那边意味不明地嗤笑了声:“是,我以为你不记得我了。”
她吐了口气,大大方方承认道:“记得,我今天好像看见你了。”
啊啊啊啊,为什么要说好像,就是看见了。
“好像?在哪儿?”汪宏宇的语调不紧不慢,带着点咄咄质问的意思。
明知故问吧?你居然问我在哪儿?在哪儿?在你爷爷家,你不知道?
你不是想从墙上翻出去吗?失忆了?
这座城市很大,大到她都质疑当初离开关南湖去西城区的时候,是去的另外一个城市。
但这座城市又很小,小到树老头竟然是汪宏宇的爷爷。
大千世界,多么的奇妙。
纵使有千万个答法,她还是平静道:“在江安院子。”
那边没声了,但能听到呼吸声。
“还,有事吗?”她这两年学会的处变不惊、心如止水。
偏偏在汪宏宇这儿瞬间瓦解土崩,复旧如初,
要是再不挂电话,估计得去医院做个心电图。
“明天见一面吧!”汪宏宇说,“中午十二点。”
“十二点,没空。”她拒绝,那会儿正是店里最忙的时候。
这回换汪宏宇愣住,过了会儿。
“那你定时间!”
“可以”她想见,却又害怕见。
“嗯?”
“不见吗?”她说完,赶紧咬住唇,生怕被怼。
毕竟当初她先放了汪宏宇的鸽子,而且学校闹得沸沸扬扬的情书事件,后来怎么样她不清楚,但实在没办法面对他。
没错,她就是拒绝了汪宏宇,非常非常的棒。
那边没再回复,直接挂掉了电话。
听着‘嘟嘟嘟’的忙音,她松了口气。
汪宏宇这种站在顶端俯瞰大地的人,话说到这份儿上,已经够给面子,估计以后不会再给她联系了。
她心塞,阵阵郁闷。
被这通电话逼出一身汗,感冒都好了许多。
然而,故事并没有按照她所想的发展。
第二天晚上,她让三姑先回去休息,自己留下来收拾卫生。
十点钟锁门,伴随着落锁咔嚓一声。
旁边传来低沉的声音:“程潇。”
她一激灵站直,正对上汪宏宇那双清冷探究的黑眸。
夜色下,两两对视,曾几何时。
当初那个笨拙傻愣、任人欺负的女孩儿,已经彻底消逝了。
现在的程潇,青春绚丽,落落大方,仿佛注满了活力。
那双灵动的大眼睛是最为明亮的标记,显而易见的变化让汪宏宇为之惊艳。
两年前,在他知道程潇彻底辍学的时候,自责过。
他承认,在程潇十五六岁分岔的年龄,因为别人写给他的情书,饱受过不少委屈,遭受过不少的指指点点,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可当初她明明有解释的机会,却没有来。
“下班了吗?”
汪宏宇尽量不给她带来困扰,就像朋友与朋友之间简单的问候。
程潇一脸懵,乖巧地说:“下了。”
“找个地方坐坐?”汪宏宇说。
她环视了一圈,周围的奶茶店都关门了,举着钥匙说:“要不,就在店里坐会儿吧!”
“行。”
她又把锁打开,请汪宏宇进去。
店铺虽然不大,但干净卫生,井井有条,上下两层。
“坐吧!”程潇缓解尴尬,去饮水机倒水。
汪宏宇在餐桌旁坐下来,“什么时候搬过来的。”
“上周。”
她把水推过去:“喝水。”
“嗯。”
面对面坐下来,陷入沉默。
她双手藏在桌下,心拧成了一团。
“你”
同时开口。
她笑起来:“你先说。”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汪宏宇问。
“啊?”她差点以为是不是欠了汪宏宇的钱没还,“什么事?我,还欠你钱吗?”
“两年前放的鸽子?这么快就忘了?”
“”
她完全没料到汪宏宇来翻起了两年前的旧账?
反倒成她的不对了,难道学校闹得沸沸扬扬的事,他不知道?
程潇汗颜,一时摸不准他的意思,又难以启齿。尴尬道:“事出有因。”
“是不是因为”
“不是。”她急忙否决。
情书事件,犹如一道没有痊愈,并化脓的伤疤。
一个不愿意重新掀开救治,一个却想让它彻底痊愈。
“你知道我要问什么?”汪宏宇饶有兴致看着她。
她不清楚后来怎么样了,但全校都误以为她给汪宏宇写情书这件事,恐怕他也这样认为的。
这是她一直无法面对的事,时间过了这么久,她已经尽量没去想了,怪就怪在,她心虚,她在乎。
但绝对不能怪在汪宏宇身上,和他没有关系。
“家里的事。”她垂下眼睑。
“是么?”
“嗯,”程潇怕他误会什么,解释道,“家里把房子卖了,没地方可以去,我就跟着三姑走了,不是因为那些事,你别多想。”
她把过去的心酸说得很轻松自如,没有任何波澜。
三姑和她是有血缘关系的,如果没有这层关系,估计不会这么轻易地接受她。
她说给三姑养老的时候,也不是一时头热,没地方可去。
那会儿就单纯的认为,三姑可以接纳她,她也能真的像程连山所说的那样,安安心心的跟着三姑,比其他地方都强。
她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