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程连山回家
赵疏桐见她呆若木鸡,半信半疑的,压低声音又开始妙语惊人:“真的,我亲自听她说的,她和另一个姐姐来我们家玩的时候,悄悄说的,我都听见了。她还说过,陪我哥复读呢!”她摊了摊手“结果,去一中了。”
赵疏桐就像和她说了一件笑话那么简单。程潇干干地笑了两声,这个信息量一时让她有点消化不良。
更多的是因为自己的困惑而烦恼。
汪宏宇感受到两道明目张胆的目光,时不时扭头过来,赵疏桐把嘴凑在程潇耳朵边上,肯定又在悄悄说他坏话。
程潇无法再继续这轮悄悄话,冥思苦索了半天后,很烂地岔开了话题:“你来接你哥哥吗?”
赵疏桐一时失了八卦汪宏宇的机会,兴致乏乏地说:“嗯,对啊,我今天没去上课,妈妈怕我得流感。”
程潇看了眼密密麻麻的人群:“”
两人走到槐树下,朱珠给她打招呼:“嗨,程潇。”
“嗨!”程潇习惯性地像个招财猫挥挥手,算是回应。
刚刚的那个秘密让她倏然升起一阵不适,毕竟是赵疏桐当着当事人的面说的。
看着她手里抱的高一必刷题,应该是给汪宏宇的。
赵疏桐从周然手里拿回自己的链条珍珠包,从里面掏了个手掌心那么大的水晶球音乐盒。
里面有一条蓝色鲸鱼和许多叠在下面的六角小雪花,轻轻一摇,亮晶晶的雪花片飘动起来,联合现在的天气,真的美极了。
“程潇姐姐,”赵疏桐把水晶球递过来,“谢谢你那天帮我网鱼。”
“给我的?”程潇眉目舒展,柔声再次确认。
“嗯,送给你的。”赵疏桐说,“来而不往非礼也,这是礼尚往来。”
她露齿笑了两声,加了句:“汪宏宇教我说的。”
“谢谢你。”程潇小心翼翼地接过来,捧在手心里。
汪宏宇听到,怼她::“想道谢就直说,别什么都是我教的,我又不是你爸爸。”
赵疏桐“哼”了声:“我又不姓汪。”
“那你回赵家去。”汪宏宇说。
“我要告诉妈妈,你让我回赵家。”
赵疏桐随母姓,他们的父母都是独生子女。
周然和朱珠已经习惯这兄妹赵家长,汪家短的互怼,在旁边观战。
两人呛了几句,见人多也就收了。
赵疏桐不理他,转过来拧动程潇手里的水晶球,动听的音乐从球身下发出来。
可惜被旁边推车卖粉的大喇叭给盖住了:“米粉,米粉,卖米粉。”
周然凑过来,嗲嗲地说:“哇哦,桐桐,你好浪漫哦,我都没有,那天也给你网了不少呢。”
赵疏桐白了一眼:“你网的第二天全死了,害小林姐在池子里捞了好久。”
周然又背锅:“嘿,你还分得清谁网的,那你分得清公母吗?”
赵疏桐不乐意:“死的就是你捞的,活下来的都是程潇姐姐捞的。”
程潇见人散得只有三三两两,把水晶球装进书包里,准备告辞:“疏桐,那我先走了。”
又分别给三人打了招呼!
赵疏桐拢了拢帽子:“程潇姐姐,我们要去吃烤鱼,一起吧!”
朱珠插进来说:“对啊!一起吧!上次的事,还没谢谢你,我请客。”
四人的目光聚集在她一人身上。
面对邀请,程潇是开心的,实则内心深处是拘谨的,总而言之更多的是怕打扰。
对上汪宏宇,她抽了一下。回绝道:“你们玩,我就不去了,先走了,拜拜!”
分别后,一路往下,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回到家,她把赵疏桐送给她的礼物摆放在床头柜上。
又拿起来轻轻地拧了一下,雪花慢倍速悄悄飘落,轻柔的音乐响起,她趴在床上,静静地看着关在水晶球里面的小风景。
这是她收到的第一份礼物,弥足的珍贵。
放好水晶球,想起今天赵疏桐问她的事。
从书包里拿出药盒,汪宏宇给她药时迷迷糊糊的,没注意上面标注用量的笔迹和他的一样,精细有力,真是他让人买了送过去的,受宠若惊盯着上面的字迹飘忽了许久。
“咚咚咚”
楼下有力的敲门声打破了夜晚的寂静。
程潇赶紧放下药,静静地耳听八方,等着敲门声再次响起。
由敲换撞,程潇确定有人在撞自家的门。方秀兰和程承都不在,不害怕是假的。鞋都没来得及穿,赶紧起来把门反锁好,再跑到窗户边轻轻推开门向下看。
程絮的房间能一眼看到楼下,她屏住呼吸悄悄支出头,一个身穿黑色大衣的中年男人就站在在门口。
程潇只觉得背影有些熟悉,楼下实在是太昏暗,又背对着她,无法看清。
她把窗户轻轻合上,现在把房间的灯关掉似乎来不及了,楼下的人应该是知道家里有人才敲门的。
方秀兰不在家,邻居家也没有人,有些渗人。
程潇试图冷静,坐在床沿边,聚集所有的精力听楼下的动静。
夜晚太过于安静,寒风‘呼呼’吹过都清晰可闻。
一分一秒过去,楼下又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这次没敲门。
一声粗犷的声音伴随着风声灌进了程潇的耳朵:“死婆娘,开门,死里面了?”
程潇分辨出声音,猛地站起来,面对空气,沙哑地喊了声:“爸。”
她赶紧跑到窗边,再次推开窗户,对楼下轻轻喊道:“爸,是你吗?”
“不是老子还是谁,你连老子我都不认识了,快下来开门。”程连山微醺的口气里满是责怪。
程潇踩着拖鞋,顾不上穿外套,一口气跑下楼,把门打开。
程连山喝了不少,满身酒气。提着一包衣服,一个胶盆,进门时,直接甩在了地上,一头朝沙发上栽去。
嘴里还咕哝着:“你妈呢?去把她叫起来。”
面前的这个男人过于陌生,除了声音能识别出来是自己的亲爹,浑身上下没有一点是程潇的。
程连山一身黑色的长棉服,把瘦高的体格显得有些臃肿。干枯叉耳的头发和满腮的胡子遮住了他原本的面容,眼珠晦涩,眼廓凹陷,比在家走之前要瘦很多。
像一个长年奔途的工人,骨瘦如柴,浑身上下尽是沧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