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割腐挖肉
郎中拿来一把小刀,干净的绷带,一碗烈酒,燃烧的蜡烛和上好的金创药。
白皙的肌肤上,一块流着脓血的腐肉触目惊心,郎中将烈酒轻轻倒在伤口上,啧啧啧的几声响,烈酒洗掉了脓血,疼得简银霜额头冒起大颗大颗的汗珠,咬紧牙关。
郎中用干净的布条擦干净伤口上的烈酒和被酒洗出来的腐肉,再把小刀放在蜡烛上烤,上下翻动使刀受热均匀。
看着满头大汗的简银霜,郎中心疼的说道:“要是忍不住就喊出来。”
行医多年,第一次见到这么骇人的伤痕,弄伤她的人下手可真狠,不过更让他好奇的是,才半个月而已她的伤口就已经化脓,是她处理不当还是药有问题?
不然就是天气热也没那么容易伤口化脓的啊?
简银霜点点头,还真疼,以前咬咬牙就糊弄过去了,但这糊弄不了啊!好面子又不肯直接喊出来,硬生生的疼死她了。
郎中刮了伤口上的腐肉,随后再倒了一点酒在伤口上,简银霜疼得找不到方向了。
“你可真能忍的啊!”柳眠很是佩服她的忍耐,刚刚骨折她就忍不住大喊起来,结果简银霜伤势这么严重也没哼半句。
简银霜忍着伤口上传来的密密麻麻的疼,无力的道:“喊出来也不会有人心疼,何必多此一举让自己变得软弱呢?”
“这长安城,我第一次见到像你这么有趣的人,可惜却是武安侯府的。”
柳眠满满的失落,好不容易认识一个有趣的人,却是武安侯府的,这让她大受打击。
简银霜笑了笑,“我是什么人,很重要吗?”
柳眠错愕,的确,她交朋友从来不看对方什么身份,合眼缘就好。
“不重要,今天谢谢你送我来医馆,这个人情我记住了。”
“是我的人撞倒了你,我有义务对你负责。”
天狼是车夫,她是雇主,所以天狼是她的人,这样解释没毛病。
柳眠没有说话,静静看着郎中帮简银霜处理伤口。
郎中迅速处理好伤口,撒上一些药粉就用绷带轻轻的缠绕起来。
“好了,回去记得每日换药,伤口不要再碰水了,免得到时候又化脓,不要吃辛辣之物,刺激伤口不利于恢复,如果不想留疤的话,牛肉鸡肉这些也不要吃。”收拾好东西,将药瓶递给简银霜,并嘱咐她。
弄完后,简银霜摸了摸腰上缠得厚实的绷带破涕为笑,“郎中,你医术挺高的啊!”
郎中咧嘴笑道:“姑娘过誉了。”
“对了,我手臂上还有一道伤口,再帮我看看?”
手臂上的伤没有腹部的严重,却迟迟不见好,是不是秋啸天那狗比玩意的药有问题?
卷起衣袖,露出如莹玉一样的手臂,只是在肩膀下方有一道一指宽的刀痕破坏了美感。
郎中熟练的给手臂上的伤慢慢处理,柳眠看到她身上左一道伤又一道伤的,都已经开始同情她起来。
“武安侯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跟着他迟早要玩完的。”
简银霜挑眉道:“何出此言?”
柳眠气愤的将武安侯近些年在长安的所作所为一五一十的告诉简银霜,郎中听得心惊肉跳,武安侯残暴不仁,经常欺压百姓,长安城的百姓怒不敢言。
“照你这么说,他的确可恨,但在我这里,他是不是好人可不是这样来定义的。”
柳眠也开始好奇她对武安侯秋啸天的好坏定义是什么了,淡淡道:“那我就好奇了,姑娘你是怎样定义一个人的好坏的。”
简银霜嘴角撤出一丝冷笑,双目与柳眠对视,幽深的瞳孔中她们都看到了彼此的倒影。
“但凡我不喜欢的,害过我的,都是坏人——”
突然柳眠哈哈大笑起来,“姑娘与众不同,那又怎么做了他秋啸天的手下?”
简银霜淡笑,做他手下?怕是命不想要了啊!
此时郎中已经完全包扎好伤口,简银霜放下衣袖,从小包里掏出一块比较大的碎银子递给郎中。
柳眠的骨头接好后,一只脚搭在凳子上,如今她这个样子怕是回府都艰难。
“谁说我是他手下的?他不够资格。对了姑娘,你那小丫鬟可不是个好东西,你受伤后她跑了。”
柳眠眼底燃气一丝怒火,这贱丫头!
“多谢姑娘提醒,吃里扒外的东西留不得。”
站起身来活动下筋骨,郎中却告诉她最近不要用力过度,免得伤口崩开渗血。
起身准备走出医馆,回头看了眼柳眠,一袭紫衣罗裙勾勒出她窈窕的身姿,一双凤眼有着几分锐利和冷清,满头的珠钗雍容华贵不显老气,妥妥的世家贵族。
“要不要我送姑娘回府?”
此话一出,柳眠眼神充满了质疑,她手臂和腹部都有伤,要如何送自己回府?
这儿可距离宰相府有一段距离,她怎么送?抱她走?可别忘了,她伤势比自己严重,如何能送她回去?
倒不如在医馆里等父亲派人来接她回去来得实在。
柳眠道:“要怎么送?你可是有伤在身的呢。”
简银霜眼里闪烁,璀璨如银河的眼眸吸引无数人去探索发现,挺直的站在医馆门口,像棵坚韧不拔的银杏,屹立千年的风吹雨打依然茁壮成长枝繁叶茂。
踏进里面,蹲在柳眠面前,将瘦弱的背露在她面前,示意她上来。
柳眠皱眉,“这就是你的办法吗?”
明明伤得这么严重,郎中都说要她休息不能用力,背自己的话,那不得累死?
自己再不济也有百斤,她能行吗?
简银霜似乎猜到了她会这么说,解释道:“受伤的是手,腰可没伤着,如果你回去晚了的话,你那小丫鬟估计都要将卖身契给偷走了,随便再把你的那些首饰给顺走,人财两空,还要犹豫?”
那丫鬟看着就心术不正,主子受伤自己居然只想着逃命,不忠之人,留着无用。
想到自己那晦气的丫鬟,柳眠气得牙痒痒,回去她一定要狠狠发落她。
“那劳烦姑娘了。”
“乐意之至。”
跳上简银霜的背,柳眠第一次觉得瘦小的身躯有着巨大的力量,单薄的肩膀是那么的宽厚。
“柳眠!”
听到名字后,简银霜勾唇微笑道:“简银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