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章 托辞梦境诫宝钗 暖语温言慰香菱
王紫凝:“……”
要不要这么恐怖,才来一盏茶功夫,马甲就掉了?
好在她毕竟是学心理学的,心理素质好得很,表面上自然还是淡定无比。
“坐下,坐下。这么急急躁躁的,哪有点儿大家闺秀的样子?”王紫凝假装按了按眼角:“妈实话告诉你吧,我是你妈,却有可能不是你现在的妈。”
只可惜,对古代人来说,心理学的作用不大,还不如玄学。
反正红楼里的一僧一道经常出来搞事情,她就是披个玄学的外衣又何妨?当务之急,是先稳住薛宝钗!
薛宝钗不愧是个城府深的,很快就镇定下来,问道:“此言怎解?”
“我儿渊博,自然听说过黄粱一梦的故事,妈做了个梦……不,也许那不是梦,那本是我们的人生,如今的荣华富贵才是一场梦?”
“庄生梦蝶?”宝钗声音微颤:“您梦到了什么?”
“乖女儿,我只告诉你,你断不可告诉任何人。”见宝钗点头,王紫凝才开口:“我看到你哥哥被人检举,上了法场……看到你迎春姐姐被夫家折磨致死,林妹妹泪尽而亡……你如愿嫁给了宝玉,府上却惨遭抄没,宝玉也出家为僧……”
宝钗就是再聪慧,毕竟是个小姑娘,听到这样的话,唬得魂儿都没了。
淌了一会子泪,却又缓和过来:“您说的这些,不过是个梦,不作数的。”
王紫凝却道:“我还看到了一个癞头和尚,说是当年要度化黛玉,你林姑父不舍,后来果泪尽而亡;还说亦要度化香菱,她父甄老先生不舍,最终惨死他乡。如今只消问问你林妹妹有无此事,再打听一下是否有甄士隐其人,便知真假。”
“林妹妹之事,我却是知道的。”只是这件事知道的人多了,母亲从哪儿听过也未可知。
“还有一个跛足道人,唱了一支曲子,曲调我记不得了,依稀只记得几句词。”
“妈,你说与我听。”薛宝钗深知自己母亲于诗词一道毫无造诣,如若真说得出来,想必便是真的了。
“为官的,家业凋零;富贵的,金银散尽……看破的,遁入空门;痴迷的,枉送了姓名。好一似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王紫凝擦了擦汗。
一字不落背下来是不可能的,好歹还能糊弄几句。
明明只是简单的念白,薛宝钗却似乎从中听出了无尽的沧桑,一个忍不住,抱着王紫凝就哭了起来:“妈!我怎么命这么苦啊!”
待她呼吸渐渐平稳,王紫凝才扶她起来。
“不,我的儿,你的命不会这么苦,毕竟我们已经知道了,事先防范便是。只是此事你万不可透出去半点口风,连你哥哥也不许告诉,他那嘴没把门的,万一传出去,没的让人家说我们诅咒公卿。”
宝钗见母亲胸有成竹的样子,心下稍定。
“嗯,我听妈的。”
只是还有些难过:“宝玉其实是很不错的,只要多把心思放在仕途经济上,必不至于沦落至此。”
王紫凝点头赞同:“你说得对,宝玉确实不错,相貌俊美,斯文聪慧,对姊妹们更是体贴无比。
只是,你要知道一件事,如果你不满意某个人的某一点,希望能改变他,十有八九都是徒劳。与其改变别人,不如改变自己。或者敬而远之,或者……接受,甚至喜爱他的缺点。”
宝钗若有所思。
王紫凝见她有些心理消化不良,便打发她先回去休息。自己则理了理思路,吩咐小丫鬟去喊香菱。
根并荷花一茎香,平生遭际实堪伤。这个女孩子,真真儿让人心疼!
香菱不过跟宝钗一样年纪,却已被薛大傻子糟蹋过了。哦,说起来,那位大傻子,还是自己的便宜儿子!
王紫凝想想都头疼。
这年头女子很难独立撑起门户,这薛大傻子少不得还是她后半辈子的依靠。
改造这个儿子,迫在眉睫!只是,单凭自己,怕是不够。
好在薛大傻子并不是天不怕地不怕,他有一个致命的弱点——欺软怕硬。
君不见柳湘莲把他胖揍一顿又救了他,他就老老实实喊地给人家当跟班儿小弟?君不见夏金桂跋扈骄悍跟他正面硬钢刚,他就惹不起躲得起连家都不敢回?
王紫凝想到一个好帮手,香菱!
香菱如今是薛蟠心尖尖上的人,若要拿捏薛蟠,正是关键时期。
说到这一点,还真得感谢原主,若不是她一直把香菱放在自己房里,轻易不让薛蟠得手,恐怕这薛大傻子早就把香菱看得马棚风一般了。
俗话说,教子婴孩,教妇初来。说得其实是一个道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建立之初是什么样子,在今后的漫长岁月里可能就是什么样子。
只是香菱的身份有些低,即使依着原著,摆酒请客,明堂正道让香菱给薛蟠做妾,仍是不够。
若想要香菱拿捏薛蟠,她必须是正妻。
这个年代,娶一个丫鬟当正妻是件很跌份的事儿,甚至会影响人的前途。只有恢复香菱的本来身份,让她以乡宦之女的身份嫁入薛家,她才真正拥有了拿捏薛蟠的资格。
“太太,您喊我?”
王紫凝正思量间,香菱来了,规规矩矩地行礼。
还真是个美貌的小姑娘,眉宇间那一股子风流气质,搁到现代的话,妥妥的流量小花!
尤其是那微微上扬的眼尾,还有眉心的朱砂痣……简直就是某明星求之不得的永久妆容啊。
“来吧,我的儿,坐在床边儿。”她尽量模仿原主的说话口气,以免再被这帮机灵的小丫头看出破绽。
香菱吓得连称不敢。
王紫凝却硬拉着她坐了。
“我的儿,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的事儿了?”
香菱唬得又要站起,却被王紫凝握着双手,只能坐着。她怎敢说记得?以前那拐子每每问她,但凡敢说出一个字,便是一顿毒打。
只听得太太温和地说:“前儿我见着一个姑苏人,说是见过你,依稀知道你的身世。我想托人去姑苏,寻访你的父母。如蒙他们不弃,我就三媒六聘,咱两家正经做个姻亲。”
香菱诧异地抬起头来,一双美眸中,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掉。
“太太,您真有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