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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8章 深林习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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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晌午错了,两人才各提了一篮山货,一前一后的回到院子。

    看二人相跟着进来,韩凌情绪有些低沉的说道:“林兄,云姑娘,怎么去了这么久?你们身体还有些虚弱,不宜太过劳累了。”

    云姝听着他略带责问的关切,饱受摧残的内心终于一暖,然而想起楚忆风的新身份和杀人不眨眼的人设,担心他迁怒于韩凌,便不敢再如往常一般答话,只转头看向楚忆风,等着他与韩凌交谈。

    她却不知,她越是这样小心谨慎,楚忆风反而越以为她在意韩凌,心中还真的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之意,淡淡的扫了她一眼,才略往上提了提手中的竹篮,笑道:“我和云姑娘都是第一次采摘山货,速度慢了点儿,劳韩兄挂怀了。”

    云姝看到楚忆风凉凉的眼神,不由又是遍体生寒,只低头冥思苦想着自己明明都已经谨小慎微了,也不知这又是哪里得罪他了,便错过了韩凌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

    众人各怀心事,午饭便吃的有些闷闷的。

    韩母见状不由纳闷,给每个人都夹了一块儿红烧肉,笑道:“这是怎么了?都累着了?”

    韩凌勉强笑道:“没有,儿子是想着明明答应了林大人要陪林兄一同备考的,现在却劳累林兄干这些粗活,心中过意不去。”

    楚忆风忙摆手笑道:“不劳累,不劳累,韩兄对我有救命之恩,再这么说可是让我无地自容了,何况若是整天让我坐在书桌旁才是真的劳累呢1

    韩凌不赞同道:“林兄可是答应过林大人要考入一甲的,岂能不争分夺秒的温习功课?”

    楚忆风面色微红,赧然笑道:“我就是随口一说,哄家父开心的,否则他一定不会同意我留下来。”

    韩凌一时无语,沉默半晌才肃然沉吟道:“林兄既然答应了令尊,便要努力做到,这是身为人子的孝道,岂可如同儿戏一般?”

    楚忆风不以为意的笑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这样吧,咱们上午干活,下午和晚间温书,劳逸结合,怎么样?”

    韩凌眼眸中有一瞬间的恍惚,愣怔了一会儿,才点头道:“也好,既然林兄无异议,就这样安排吧。”

    楚忆风含笑点头,又若无其事的扫了云姝一眼。

    云姝莫名其妙:“这科举的事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吧,他那是什么眼神儿?”

    岂料正腹诽着,耳畔就传来他不悦的声音:“我下午温书,你却不可懈怠,自去林中习武,由碧瑶帮你掩护。”

    她恍然大悟,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见他又淡淡的看过来一眼,突然福至心灵的领会了他的意思,忙主动开口道:“下午林公子和韩公子在家温书,我闲来无事,还去林间采摘吧。”

    碧瑶马上附和道:“那我陪你一起去。”

    韩凌本欲反对,然而想起上午打猎时碧瑶利落的身手,终是没有反对,转而笑道:“那你们注意安全。”

    楚忆风这才移开了目光,转向韩凌笑问道:“韩兄文采斐然,学识渊博,即便不敢直言必中一甲,二甲必是没有问题的,怎么会连考了几次都不中呢?”

    这话问的毫不避讳,略显鲁莽了,但他目光坦诚、语含关切,话中为韩凌打抱不平的意味十足,却又令人生不出恶感来。

    韩母听了目光一震,转即便低垂了眼睑,神色肃然。

    韩凌面色微赧,苦笑道:“林兄过奖了,既然不中,自然是文章火候不到,考官认为还有所欠缺,说明我仍需努力。”

    楚忆风满面敬佩之色,笑道:“韩兄真是意志坚韧、锲而不舍1

    韩凌摇头笑道:“哪里是我意志坚韧,老实说若不是遇到云姑娘和林兄,我早已放弃了。”

    楚忆风微怔:“此话怎讲?”

    韩凌钦佩的看了云姝一眼,含笑道:“其实我虽然每日郁郁,却又看不清自己的内心,还是云姑娘点出了我是因为不甘于现在的生活,我才意识到自己并不想就此放弃。所以这些天一直在纠结,后来遇到林兄,又与你相谈甚欢,才渐渐萌生了继续努力的决心。

    楚忆风好奇的问道:“怪不得一开始韩兄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只不知云姑娘都说了什么,令韩兄纠结若斯?”

    韩凌笑望了云姝一眼,目光缓缓变得悠长,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骤雨初晴的午后:

    ……

    云姝目光中带着几分关切,又带着几分迟疑的问道:“韩公子,其实你并不甘于现在的生活吧?”

    韩凌抬起头,黯然看了她一眼,随即转身看着碧蓝天空上的艳阳高照,苦笑道:“不甘心又能怎么样?考了三四次,却是屡试不中,反而耗尽了家财,只能以打猎为生了!道路不通、消息闭塞,我这一生,还能有什么指望?”

    他说的本是丧气话,云姝听了目光中反而添了几分敬重惋惜之情,宽慰道:“韩公子博古通今,屡试不中实为受科举之害,不必放在心上的。”

    “你太抬举我了,”韩凌笑笑,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其实我倒宁愿自己只是个猎户,没有懂得那么多书中之言,活得也可轻松些,而不会像现在这样,愧对自己,愧对母亲,只能时刻忍受着煎熬。”

    他沉浸在自己的无助中,有感而发,本也没指望得到什么回应,没想到云姝却道:“韩公子,我以为其实读书与做官并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读书本就不应带有功利、目的的,单因想读书而读书才能开阔视野、修身养性。”

    “只不过人们或者是受‘习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之类说辞的影响,或者只是将书本当作踏脚石,相信‘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之说,才给自己、给读书附上了那么多的枷锁,理所当然地以为读书就一定应该考取功名,谋个一官半职。”

    “可是谁规定猎户、木匠就不能读书呢?归根到底,学了知识、明了事理,终究是自己的,能不能为国效力,那只是时运的问题罢了。”

    韩凌瞠目结舌的望着云姝,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有如此离经叛道的思想,然而细细一想,又觉得她这番言论也不无道理。。

    云姝似是也意识到自己这番话在读书人看来是大逆不道的,目光中闪过一抹慌乱之意,忙又解释道:“这也是我听……呃,听一位说书先生讲的,当时只觉得好玩儿就记下了,并非想要诋毁圣贤书,有什么不对韩公子千万别在意啊1

    韩凌霍然开朗,脸上浮现出了浅浅的笑意,赞许的说道:“没想到云姑娘心胸竟如此开阔!这么多年了,我竟一直没参透这一层,以至于总是不能释怀。”

    云姝闻言面色微红,抿嘴一笑,又接着劝道:“其实有时候不应该给自己太大的压力,适当的放松一些,只要做到问心无愧就够了。韩公子既然心中不甘,何不接着放手一搏呢?什么事情都是只有试了才知道啊,况且总会时来运转的。”

    韩凌颇为懂得苦中作乐的道理,闻言眼中不由闪过一丝促狭的笑意,故作迷茫的问道:“可是你刚才又说读书不一定非得要做官的啊1

    云姝却没有注意到,反而轻快的说道:“其实这又是另一个问题了,是以什么态度面对生活和选择哪条人生道路的问题。”

    “刚才韩公子说这么多年你都没有参透读书与做官的毫无联系,但你不可能不知道老子、陶渊明、李太白等人。”

    “他们一开始都目光远大,热衷于政治,想做出一番大事业、造福于民,可最后都归于淡泊,隐于田园、纵情山水,却也没有因此放弃读书,自贬出读书人的行列,反而还留下了不朽佳作,留传千古。”

    “可见你并不是悟不到,而是根本就不想去悟。”

    “相比之下,韩公子你更像苏秦、商鞅、王安石那些人,用顽强的意志力追求心中唯一的目标,除了这个目标,其它的生活之于你都成了煎熬。”

    “既然如此,又为什么一定要委屈自己效法陶李而抑郁终生呢?况且效法的最高境界应是心境的趋同,韩公子这样勉强自己,反而是离他们的境界更远了呢1

    韩凌本是一时书生意气,想难为云姝一下的,却在听了她的一席话后,完全没有了先前的傲气,真诚的说道:“亏得我之前还自以为通晓古今、知书明理,没想到却只是一糊涂人,直到今日,才算是真正通达了,云姑娘,谢谢你1

    云姝看他一脸虚心受教的模样,略有些不自在,却还是正色道:“所以说这是你自己心中坚持要走的路,既然如此,就应该走下去,至少在你改主意之前应该义无反顾,毕竟人生短短几十年,不就是寻求一个内心的安宁平和吗?”

    韩凌若有所悟:“你的意思是说人就要接受真我,即使明知成功的机会很小,也要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而不要勉力效仿他人,压抑本真1

    云姝的笑容明朗清澈,点头笑道:“是啊,你不是他,为什么要过他的生活?过着他的日子却想着自己的理想,那不是三心二意吗?这样你既成不了他,也不再是本真的自己。”

    “人若无时无刻不是一心二用,给自己定双重标准,当然会感到无所适从,会感到压抑了。而做自己喜欢的事,享受的是全身心的投入,正因为不问后果、不计成败,所以才能做到自然,从而简单快乐。”

    ……

    讲到此处,韩凌眸中有了某种坚持,大彻大悟般说道:“所以说人生在世,但求无怨无悔!这是云姑娘教会我的。”

    楚忆风听着韩凌的讲述,眸光微微闪动,意味深长的看向云姝,目光中也多了一丝重新审视的味道,只到听韩凌讲完,才淡淡一笑,道:“没想到云姑娘心胸果然开阔、见识这般不凡,真是如花解语啊!说起来我也要谢过云姑娘,若非你说动了韩兄,我也不会潘然悔悟、准备下场一搏了。”

    云姝发现自己根本搞不懂他说的到底是真心话还是反话,不由囧到无地自容,又不敢流露出丝毫异样,只能尴尬赔笑:“哪里,哪里,林公子过奖了。我那天就是看韩公子惆怅,一时有感而发、随口一说而已。”

    楚忆风做恍然大悟状:“原来如此,只是随口一说便能有如此哲理,云姑娘可真是蕙质兰心,只不知这有感而发的‘感’从何而来?”

    云姝愕然,心想这人是针对自己上瘾了吗?说好的清冷淡漠、惜字如金呢?

    好在这个问题韩凌也问过,所以她倒不慌,缓缓说道:“那是我听一位落魄的说书先生讲过的,当时觉得有意思,便用心记了下来。想必是那说书先生自己屡试不第,在颠沛流离中悟出来的吧。”

    楚忆风露出一副深以为然的表情,煞有介事的点头道:“有可能。”

    云姝不知他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不敢再接话,假装若无其事的起身给韩母盛了一碗汤,笑道:“大娘,这是新鲜的蘑菇汤,您尝尝。”

    因为楚忆风还没有正式开始授课,云姝又毫无记忆不能自行练习,这天下午和碧瑶二人便真的采摘了半天山货,收获颇丰。

    ……

    次日再去林间时,云姝满怀希冀,与韩凌和碧瑶分开后不久,便迫不及待的屈膝行礼,恭敬地将秘籍呈给楚忆风,道:“请您指教1

    楚忆风也不接秘籍,淡淡的扫了她身后一眼,引着她又向前走了一段距离,才轻声说道:“北冥神功引用《庄子·逍遥游》中对冥海、天池的描述,是指此功法的第一要义是积蓄内力,而积蓄之法就是吸人内力储于膻中气海之内,为我所用,取一分,贮一分,不泄无尽,愈积愈厚。内力深厚,则天下武功皆可为己所用,仿若北冥之海,包罗万象、兼容并蓄。全套功法由三十六幅图像组成,与人体经脉相对应……”[1]

    他刚开了个头,扫过云姝迷茫的表情,就不得不重新从人体的经络开始讲起,先细细讲解了人体内十二正经和奇经八脉的功用属性与巡行规律,才指着第一幅图道:“这第一幅图和之后的第二幅图中对应的经脉均是手太阴肺经和任脉,此乃本功法的根基,其中少商穴和膻中穴,尤为要中之要,以少商取人内力而贮之于气海……”

    他指点着书中标注的穴道部位和练功法则娓娓道来,同时与她双掌相握,以自身内力从她拇指少商穴处注入,随着讲解一路沿着手太阴肺经缓缓循行,最后注入胸口气海之内,才收了内力,续道:“你此刻虽然毫无基础,却也不必妄自菲薄,此功法与各家各派的内功逆其道而行,凡曾修习内功者若想修习此功,必须将之前所学尽数忘却,方不致两功互冲,诸脉俱废,你此种情形反而不必忧心这最艰难的一关。”[1]

    “只是你如今于武学一道毫无所知,所以切不可一心贪多求成,可先练这手太阴肺经一脉,依照图中所示,将其经脉穴道存想无误,再依照练功法则慢慢练来;也不可私自与除我之外的人动武,因为若敌人的内力胜于你,则如海水倒灌而入江河,十分凶险[1]。你也不必心急,我既然答应要帮你,自然会助你练习,假以时日必有所成。”

    云姝感到被他握着的手掌连同整条手臂都是暖洋洋的,随着他的真气循行,细细体会着其中的奥妙所在,直到感觉胸口一热,随后他撤了真气又殷殷叮嘱一番,她若有所悟,又凝神细思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回过神来,自觉受益匪浅。

    也是直到此时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与他挨在了一起,不由得脸颊绯红,忙后退了一步拉开距离,屈膝行礼,低声道:“多谢您的指点,我已经有些明白了。”

    楚忆风伸出手掌,笑道:“那你试练一回。”

    “好1云姝说着又与他双掌相抵,想着经脉穴道、默念着练功法则试练了一回,果然感受到一股细弱的真气从他那边传了过来,不由喜出望外,猛然抬头直视他的眼睛,欣然笑道:“我感受到了。”

    楚忆风望着她眸中星星点点的惊喜,心头微微一荡,含笑点头:“不错,快到中午了,今日先练到这里吧。”

    云姝看着两人身旁空空如也的竹篮,不免有些心虚,若非自己太笨,也不会拖了这么长时间,连山货都没时间采摘了,她无计可施,只能迟疑着厚颜问道:“咱们就这么回去吗?”

    话音刚落,就见两名灰衣少年快步从林间小径上奔来,每人手中提着一个篮子,到了近前,躬身行礼道:“公子,这是您要的山货。”

    楚忆风面无表情的指着两个空篮子,淡然道:“倒到篮子里吧。”

    二人忍着满腹狐疑依令而行,之后其中一人又从袖笼中掏出一方素锦,恭声道:“公子,这是师父让弟子交给您的书信。”

    楚忆风接过书信,展开来看了,道:“告诉他不要打草惊蛇,命人继续暗中查探即可。”

    眼见二人领命而去,云姝钦佩的看着他,由衷赞道:“原来您早有安排,真是太有先见之明了。”话音未落便是一囧:他这先见之明可是关于自己资质愚钝的先见之明。不由讪讪然的笑了笑。

    楚忆风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淡淡说道:“我还有点事,你先回去,好让大家放心。”

    云姝忙应了一声,压抑住初闻大道的欢呼雀跃,提起一个竹篮,喜滋滋的跟他道别后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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