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面试
‘在我无法呼吸的至暗时刻。
恐惧撞向我的胸口，世界的重量压上我的肩膀。
当我想知道，我是不是一个人的时候。
我记得，我记得。
你一直守护着我。
我知道，我知道。
即使我的双眼失去光明，你也始终在那儿。’
舒尔曼音乐学院，校内金色音乐厅主厅后台休息室。雪莉专注精神翻看歌谱阅读歌词，抓紧时间理解着面试考题。
五分钟过去，休息室入口打开，三位考生踏进室内。两道惊喜的呼声冲到她的身前，雪莉没抬头，继续分析曲谱无声唱，眼睛看着五线谱上的音符和节奏，脑补着配器与情绪，全神贯注。
差不多十分钟后，她将第一首歌练完。基本确定这是一首福音歌曲，创作者想要表达的是一种身处绝境，依旧坚定不移的信念。
歌词很简单，后半段基本都在重复‘我无法停止思考’，演唱的难度却特别大，相当考验表演者的理解表达和声音控制能力。
她认为，如何把一样的歌词，唱出不一样的听感，将是这首歌的难点。
她觉得，自己待会儿面试时，应该尽量变化发声位置。通过咽喉，口腔，胸腔不同的共鸣，赋予后半首歌更加细腻的层次。
基本熟悉第一首歌后，雪莉开始研究第二首。
差不多五分钟后，她将注意力转回第一首歌继续练习，理由是这首歌明显是本场面试的关键。
并不是说第二首不重要，而是第一首真的太难。她相信，只要自己能把这首《我记得》演绎好，就算第二首《你对我说》表现得很普通，考官们也能对她的潜力作出准确地判断。
“下一位，雪莉·艾伦。”
“雪，雪莉！你一定会成功的，我们相信你！！”
“祝你好运，雪莉。”
“谢谢，也祝你们好运。”
房门再次打开，考场工作人员叫出雪莉的名字。
不久前认出她的几位考生友善地送上祝福，雪莉虽然有些惊讶但明显很开心，面带微笑对着她们眨了下眼，回赠了一句‘goodluck’后，跟上门外中年男性的脚步，往全名是派克金色音乐厅的主厅舞台方向走去。
肯·贝克交给她的那本小册子上，详细介绍了这颗金洋葱的来历。
具体由哪位富豪捐赠，建筑本身建造时做了哪些外观设计，占地面积多大都不重要。她只记得，本场面试没有麦克风扩音系统，她只能凭借自己的干声演唱，或者还要压过可能存在的伴奏乐器。
她之所以会得出这个结论是因为手上的两份歌谱。她已经根据它们，在脑海中描绘出了最有可能出现的情景。
钢琴，弦乐，定音鼓。福音歌曲需要这种一点一点堆积，最后时刻轰的一下，猛然爆发出来的力量感。
重复的歌词是暗示，曲谱上的速度在误导。她确定自己已经准备好了，一定能够完美应对。
“fuck！”
砰！
前进中主舞台在望，雪莉正想观察一下后台环境，中心舞台看不见的角落忽然传来一声怒骂，接着重物倒地的声响钻进她的耳朵，在她前面离开休息室的男性考生，脸上挂着清晰可见的泪痕冲进侧台从她身边跑过。
雪莉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才会这样激动，难道是遭遇了魔鬼考官？
如果真是那样，她完成面试后一定会打电话感谢埃尔维斯·乔斯特。多亏了他的帮助，她才能基本免疫语言上的攻击。
“next，shirleyallen。”
“去吧，相信自己。”
泪流满面的男孩消失在舞台转角，呼唤下一位面试者的声音从侧前方传来。
为雪莉引路的中年人简单鼓励，伸出右手示意她拿着乐谱上台。雪莉对他笑了笑走出侧台，眼前景象豁然开朗。
短短几秒时间，她得出脚下舞台长宽数据，看清正前方能够容纳800名观众音乐厅的全貌。
视线扫过两层观众席下方，最前排的几十位考官以及坐在他们身后的两百多位年轻人，同时注意到了下方乐池内的乐手们。
所以她刚才的猜测果然很正确！甚至换个角度想，这次面试并不是她一个人的考试，还包括学校其他专业学生的测试。
到底是不是这样她无法确定，但并不担心。
他们考他们的，她考她的。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互相成就。
“雪莉·艾伦？”
“是的，女士。”
舞台下方第一排，一位满头银发，身材微胖，鼻梁上架着一副圆眼镜的老人看了她一眼，打开手边资料夹，再一次确定她的身份信息。
雪莉礼貌回答，收回投向乐池和正上方收音设备的目光，观察起前两排就座，衣着正式的成年人，调整呼吸节奏，静待面试开启。
台下老人没有让她等太久，简单问了她几个问题后，指了指舞台右侧倒下的歌谱架，雪莉上前将它扶起，把不久前领到的谱子放在上面打开，在对方报出第一首让她演唱的曲目后稳定情绪，等待伴奏响起。
音乐厅，现场乐队伴奏，没有扩声系统帮助，一般流行歌手的声音极有可能被乐器淹没，她却信心十足。
她对自己的乐器，也就是她声音的响度和穿透力很了解。
并不认为自己会被一般常见的乐器压制住。
噔。
思考间，一道柔弱的钢琴声飞起。雪莉看向谱面第一个音符，扫过曲速和力度标记，沉下心。
福音歌曲，宗教音乐，她不信教，却不妨碍她了解。宗教如何影响一个人，她一清二楚。
塞勒斯中学宗教课她上了六年，听说过无数故事，也在老师的带领下，帮助过数十个家庭。
她记得那些人的神情，听他们分享过自己的经历，多多少少能够体会到一些他们的感受。
‘在我无法呼吸的至暗时刻。
恐惧撞向我的胸口，世界的重量压上我的肩膀。’
轻柔的琴声旋律，疲惫寂寥的歌声。
雪莉在钢琴前奏结束后气息擦过声带开口唱，目光划过乐谱上挣扎坚持的歌词歌声带着脆弱，根据自己的理解演绎起整首歌。
歌曲前三分之一，只有舒缓的琴声和她的人声，一切都很顺利。她暗暗积蓄力量，准备迎接挑战。
歌曲进入中段，一道鼓声突然炸响，数种弦乐器加入进来，毫无预兆地把曲子情绪推高。雪莉早有准备，完美处理。口中唱诵着唤起心灵力量的歌词，声音从咽喉部位来到口腔，赋予了这一段不一样的听感。
歌曲进行到第2:13秒，最后一部分，也是她认为的，整首歌最关键的那部分到来。
伴奏乐器音量减轻，她控制声音回到喉部正常响度诉说。
同一句‘我无法停止思考’，第一遍轻，像是在自言自语。第二遍稍重，坚定心中信念。第三遍加强气息，冲开声带上升至鼻腔，声音拔高一个八度，从中音区来到高音区唱出心中笃信。
声压之强，瞬间撞碎了面前乐池造出的音墙，在身后三面合围聚音板，音乐厅四周墙壁上，大大小小的圆孔和三角形声波扩散设计帮助下，席卷了整座音乐厅。
震的前面两排座位上，不少低头看谱的考官抬起视线观察她，震的后排座位上，超过一半的学校学生睁大了眼表情欣赏。
‘我无法停止思考。
我无法停止思考。
你给我的爱，我一直记得。
我无法停止思考。
我无法停止思考！
你守护着我，我一直记得。
我无法停止思考！
我无法停止思考！！
你始终在那儿，你就在我身边！！
即使我的双眼失去光明。
我也知道！
你始终在那儿！！！’
噔——
咚咚咚。
长时间的积蓄，一层一层递进。
雪莉的歌声从与钢琴声做伴，到最后与乐池内的合奏交相辉映，充分为台下考官们，展示了自己声音的可塑性，让人印象深刻。
最后一道琴声落下，她稳定了一下气息，看向决定她成绩的面试官们。心中生出一种即时感，好像曾经来过这里，好像又一次回到了nbs未来之星时期，身上压力再一次减轻。
回想刚刚的表现，她自认为发挥得很不错，应该能拿到a。具体如何，还得看标准更高的导师教授怎样判断。
可就算如此她依然要说，这种综合多个环节的考试真的太难，稍有失误就有可能刺激的考生崩溃。难怪刚才过来时，那个男孩儿情绪会失去控制。
“下一首，《你对我说》。”
舞台上方，雪莉因为不久前的见闻心生感触。
舞台下方，43位穿着正式，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的中老年考官们，在雪莉唱完第一首歌后交换了一下意见，在斜下方乐池乐队做出一些调整后，将面试推进到了下一个环节。
舞台中央，雪莉整理曲谱，在乐队带来稍快的鼓点后迅速投入进去。
台下第二排座位最左边，一位头发灰白，身材圆润，面相亲切让人心生喜悦的男士，好像听到什么声音，将身体靠向右侧同事。蓝色的眼睛看着台上面试的雪莉，嘴角挂着暖心的笑容，饱满的下巴轻轻点动。
差不多四分钟后，第二首歌结束。主持面试的女士汇总考官疑惑继续提问。
台上让他感到惊喜的乡村音乐新星很聪明。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说不知道，诚实的态度逗笑了不少面试官和学生。
这一刻，他觉得她真的很不错，各种意义上。
如果未来几个月没有比她更出色的面试者，她成功拿到本年度入学资格的可能性很大。
也不知道坐在第一排的这些同事，谁会成为她的导师。
她的声音条件，形象气质，真的极具可塑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