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让人心安
虽说是家宴，可除了桌上繁复精美的菜式，白嫾实在瞧不出来这一伙人是一家。
活像在麦当劳拼桌吃饭的。
各人后边都有一个专门布菜的奴才，整个席间除了碗筷的碰撞声，再没有任何声音。
用过膳后，皇上身边的大太监出言禀道：“皇上，静王在正阳殿等着求见。”
皇上点头道：“那便各自散了吧。”
众人应声而是，起身恭送皇上后又拜别了皇后娘娘，各自出宫去了。
周易谨不知在想什么，走得极快，白嫾便赶得急了些，走到宫门口的时候已经是气喘吁吁的样子。
周易谨这才回过神来，虽然带了些歉疚，可说出来的话却差点没让白嫾撅过去：“回去多吃点才能长个儿。”
变着法儿的说她腿短。
白嫾气绝，可还是扬起笑脸，恭恭敬敬的回了声：“是。”
端的是一副出嫁从夫，以夫为天的贤良样子。
实则暗地里咬碎了一口大牙。
大皇子在后边瞧着，沉声道：“如今太子婚事已定，父皇怕是就要让他接触朝堂之事了。”
皇子妃沈氏低声道：“殿下说的是，父亲前几日曾捎信儿过来，您若是想太子进入朝堂便是最好的机会了。”
“万事都没有十足的把握，且观察观察，依我看太子妃倒是个人物。”大皇子道。
方才他们前去请安的时候分明听见皇上皇后被哄得极为高兴，想来这位太子妃是有两把刷子的。
沈氏点头，抬眼望向前边已经坐上轿子的太子夫妻二人：“太子府里的侧妃周氏正虎视眈眈，若是能让太子与白家反目”
大皇子眼睛发亮，沉郁的脸庞散开了些笑意，低沉道：“后院起火，前院也必不能太平。”
“是，臣妾会常去太子府做客。”沈氏拉长语调：“殿下且等着看就是。”
她说话时依旧波澜不惊，大皇子轻叹口气，顿觉无味。
若说沈氏也是出身名门，父亲尚在高位，行事办差都是极聪明的，可为人还是刻板了些，无论在哪里都是一副严于律己的模样。
是一个能掌了府中事务的。
就是比之府内的其他几位姬妾少了几分情趣。
只能得了尊重，不能赢了宠爱。
沈氏似乎没听见大皇子的一声叹息，只安静走在其身侧，眼里闪过一丝诡谲的光。
回到府中就有嬷嬷来报，侧妃和良媛都在正屋外等着请安。
太子摆手，道：“本殿前头还有事，你且先去吧，也认认府里的人。”
白嫾应声而是，行礼后又站在原地目送太子进了前院才转身。
在路上还不由感慨：啧，即便是穿着宽大的衣裳，也掩盖不住后面挺翘的臀部！
青梅和刘婆子早已经提前备好给各位小老婆的赏赐。
府内的人说多不多，可说少也不少，一个侧妃两个良媛，就是按照日子排下来，每个人也不过只有十天能陪着太子的。
如今又加了个白嫾这个太子妃，自然是侍寝的时间又少了大半。
小老婆再如何也不能跟明媒正娶的大老婆争宠啊。
再者，白嫾也不过刚刚及笄没多久，论年龄又是比她们都要小上许多的。
若是要让她们每日卑躬屈膝请安作揖，简直不比给她们几个逼斗来的痛快。
因此这三人前来请安时难免落了刻意：两个良媛打扮的跟招财猫似的，身上金银几乎缀满了全身，一眼望去跟财神爷驾到似的。
白嫾乍一看差点跪下给财神爷叩头请安，请求他老人家保佑自己富可敌国。
侧妃周氏倒是清雅的很，刚一坐下便急着让身后的丫鬟将手里捧着的一摞厚厚的账簿给呈了上去，道：“太子府已然入府，妾便将府中事务全权交给太子妃。”抿了一口茶，周氏继续道：“太子妃初来乍到，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妾这里有个能掌事看账的婆子，您若是不嫌弃，尽管差遣就是了。”
这话说得极为从容。
太子妃未入府的时候是侧妃周氏掌家，如今她主动将权柄上交，主动权反而落在她那里，若是将来账目上有什么不对的，周氏尽可推脱就是了。
再者，她主动上交也是博了个好名声，叫外人听说，只会夸赞周氏会审时度势，懂得尊重正妃。
还有就是，此番突然交账倒是把白嫾打了个措手不及，若是贸然接了，将来账目上若是有什么不对，难免会落下话头，那时也不好再叫周氏顶包了。
白嫾脑海里转过这样一个念头，于是笑道：“正如周侧妃所说，本宫初来乍到，对府内的事务难免还不太熟悉，且暂时由侧妃代劳吧，本宫与太子就都可放心了。”
说罢又摆摆手，刘婆子点头，将手里捧着的东西交予周氏身后侍立的丫鬟。
“一点小玩意儿，权当本宫给侧妃管事的谢礼了。”白嫾用手帕压了压嘴角，笑道。
周氏面色一僵，白嫾这话明摆着是把她当奴婢一般：办事有赏。
奈何刘婆子眼疾手快，将东西一股脑的全部给了丫鬟，自己麻溜的又回到原地待命。
其他两位良媛在白嫾没有入府之前是以周氏马首是瞻，可如今见到这样的情形，只缩头乌龟一般将自己龇牙咧嘴的脑袋又缩回到壳子中去。
还将宽大的袖子盖在手腕上——戴的金镯子太多，有些晃眼睛。
周氏面色难看，草草说了两句便起身告辞，其余两位良媛见状也一起告辞离开。
青梅见众人走远了，俯身到白嫾耳边轻声道：“周侧妃颇有出身，陈良媛和汪良媛家中都是四品，平日里周侧妃侍寝最多，下来便是陈良媛，汪良媛反而不太得宠，一月里都不一定能侍寝一次呢。”
白嫾点头，太子尚且年轻，府内的人丁还不算太过复杂。
太子前院事忙，因此午膳晚膳都是在前院用的，白嫾也乐得清闲，不过还是特意吩咐人送了不少茶点过去，又叫刘婆子一天三趟的过去询问太子是否有什么需要的东西。
将一个尽职尽责贤惠明理又懒怠非常的妻子形象展现的十分到位。
新婚头日，光是指挥人将带来的嫁妆归置好久费了整整一日，忙碌了一整天，白嫾实在全身酸痛，由着青梅将自己扶进了里屋，一番糊里糊涂的梳洗后，换了寝衣便直接栽倒在床上动弹不得。
因是有些累狠了，所以白嫾睡得颇好，等到终于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丑时。
屋外一片寂静，头昏脑涨的白嫾只以为自己还在白府，刚要出声叫青梅倒茶，手边就摸到了一个圆润的东西。
触感极好。
再捏一捏，弹性也挺好。
往旁边探去，似乎与刚才的圆润东西触感弹性俱都一样。
白嫾脑子木了木，等到反应过来这是她新婚丈夫的臀部时，太子已经被她的咸猪手摸醒，正转过头悠悠盯着她。
床帐虽然盖住了烛光，可白嫾还是能从帐中依稀透过来的微弱烛光中看到太子的表情。
震惊中带着一丝鄙夷。
半晌又换成了一丝得意。
周易谨从前院过来的时候就听见屋外有人守着，见了他过来慌忙跪下，战战兢兢道：“回太子殿下，太子妃今日忙了一天，已然睡下了。”
周易谨摆手，去隔间洗漱过后直接叫人掌灯，拉了床帐之后便躺下了。
白嫾睡相不错，唯一的缺点就是那小小的呼噜声。
周易谨笑了笑，他小时候曾养过一只小小的狸花猫。
趁着太监不注意的时候也曾将猫带到床上，映着月色听着猫喉咙里发出来的呼噜声，他便安眠了许多。
如今白嫾发出的呼噜声倒是与那只猫差不离。
吵闹又安静。
让人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