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毕其功于一役
“你……”徐金脸都在颤抖，“他们都是你阁中的弟子，是你和诸位长老付出无数心血培养的，如今你却漠视生命，视而不见！”
一听这话袁玎就不乐意了，“半年前你一样杀了上万人，咱俩半斤八两吧？”
“他们是进犯之敌，死不足惜。”徐金区别道，“这些人呢？难道你对他们没有任何感情吗？”
袁玎反问道，“那我问你，是我逼着他们来的吗？是我逼着你来的吗？”
徐金顿时语塞，毕竟他确实从未强迫，参与者都是自愿签订的生死状。
袁玎起身道，“我告诉你，他们死去我比谁都难过，可又待怎样呢？
战争就是如此残酷而漠然，这一过程势必有人会死；
倘若因我优柔寡断错失良机，他日枭狰手段达成，届时消亡的，可就不止这些人了。
所以，事关群仙阁安危之命，我必须为之负责，假若只能有一人活下来，
那个人只能是我，我会为你们所有人报仇雪恨。”
徐金面色僵硬，此刻他心中五味杂陈，更多的只剩下震撼。
他也终于明白，一个活了上千上万年的人，早已丧失所谓重要的良知与感性。
而这位阁主要考虑的，只有更大的利益，个体生命于他而言，不过是数字罢了。
徐金迟疑片刻，缓缓抬手，作抱拳之态。
袁玎合眼道，“你不必追随我，也不能阻挡我。留在此地保护新生代，你会活下去的。”
“不。”徐金请示道，“阁主一定还有想对我说的。”
袁玎隐晦笑道，“知道太多不好，你确定吗？”
徐金弯腰低头，“在其位谋其事，为如此宏大事业赴汤蹈火，是我的荣幸；
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便是杀敌报仇，入阁修习，您已帮我实现全部。”
袁玎点头道，“好，以下内容，将会彻底颠覆你的认知──
集彩堂发生暴乱的始作俑者，是镇守那里的七彩神牛，孩子们就是死在它的铁蹄下。”
徐金腿一软差点摔倒，“它──可是媲美化神期的神兽啊，怎会如此……”
“并非它本意。”袁玎眉头皱起，“而是它变成了奴狰。”
此言一出，徐金瞳孔一震，震撼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袁玎继续说道，“我已经弄清楚奴狰诞生的原理，它们只会寄生在尚未死去之物上，没有任何预防的办法，
包括现在你我身上，都已被奴狰寄生。”
徐金慌乱地检查身体异样情况，“阁主莫要玩笑，我……”
袁玎大手狠狠拍在他的肩膀上，“请保持你的理智，奴狰以恐惧为食，当你的恐惧到极点，也就是完全丧失理智之时，
你便会彻底被奴狰操纵，沦为非人非鬼的恶性循环当中。当然，逍遥阁和往生阁会让你的精神力提升，奴狰不会在此发作。”
不能害怕……他心里反复强调着，可愈是这样，恐惧感就愈发强烈。
别说是他，就连七彩神牛那样的强者都被奴狰彻底寄生，眼下除了绝望便只剩下绝望。
袁玎起身道，“往生阁之上的群英殿，那里储存着诸多强者的尸傀，甚至有元婴期之上，在万不得已之下，我会放他们出来；
但在殿中仍有被短暂封印且尚未死去之徒，如若被寄生更强的枭狰接触，后果将不堪设想。
所以我留给你的任务，务必死守群英殿，哪怕为之付诸生命。”
徐金慎重回答，“谨遵师命。”
袁玎回眸看了一眼不远处若无其事的景清河，浅浅笑了。
半个时辰后。
袁玎走在前面，“你一早就知道我身份了是吗？”
景清河嘻嘻笑着紧随其后，“先前多有怀疑，适才偷听到的；那这样说来，抱抱岂不是阁主夫人？”
“此事之后再议。”袁玎道，“我要去完成一件大事，你没必要跟过来。”
景清歌撇嘴道，“我向来崇敬阁主大人，跟着您指定是最安全的啊。”
袁玎轻声叹息，上一个这么想的现在还身首异处呢。
景清歌继续说道，“那咱们去抓奸细吧，我严重怀疑甄荔就是奸细！”
袁玎直接否定，“连你的小弟褚白都能临时跑路，他枭狰为何不能；能驱使大规模奴狰，就说明他的号令不受屏蔽，目前在逍遥阁与往生阁之外。”
景清歌犯难道，“可是面具坊这么大，我们上哪去找呢？”
袁玎淡然回应，“把手伸出来。”
景清歌听话照做，袁玎拔出小刀，对着他的手心就是一划。
血液流淌而出袁玎则是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嗡──”
景清歌只觉得一股混沌之气在他体内盘旋萦绕，在那一刻他只觉得自己的命中注定的天选之人。
双眼亮起白光，投射到黑暗之中，竟形成一副面具坊的完美地图。
袁玎松开手，转身离开，“知道他在哪了，走吧。”
景清歌意犹未尽，“诶？阁主等等我，刚才那是什么啊，为何我只感到神清气爽呢？”
神鹤堂。
二人绕着走了三个多时辰，才从复杂的迷宫当中走出；伽乐看着神堂外触目惊心的惨景，不由得为之动容。
与神鹤堂的明亮风截然相反，集彩堂黑暗且深邃，遍地皆是看不清具体模样的肉块和碎裂的骨渣；
死后释放的真气中充斥着浓郁的腐臭味，他们每走过任何一步，势必带着尚未干涸的粘稠血液。
元婴期，丹田化形，可调集天地浩然真气，然而，他们却年纪轻轻地折损于此。
伽乐尽量平复着自己的心情，抬眼看着那两座庞然巨物。
七彩神牛暗淡无光，被削掉半个身子，外加褪了一层皮，大片血肉裸露在外，甚至还露出巨骨；
大白的下本身还在神牛的残缺嘴里，秀美的头颅只剩下枯骨一片，自上而下，身子骨被扭了三圈，两片血红色的羽翼上，满是刀剑。
在它们脚下，尽是被践踏成渣的遗体。
褚白的呼吸逐渐急促，全身上下的毛孔都在跟着发颤，“我……我感觉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