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煮酒夜半时
她环抱双臂,自信笑道,“你连我爹那种奇葩伤势都能治好,更别说一些筑基期的修士;
只是我搞不懂,你什么时候救的呢?”
袁玎打了一个哈欠承认道,“在你让我埋他们的时候,当时我觉得,与其浪费一些筑基期的人才,不如为我所用;
所以一边救治,一边给他们洗脑,最终他们放下了对你的成见,决定改邪归正,入我群仙阁;
现在他们都是大长老手下的人,负责从事对外侦查和卧底工作。”
伽乐麻了,“那我每个月初一十五坚持上坟,上的都是空坟?”
袁玎把头扭到一边嘟囔着,“我早就同你说过了……”
“那也太浪费我的感情了吧!”伽乐把手探向腰间,“我现在真恨不得把你一剑封喉。”
阶下依旧点滴,雨中大雾弥漫,隐隐可以看到远处高山虚影。
见她如此活蹦乱跳,袁玎心中百感交集。
自己最在乎的,究竟是谁呢?
毫无疑问,还是那个等了万年之久的赤铭。
但是眼前的伽乐呢?她就像是赤铭的另一面一样,傲娇、偏执,认真起来怪可爱的。
如果必须的话,那自己真的会为了赤铭消灭这个稚嫩的人格吗?
他不知道,也不愿现在就知道。
当然,还有另外一方面的原因。
他顿了顿尝试说道,“趁着你高兴,和你说点难听的话。”
伽乐狐疑道,“别告诉我你又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不,是关于你大哥的。”
听到“大哥”二字,伽乐心里咯噔一下,逐渐惴惴不安起来。
难不成,噩梦成真了?!
雨一直下,雨点密集,不大也不小。
这时,一家丁冒雨走来,“驸马爷,二公子有请。”
听到二哥,伽乐更是捉急起来,因为梦里就是他杀害了大哥。
“哎,你别去。”
袁玎正欲离开,伽乐上前抓住他的手腕,试在挽留。
袁玎接过她手里的伞,“你的身体尚未恢复,留在别院,等我回来。”
一时间,她目光呆滞,看着少年郎消失在烟雨当中;
丫鬟走了过来,“小姐,咱们回屋吧,院内颇为寒凉。”
伽乐颤声问道,“我大哥究竟怎么了?”
“偶染风寒,不幸身亡。”
入夜,二公子高伽玉府内。
铜鼓咕嘟咕嘟冒着油泡,袁玎将羊肉菜食一系列倒入辣锅中,举杯与伽玉小酌怡情。
袁玎的脸红扑扑的,“大舅哥尸骨未寒,咱俩在这儿这么做有点不合适吧?”
伽玉提壶为他斟满,“对外是家事,今日只此你我二人,只管畅饮畅言。”
袁玎单脚踩在椅子上,坐姿极其不正,“真的想说啥说啥?”
伽玉儒雅一笑,“公子问什么,我便答什么。”
袁玎点了点头,夹了一大筷热气腾腾的羊肉,沾上酱料送入口中。
见得他如此惬意,伽玉又继续为他添菜。
“第一个问题,三日之前的那个夜里,你同你大哥说了些什么?”
伽玉回应道,“一些历史真相,让他执迷不悟的误区,公子想知道具体吗?”
袁玎摆摆手,“罢了,那是你们的家事。第二个问题,王管家是你什么人?”
伽玉面无表情,“不是我的人,而是父亲的;这些年他虽与大哥走得很近,但归根结底一直在为老爹办事。”
袁玎点了点头,“那可否把他生平资料给我看看呢?”
“公子如若想看,只管自取。”伽玉放下筷箸,“第三个问题,公子不会是想问大哥是否是我杀的吧?”
事情太过蹊跷,毕竟一个大活人突然选择自尽,而伽玉带回来的,只有这一消息。
所以很难不怀疑,甚至基本可以肯定,就是伽玉所为,但又没有确切的证据。
袁玎捞出一些明天见,继续大快朵颐,“大舅哥待你如何?”
“手足之情。”伽玉言简意赅,“就如同我待乐儿一般。”
正说着,王管家走了进来,“二公子,家主让我寻你,却不想你在此处与驸马把酒言欢。”
此话自然引得伽玉甚是反感,他不耐烦问道,“这么晚了,老爹找我何事?”
“关于伽文少爷遗留下灵矿堆的问题,当如何处置。”王管家如是说道。
袁玎站起身来,“奉阁主之名,此事由我操办。”
一边说着,他一边凑近王管家。
王管家很是紧张,“公子要做甚?”
袁玎朝着王管家嗅了嗅,并绕着他转了一圈;一旁的伽玉也绕游兴致地看着,想着袁玎在玩什么把戏。
袁玎顺势问道,“去年王管家外出近三月之久,就在我与伽乐离开之后,我只想知道,你又前去做甚?”
王管家诚惶诚恐地作揖道,“前去边境,调查一些威震宗的事宜。”
他也没办法说谎,因为自己的行踪路线都被随从记录交由高至尊,而如今又到了袁玎手中。
袁玎乘其不备,朝他大腿一拍,顺带戏谑道,“发育不错嘛,王管家。”
王管家被吓得一哆嗦,“老奴岁数大了,可经不起这种玩笑。”
他撂下一大叠竹简文件后,忙不迭地跑走了。
伽玉掩面而笑,“我现在懂了为何乐儿未行房事。”
袁玎好奇道,“此话怎讲?”
“殊不知公子竟有此等恶趣味……”
袁玎脸一黑重新坐了回去,“我只提醒一句,对身边任何人都要有所提防。”
伽玉敬酒道,“多谢公子关心。”
许久,袁玎喝得有了一些醉意,“话说回来,大舅哥最小的孩子只差伽乐两岁,你为何到现在未有妻妾呢?”
伽玉这个人生得奇怪,温文尔雅,如今四五十岁的年纪,却未曾沾染半分红尘。
伽玉卧在竹榻上,仰面看向屋外风雨,“大丈夫何患无妻,只因志在天下。”
袁玎踉跄爬起身来,“恭喜你,距你所认知的天下,如今只有一步之遥。”
他抬手所指的方向,正是威震宗。
酒尽之时,觥筹交错,餐桌一派狼藉;袁玎晃晃悠悠地坐起身来,“什么时辰了?”
不想伽乐不知何时出现在二人身旁,“丑时方到(半夜一点)。”
他打了一个酒嗝,直接倒在伽乐身上,“嗝,咱回家,老婆……”
一旁的伽玉尚在清醒,微笑道,“带她回去吧,妹。”
伽乐不动神色,搀扶着醉醺醺的袁玎悄然离开。
午夜的雨基本停了,二人踩在积满水的石板上,荡起阵阵水花。
伽乐开口道,“喝着高兴吗?”
“甚,甚欢。”袁玎头都抬不起来,敷衍地应和着。
伽乐抿嘴道,“那你知不知道,我大哥死了?”
“听说是感染风寒死的。”
伽乐笑了,笑得很是苦涩,“这话你袁玎信吗?你可以救活我半个爹,甚至能把我师兄师姐从鬼门关拉回来,却救不了一个得了风寒的人?”
这一次,袁玎没有说话,走着走着,忽然被不利索的步伐绊倒,索性拉着伽乐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