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赤铭
地图上圈画着大大小小的图案,好在高至尊是一个都看不懂。
“这些,都是烟雨楼吗?”高至尊猜测道。
袁玎顿了顿道,“画三角的是下品灵石矿,矩形的是疑似中品灵石矿;
圆圈的是伽玉掌握的,红笔勾勒是伽文掌握的。”
此刻高至尊惊讶的并不是两个儿子私藏灵石,而是袁玎的侦察能力。
他不禁喃喃道,“你已经十六年没来过丰州了,怎会对此地比我都熟悉?”
袁玎继续吃着点心,“群仙阁的探子遍及四州,探查这等小事轻轻松松。
现在问题很严峻,丰州对外政策向来都是虽远必赔,灵石皆是向外流出;
我也蛮好奇的,为何在这件事上,你能和威老头保持高度一致。”
高至尊无奈摇头,“老夫与他虽都是至尊,但不过元婴期;
外面高手如云,丰州势单力薄,只能出此下策保全偏安;
所以老夫所知道的民间,必不可能藏有灵石。”
在丰州走私灵石,那罪状仅次于诛九族的谋逆了。
袁玎继续问道,“那伽文伽玉这事儿,你可曾知道?”
“他们终究是要掌管这些的,所以老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是不曾想过,他们竟然拥有如此之多。”高至尊长吁短叹,试图获取袁玎的谅解。
袁玎也不吃他这套,“你们两大家这些破事儿我管不着,我只管一件──谁抢我面具我就杀谁。”
高至尊顺势道,“那老夫陪你前去威震宗讨要,你又不肯。”
袁玎冷哼一声,“你确定咱俩去一趟威震宗还能存在吗?还是说说你和威震宗的陈年往事吧。”
高至尊也有自己的小脾气,靠在摇椅上,把头扭到一边,“你消息灵通自己查去。”
袁玎只好好言哄道,“就想听咱高至尊讲,我听别人说的刺挠。”
高至尊也陷入回忆当中,“风月宗知道吧?本是名不见经传的小流派,因为里面全是风尘女子,故而幸存于世;
而风月宗有一奇女子,名为秋海棠,也是老夫当年与威至尊的争夺对象。”
袁玎也开始回忆起来,“我记得你当时可是有李夫人的。”
“不过是家族联姻。”高至尊淡然承认,“毕竟李家势力也不小,而我们结婚多年,未有子嗣。”
袁玎倒吸一口凉气,“这个我检查过了,是你的问题,炼大红莲炼歪了属于是。”
“当时老夫并未得知,一味地责备于她。”高至尊继续说道,“而我与高至尊第一次大战失利,也是她将我救下。”
袁玎翻开大事件的小本本,里面记录了关于两位至尊前前后后近二十次的大战,波及范围最大可达十几公里开外。
更离谱的是,除了最后一次二人打了一个平手之外,剩下高至尊都是被威至尊碾压。
最关键的是,这老头每次都死不了,还能再战。
袁玎咽了咽口水,“后面我大致了解了,她给你生了一个孩子,然后你还挺宠爱。
我去,放在今天来看,这娃压根就不是你的啊。”
“那孩子便是伽文,也并非她生,是过继来的。”高至尊合眼道,“尔后,李夫人受到冷落整日在那温辰别院中,祈福诵经。
某个冬天清晨,我记得雪很大,在她门前,降下一个男婴。当时老夫近一年未曾看望过她,自认为她有了外遇,并以此争执不下。
再后来,她被气出病来,正好你途经此处,祈福去灾的同时,伽乐也出生了。”
袁玎嘲讽道,“嗯,仨孩子没一个是你的;那后来李夫人与秋夫人又是如何离世的呢?”
这等事情放给普通人恐怕得被气疯,毕竟高至尊一生看似风光无限,实则事事不顺心,对手打不过,孩子还都不是亲生的。
高至尊毫无悲颜,“李若鑫生下伽乐后便没了祈福庇护,不堪忍受病魔折磨服毒自尽;
而秋海棠的事情也被揭露,当着老夫和威至尊的面,说出有一对兄妹皆是威至尊的血脉。”
袁玎感到奇怪打断道,“一对兄妹?她不是只生下伽文吗?”
高至尊笑了,“我也不知她为何那么说,之后老夫便写下休书将她彻底放逐。”
袁玎也才猜到了,“她是故意这么说的,为的是让威至尊起疑,而你也故意将伽乐的生母改为秋夫人。
难怪威老头临终时候那么爽快就把自己的剑心传承给伽乐了呢。”
虽然高至尊脸黑,但架不住人家命大啊。威至尊再强,如今也只剩下骨灰,而丰州至尊,以后便只剩下他了。
高至尊眼神中尽是疲惫,“以上便是全部。老夫累了,兄弟二人手心手背都是肉,实在不忍责罚啊。”
袁玎眯眼质疑,“那你有没有想过,过分宠信庶子,也会让嫡子嫉妒,总有一天,兄弟二人反目成仇呢?”
高至尊握紧拳头,“老夫的年限很长,只要我还在,丰州就不会乱。”
袁玎笑了,“那咱们打个赌,就这个月必然出大事;
如果我赢了,你就把丰州灵石矿全都卖给我,如何?”
高至尊爽快答应,“如果无事发生,那你随老夫前去,灭了威震宗,届时传奇归你。”
入夜,温辰别院。
袁玎看着伽乐苏醒,赶忙拍手夸奖,“真棒,我老婆都会自己醒了。”
“老婆?哼。”
袁玎心里咯噔一下,慢着,怎么是这种轻蔑的语调?
换作平时,伽乐八成会给自己一个最爱的大逼斗,可如今──
只见伽乐睁开双眼,露出一对血红色的眸子。
“袁子阳,怎又不知何为礼数了?”
袁玎怔怔地看着她的双眼,不知为何,一抹热泪从他脸颊淌下。
“赤铭……”
此刻流露而出的不是大小姐的气质,而是一种更为高贵而优雅的仙女风范。
她轻快坐起身,靠着袁玎很近很近。
袁玎也没了往昔好整以暇的风度,颤抖着摸她的脸。
赤铭祥和一笑,“好久不见啊,袁子阳。
我只知道自己睡了很久,今夕是何年呢?”
袁玎擦擦眼泪,哽咽道,“距上次见面,已有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