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故人之意
天命堂外,众目睽睽之下。
袁玎抱着昏迷的伽乐缓缓走出,一袭白袍竟沾染血色:“高家刺客闯入,老宗主为保护圣女,归天。”
三日后。
伽乐缓缓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便是袁玎的那张在她看来极其猥琐的脸:
“你醒啦,手术很成功。”
几乎是发自本能,也有几分故意,她用尽全身力气,趁着袁玎没有任何防备,便是一记狠抽。
“啪!!!!”
袁玎揉着脸,勉强从床边爬起,“谋杀亲夫啊你。”
伽乐深吸一口气,“我这是在哪?”
“你的闺房吧。”袁玎打量着房内陈设,“那花瓶不错,兴许能卖个好价钱。”
伽乐愤然坐起,“要死啊你,给我出去!”
袁玎不由得瞪大双眼,顺带擦了擦流出来的口水。
伽乐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下去,方才意识到,离开被子的自己,一览无遗。
“啊!!!!!”
一刻钟后。
秋云拎着一桶饭食推门而入,首先看到的便是袁玎肿胀的双脸。
她差点被吓到,惊呼道,“袁师傅您是这被门挤了吗?”
袁玎吸了吸鼻血,臂弯里还挎着那宝贝花瓶,“没什么,简简单单一场家暴。”
伽乐没好气地追了过来,“你走不走?!信不信我再打你一遍?!”
袁玎一个闪身钻出门框,并娴熟地顺走了秋云手中的桶子,“我不打搅,我走了哈。”
伽乐忿忿撸起袖子,“真是狗改不了吃屎的家伙!”
秋云歉意一笑,“袁琳,长兄如父,这几日你昏迷不醒,袁师傅天天来看望你呢。”
伽乐感到奇怪,“他来做甚?”
“嗯……”秋云想了想,“说是来寻一件很重要的东西,把你屋子翻了一遍以后就很开心地走了,应该是找到了。”
坏了!
伽乐心里咯噔一下,“我的赤羽嫁衣!”
她失心疯地打开每一个柜子,果然,除了那件昂贵的嫁衣,还有诸多大婚用的首饰,都被洗劫一空。
“袁玎!!!”她声嘶力竭地大喊着,“我誓当将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鉴宝堂。
店家捋着胡须,抚摸着花瓶,“虽说是良品,但二百两银子,未免有些太过昂贵了吧?”
袁玎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这可是上古时代的好东西!那年玄冥黑洞与暗夜金刚打得不可开交,最后玄冥黑洞就是靠着这一神物将暗夜金刚击退,您瞧,这上面的裂痕就是玄冥黑洞抡金刚抡出来的。”
店家实在受不了他,“二十两银子,不能再多了。”
“得嘞,成交!”
正当他心满意足地数着小钱钱走出时,又是一群白衣之人,将自己团团围住。
“师父,就是他勾搭圣女!”
袁玎定睛一瞧,“这不是柯良嘛,几日相别,竟拉至如此。”
柯良哼哼一笑,“你那日辱我,今日定要加倍奉还!”
袁玎匪夷所思,“不是……是袁琳把你给打了,你欺负不过她,就来找我?”
话正说着,只见一中年男子从柯良背后走出,拍着柯良的肩膀,“徒儿莫怕,在这威震宗,还没有人让我南宫剑震慑!”
可当他真正看清对面之人时,话说了一半竟然卡在嗓子里转了很久。
“师……爷?!”
一旁的柯良还没听清,“师父,这小子是叫这个名字吗?”
南宫剑一把推开傻徒弟,正欲行礼,但见到袁玎噤声的手势后,又不得不咽了咽口水。
袁玎也给了他台阶,“南宫长老,我们借一步说话?”
湖心亭上,四下无人。
南宫剑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师爷在此,徒孙着实不知啊!”
袁玎笑了笑,“你小子现在混的风生水起哈,我竟不知你是这儿的长老,只是那日长老议会,你为何没有参加呢?”
南宫剑如实回应,“徒孙负责威震宗外门安全,近日非常时期,故不敢懈怠,未曾知晓师爷。”
袁玎坐在他心爱的小马扎上,“事关威至尊死讯,你有何见解?”
“事发突然,定是那高家长子派境外高手前来行刺。”南宫剑目光凌厉,“此处是非之地极其凶险,如今老宗主陨落,只剩徒孙一位巅峰金丹期驻守,恐难保师爷安全。”
“我的事你无需操心。”袁玎平静说道,“倒是你,近日可有奇怪之人与你有交集?”
南宫剑努力回忆,“不曾见过,这些天徒孙只接到少宗主之命,外出巡逻,难不成……”
南宫剑双眼忽然放大,“是少宗主故意而为之?!”
袁玎稍作思考摇了摇头,“如果真是他转移你的注意力,那他又是为了什么呢?”
湖面之上,风有些着急,拂动袁玎身上的沾染血迹的白袍。
袁玎继续问道,“这些年,你为何不愿回阁中呢?”
南宫剑很是难堪地笑了,“当年与师父有了口角,决意外出闯荡,到头来虽学得皮毛,但也只能打着师父的旗号。”
“你说小六子啊……”袁玎百感交集。
对于徒弟和徒孙的事情,他向来不多加过问,但还是劝了一句,“有空回去看看他老人家吧,毕竟他也只有你这么一个徒弟。”
“罢了……”南宫剑叹气连连,“还望师爷带徒孙一句话──师父恩情徒儿此生难报,唯有余生善举,不辱师父威名。”
南宫剑从怀中一探,摸出一件衣物,正是群仙阁的白袍。
只可惜,昔日用作庇护的白袍,如今破败不堪,只剩半件褴褛。
袁玎微微一愣,“你怎么把校服退回来了?咱可说好,我没跟你说过任何劝退事宜。”
南宫剑苦涩笑道,“是徒孙已经没资格回去了。”
袁玎点头以示理解,“但谁又能保证手上不沾血呢……”
他站起身来,戴上白袍的帽子,轻轻拍了拍南宫剑,“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好好活下去。”
南宫剑瞳孔一缩,依旧跪在原地,但他却像大彻大悟一般,本是四五十岁的男人,眼角却莫名流出两行浊泪。
他后悔了,哽咽着回头,刚要喊住师爷,但那个少年模样的师爷,早已不见。
“回头还是太晚了啊……”他自顾自喃喃着,一如当年离别师父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