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繁雨
谷繁雨低头看了看穿透自己身体的长剑，鲜血无意识自口中流出，耳边只剩下了路南的喊声。
抬起头，只见他向自己奔来。
凌月看着这些刺客，他们手里拿的武器不同，可她还是认出了，是百商阁
她甩了甩脑袋，继续投入到搏斗中。不知不觉间，她和萧墨离得很近。
蓦的，她和萧墨一齐被推开了。
“噗呲——”
“莫灵——”
莫灵倒在了凌月的怀里，鲜血染红了两人的衣服。
结束了。
莫灵看着蹲在她面前的萧墨，用尽全身力气
“王爷莫灵此生从未背叛忠于王爷从未后悔”
说完，她闭上了眼睛。
凌月闭上了眼睛，她突然想起那日方玉说的话
“莫灵这个人，只是有时让人讨厌，其实，她还是不错的”
——
凌秋脸上沾着鲜血，还喘着粗气，站在路南身边，看着他绝望的抱着谷繁雨。
谷繁雨想抬起手摸摸他的脸，奈何，已经使不上力气了，只好用尽余力，看着路南
“路南好好活着”
“谷繁雨——”
路南仰起头闭上眼，泪水还是流了下来。
她的尸体，是路南一步一步背回长安的。
……
回到长安后，萧逸立马扑进慕玖的怀里，与她说着最近京城发生的好玩的事，然后照常去找谷姨要糖吃。
不过，他没找到。
书房里，萧墨脸色很是难看。回来的路上，废了他两个精心培育的侍卫。
在刺客的尸体上，发现了百商阁和聆音阁的令牌。
——
最后，路南用他准备和谷繁雨成亲的银子安葬了她。
夜晚，云彩遮住了星星和月亮，酒馆里一片亮着光。
路南仰头灌下一大口酒，眼睛红的不想他。
他从未哭过，无论是他父母死时，还是九岁第一次杀人时。
不知过了多久，地上摆满了空酒瓶。
他忽然想起从前每次他只要喝了超过两瓶酒，谷繁雨就会在他身边说
“路南，少喝点，对身体不好”
而他总会乖乖放下酒瓶，让她带他回家。
他在京城有一处院子，所有人都不知道，包括萧墨，但她知道。
当他第一次装醉带她来到那时，他就想把那变成他们的家。
那晚月色朦胧，少女脸色温柔，好奇的看着院子中的事物，然后眼睛亮晶晶的跑过来和他说
“路南，你家好大”
那一刻，他想娶她。
后来，她说院子里太空了，于是，路南让买一些东西来充实这个“家”。
那里的一草一木、一花一树、大到家具小到碗筷都是她精心挑选的。
后来，他们总是一起回去。
现在，不会有人带他回去了。
他一杯又一杯的喝着，想要灌醉自己，可他从没醉过。此刻越想醉，越醉不了。
看向窗外时，他突然想起两人初见时的场景。
那时谷繁雨十三岁。
路南比现在还要闷，他看着三人熟悉起来，默不作声的站在角落里，忽然
“你好，我是谷繁雨，你叫什么名字？”
他抬头，看着眼前的小姑娘红唇齿白，一身褐色衣袍，头发高高梳成马尾，白皙的脸上染上两抹淡淡的红，唇角勾起。
“路南”
少年淡淡道。可她却并没有因为他的冷淡而生气，低头低低一字一字道
“路 南”
“那我今天可以和你一起出任务吗？”
“嗯”
她又笑了。
她可真爱笑，路南心中想。
只不过，她这一问，就是一生。
此后，两人一经常一起，除此之外便是单独行动。
没过多久，暗阁成立，路南成为了杀手。
他在她的面前杀了一个又一个人。
有男人，有女人，有老人，有小孩，有好人，有坏人。
可无论他杀了多少人，她都没怕过他。
两人十分熟悉后，谷繁雨便把他当做普通朋友，和他一起去吃饭，一起逛街，一起买东西，几乎他们的空闲时间也在一起。
路南也不知是从哪夜开始，他开始做一些关于她的梦，一开始还算正常，直到后来，他开始在梦里，对她做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醒来后，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是罪恶的。
以至于后来有一段时间，他开始和她避嫌，离她远一些，然后他才发现，他做不到。
每当听到她一声一声的喊自己时，他都忍不住心软。
……
回来的路上，他问谷繁雨
“你是何时对我图谋不轨的？”
“第一次见你时”
路南愣了愣，他以为谷繁雨不会答，可那次之后，她明显胆子大了不少。
“那你呢”她反问“从什么时候开始？”
“上辈子”
“路南，你认真一点”
“真的，你不信？要不”
“好了，我信”
……
他脑中她的笑脸渐渐模糊，不知是记忆模糊了，还是眼睛被泪水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