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欠他的，我自会来讨
黎蓝旭忙着在东南整顿贪官污吏，今羽非则忙着在瀚中玩二愣子们。
好不容易玩尽兴了，太后亲自下场斗羽非了。
“首辅大人，陛下有请。”。
今羽非见小太监眼生，便起了疑心。
他倒是没有起身，坐在太师椅上晃着茶盏，茶盏里的茶水清透，茶香氤氲升腾，香气飘得好远，几乎将今羽非醺醉。
“你可知这是千岁府？”
今羽非啜了口茶，将茶盏在手中把玩。
这是黎蓝旭平日询问的习惯动作。
今羽非觉得这样很酷，便自己学来了，有样学样，用得也好极了。
“奴才知道。”
小太监弯着腰，离小皇帝身边那位年轻的大内总管可是差得远呢。
“你这般姿态，可是离陛下身边那位黄公公差得远呢。”
今羽非咳了一声，稳稳地放下茶盏。
这倒是和东南那位摔碎了整整一套名贵琉璃盏的九千岁不同。
“毕竟是黎蓝旭亲自调教的，必不会是你这样的。”
“说吧，到底是谁？”
今羽非轻叹了口气，实在是不愿意如此这般拙劣的伎俩是差点搞垮黎蓝旭的太后使出来的。
“章岳磬？还是……太后？”
今羽非柔和地笑了起来，笑得还真真是有些……
瘆人，见那人还是不说话，便继续说道：“难道是要将我带进宫里杀人灭口？”
“首辅大人果然是护着千岁的，既然认出了，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那人笑着，抬起了头，“大人，太后有请。”
“这才是太后身边的人。”
今羽非瞧着他直起身子，反倒欣赏了起来，身在狼窝倒是笑得十分坦然。
“公公是？”
“奴才姓方，贱名一个严字。”
那人现下又是礼数周到的模样，这才是太后身边人该有的气度。
今羽非没说话，笑着点点头，站起身才说道：“方公公，劳驾等我换身衣服，再随你去见太后娘娘。”
“这是自然，大人请便。”
今羽非没到卧房里去，调转方向去了书房，将一封信放到了只有他和黎蓝旭知道的暗匣里，随后便出了门。
方严瞧着今羽非原模原样地走了出来，也只是一笑，没说什么，便准备领今羽非上马车。
今羽非在马车前停下脚步，对着齐灵说：“去牵我的马来。”
“大人，随我一同乘车吧。”
方严抬手朝马车处展了展。
“恰好今日有空遛马，便骑马去吧。”
今羽非站在原地，两人僵持着，直到齐灵将黎蓝旭送今羽非的大宛马牵了过来。
今羽非利落地翻身上马，朝马车方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注视着方严上了马车。
防人之心不可无，太后不会在自己的车架里弄死今羽非。
但保不齐会有个迷香什么的，绑架他，威胁黎蓝旭。
太后的车架缓缓蠕动。
今羽非骑着高头马跟在马车边晃晃悠悠地走，仿佛听不到人群的窃窃私语。
他在宫门口下了马，一步步踏上那条“血路”。
是数年前黎蓝旭自己拿着绣春刀一刀一刀砍出来的血路。
这路上滴的都是来自黎蓝旭手上的血，有黎蓝旭自己的，也有敌人的，有忠臣良将的，也有贪官佞臣的。
“方公公，几年前，黎蓝旭是从这里出宫的吗？”
“是，黄道人也是在这里出宫的。”
今羽非没有说话，一直走到长乐宫前。
他回头看了一眼来时路，想着仙风道骨的黄钺山一招一式地将少年黎蓝旭在地牢里磨练的野把式教成如今这般漂亮的连招，一大一小两道身影仿佛还在。
直到方严唤了今羽非一声，他才会回过头来，跟着方严进了长乐宫，将齐灵留在了宫门外，以防不测。
今羽非给了太后半个时辰的时间，若半个时辰后今羽非没有出现在长乐宫门口，齐灵就会带人冲进去。
礼仪伦理与自己的命比起来，简直是一文不值。
但今羽非为什么会来？
因为，他要见太后，见黎清婉，他要“见”少年黎蓝旭。
长乐宫正殿与理事堂的正殿规模几乎一样，甚至更大、更奢华一些。
在那宝座上，今羽非第一次近距离地见到了太后，毁了黎蓝旭童年、少年时代的人。
“请太后娘娘安。”
今羽非合规合矩地行礼。
太后带着华贵的护甲，朝着今羽非伸手，做了一个抬起的动作。
今羽非便顺着抬起身子，他并未行跪拜大礼，不卑不亢地站着。
“你就是那孩子的面首？”
今羽非：你面首，你全家都面首，会不会说话？
“非也。”
今羽非实在不适应咬文嚼字，干脆说起白话——
“我们自由恋爱。”
太后大半是没有明白今羽非的意思，但也没有追问。
她此次的目的并不在此，今羽非和黎蓝旭的关系很熟便是了。
无论是面首，或者是幕僚云云，总之很重要就是了。
“蓝旭是个好孩子，唉，要是再听话点就更让哀家满意了。”
太后将一瓣橘子送到嘴边，身边的方严便去接她口中吐出的橘籽。
今羽非瞧见了，不由嗤笑出声，问道：“要多听话，才能让您满意？”
没等太后应声，今羽非语气一变，转成了厉声质问——
“敢问太后！难道是听您的命令，残杀忠良吗？！”
高高在上的太后睨着看似气急的今羽非，并不生气。
反而笑意盈盈地端详着他，像是在看一个亲切的孩子。
“太后娘娘不必如此眼神看我，我只觉恶寒。”
今羽非转身四顾，随即转过头来朝着太后，灿然一笑，说道：“这般奢靡的景色，大抵只有这长乐宫有吧，只是可惜，这宫里再繁华，看过了几年，也便觉得无趣了吧，太后娘娘。”
“灿儿已亲政，那孩子——和你，也该让位了。”
太后笑起来，眼角的细纹被殿里的金碧辉煌之光掩住。
“是啊……”
今羽非点点头，往后退了一步，“只是，现下是陛下亲政，当年可没人承诺陛下亲政，您就能出去了。”
“你！”
太后修修剪的圆润的指甲掐着宝座的扶手，简直是要捏碎今羽非的骨头。
“灿儿是我亲儿！我儿亲政，难道还会让自己的亲娘待在这地方吗？！”
乱了，全乱了。
太后用了反问句企图增强语势，但这也是慌乱的象征。
今羽非礼怒笑讽，一步又一步，将心理战的棋盘敲得响。
“娘娘啊娘娘，当年欠他的，我自会来讨。”
今羽非负手而立，仅一瞬，他的身形竟和黎蓝旭有六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