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人在屋檐下，死也不低头
躺紫檀水滴雕花拔步大床上，今羽非枕着自己的胳膊开始回忆这个抓马的夜晚。
“意外穿越，掉进黎狗的……盆里，疗伤，宠物？未来首辅。”
今羽非在床上辗转反侧，最终得出一个结论——
“为什么我没有原主的记忆，过一把男主逆袭的爽文人生……我的老天爷爷，孤苦无依的小男子该怎么和九千岁那东西斗智斗勇！”
今羽非刚说完这句话，突然，屋顶上漏下一缕光，月光凄凄，就那么一缕，刺在了今羽非的床榻旁，紧接着就是齐灵的声音。
“今公子噤声，被有心人听了去，还以为千岁府家门不幸，出了什么事呢。”
“我去，你怎么还在这儿，偷听我说话还掀我的瓦！没礼貌。”
今羽非一把拉上被子，将自己裹了个囹圄，好似刚刚被人看光了似的。
顺着那光，能勉强看到齐灵的一双眼睛在月下晶晶亮。
“啧，你以为我愿意搁这儿冻着呢？速睡你的觉，莫来搭声。”说罢，齐灵便盖上了瓦片。
今羽非留意听了听，屋上并无脚步声传来，也就是说，齐灵还没走。
“不愿意就别来呗，自己向权势低头了，还挺骄傲是怎么的。”
今羽非将脑袋蒙进被子里，不服气地说道，说完还做出一个“我可以”的表情。
至于为什么蒙进被子里说，嗯……或许是因为怕挨揍吧，大丈夫能屈能伸，只要内心站的直就好，对吧……对的吧。
今羽非在床上神神叨叨地念了半夜，大部分都是说：“没有手机的后半夜，我不能接受。”
次日，今羽非日上三竿才起，按照大概穿好有人送进屋的衣裳，一推门，看见幽怨的齐灵用“我要杀了你，扒了你的皮”的表情阴森森地盯着他。
“这位兄台这是……”
本来，今羽非刚起，脑袋还懵懵的，看到齐灵这副表情，立刻清醒了，往门口躲了躲，看向一旁面无表情等待的尘一。
“厂公喊你。”尘一没搭理他，侧身一让，做了个“请”的手势。
“哎呀，听人墙角听了半夜，也不知道困不困啊，这位兄台你说呢。”
今羽非理了理不知道穿没穿对的衣裳，眯着眼悄悄看齐灵的表情，看到他快要发作，便跟着尘一悠哉悠哉地往黎蓝旭处去了。
跟着尘一走了许久，发现这千岁府，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这位小兄，这千岁府就没有个代步工具啥的吗？成天这样走，还不累死了吗？”
“你看我累死了吗？”尘一没回头，声音也冷的吓人。
“对了，今夜是我去盯着你，别搞那些花样，我与齐灵不同，我会杀人。”
走在前面的尘一突然停下脚步，打了今羽非一个措手不及。
“啊哈哈……哈，哈，哈。”今羽非干笑着，心里想的是：敢情这是来报仇来了。
又是走了许久，才终于到了书房，看到了端坐在书案后的黎蓝旭。
黎蓝旭手里拿着一卷竹简，他只是那样坐着，微微皱着眉，指若葱白，单手持竹简，另一只手揉着眉心，低垂着眼，鸦黑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些阴影，罩着他的神色，隐晦不明。
墨发如泻，白玉簪之。
紫衫似云，披在玉雕的金贵身上，比瀚中夜间繁华都富贵几分。
“扶柔倾国色，风华绝世人。”
今羽非歪头瞧着黎蓝旭，一不留神，口中吐出一句形容女子貌美的词句。
空气好像突然凝固了一般，连呼吸声都突然听不到了。
今羽非站在原地，敏锐地察觉到气氛的尴尬，便开口问：“尘一兄，这是……”什么情况。
还没等今羽非问完，他一回头，便瞧见尘一退到了门外，还贴心地把门给带上了。
“你……”
今羽非：兄弟，你不仗义。
“过来。”
黎蓝旭的表情倒是没什么太大变化，闻言只是淡淡地抬起头来瞧了他一眼，便又低下头去。
有些松散的几丝发随着他抬头的动作落到耳后，发梢锁着他的下颌，真真是漂亮极了。
今羽非乖乖地走过去，微踮起脚尖瞧黎蓝旭在看什么。
黎蓝旭叹了口气，把竹简卷好放到一边，双手交叉抵着下巴，没说话，就这么看着今羽非。
“你那块祖传的玉呢？”盯着今羽非看了好久，黎蓝旭才说第一句话。
被黎蓝旭盯着的感觉让今羽非几乎不敢喘气，直到黎蓝旭说了第一句话，今羽非才从窒息感中缓过来。
好好的一个漂亮美人儿，搞这么吓人干什么，真是的。
今羽非在心里暗暗地吐槽了一句，还是乖乖的回答了黎蓝旭的问题。
“在这。”
说罢，还从袖袋里掏了出来，放到面前的桌子上，随即大摇大摆地一屁股坐到旁边的椅子上，还顺势翘起了二郎腿。
“坐有坐像。”
黎蓝旭拾起玉佩，余光扫到今羽非，出声提醒。
“是是是。”
今羽非应着，便坐正，看着黎蓝旭的动作，又站起身凑过去问：“咋的，有什么不对吗？这不会是个色素调出来的石头吧？”
“色素？”
“染料！我说的是染料！千岁大人当真是忙的累坏了，都没听清人家说什么。”
今羽非矫揉造作地靠前一步，马上就要贴到黎蓝旭身上了。
黎蓝旭皱着眉，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腾出一只手来将他推远。
“离远点，脂粉气熏着本座了。”
今羽非：姓黎的！你这是报复！赤裸裸的报复！争口舌之利，你不算好汉！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传的？”
“这我倒是不太清楚，据我爸……父亲说，应该是蛮久的了。你看这光泽，啧啧，一看就是好玉。”
黎蓝旭：刚才说是普通石头的人好像不是你？
于是，屋子里又陷入了诡异的沉默拉锯战。
“诶诶诶，我说，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要是喜欢，就给你玩几天，我就不在这陪您鉴宝了，让厨房给我准备点吃的呗，饿死我了。”
今羽非瘫坐在椅子上，完全忘记了不久前黎蓝旭的那句“坐有坐像”。
黎蓝旭没说话，将玉抛给今羽非，双手撑着桌子，突然笑了，笑得很好看，但在今羽非眼里看来，他玩完了。
“……哥，你咋了，就挺突然的。要杀要剐的，你给个准话，咱可不兴天天吓唬人的。”
今羽非眼一闭，心一横，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气势都拿出来了。
“今公子可知道有句话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黎蓝旭转过头来看他，眉眼生俏。
“……知道。”
今羽非倒是应了句知道，但是，他没有告诉黎蓝旭，昨晚，他把这句话改成了——
“人在屋檐下，死也不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