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手术成功
手术室的合金门闭拢，悬挂在墙壁上的“手术中”灯牌亮起，星野归一作为无关人员被赶出了手术室，只有爱丽丝酱时不时给她播报一下手术的进度如何。
此时的手术室里，森鸥外的双手都戴上医用橡胶手套，但右手外边套了一圈的大小医疗机械用具，有脉冲有麻醉，功效不一，看起来像是突然长出了七八个奇形怪状的“手指”一样。
他的左眼上戴了一个亮着白光的机械单片镜，这种道具能够辅助他更好地观察病人的血肉和伤口的细微变化。
夏油杰对此不置可否，因为他知道正规医院的医生操作的工具也是类似的这一套。只不过他拒绝了术前麻醉的要求。
“会很痛哦。你到时候出了什么事情的话我可不负责。”森医生见怪不怪地说，毕竟来他这儿看病的都是各种亡命之徒和帮派人士，仗着自己是个“猛男”就胡乱地拒绝麻醉，结果往往不是痛得哭爹喊娘就是活活晕过去。
“没关系。”长发垂落的病人语气不明地回答，“我只是……认为自己还能接受这种程度的痛苦。”
得了，又是一个自诩猛男的不知死活家伙。
森鸥外见怪不怪，直接开工干活……好歹是收了钱的。
对于星野归一先前的威胁他并不放在心上，他以前的那些病人比这个言辞粗鄙凶狠一万倍的都有，到头来不是照样被他治得服服帖帖的？
在花费了大概十来分钟的治疗后，夏油杰已经全程疼得满头冷汗、嘴唇发紫，手上还在输血，但依旧一声也不吭。森鸥外看了他一眼，又问了一遍剩下的治疗过程要不要麻醉，依旧得到了否定的答案。
好吧，这可是你自己选的……森医生从两人头顶的仪器转盘中的某个接口里扯出了一条管子，打开阀门，对准右臂那层有些剥落的银白色“金属物质”一阵猛喷特定气体，这些纳米机器人就纷纷失去了活性，沾着血掉下来。
由于失去了【止血贴】的效果，右臂那痛彻心扉的伤势让夏油杰倒吸一大口凉气，脖子上的青筋都暴起来了。
“忍一忍。”对此早有预料的森鸥外手法娴熟地松开气体管子，任由它“唰”地一声缩回头顶的仪器转盘上，开始用他右手的那只外置医疗机械手对着伤口敲敲打打起来。
伴随着治疗的不断推进，疼痛感逐渐减轻，夏油杰整个人也跟虚脱了似地喘着气，躺在那里任由汗水一次次打湿衣物。
忽然之间，森鸥外发出了一声疑惑的声音：“这是……”
他的机械镊子无意间触碰到隐藏在伤口血肉中的一颗小黑点，原以为仅仅是外界异物，谁知下一秒它骤然扩散开！
作为病人的夏油杰在这一刻瞳孔猛然缩紧，只来得及说出一个“网络……”的词汇就直接昏迷过去，但是眼皮底下不住地颤抖，似乎眼球在急速转动。
“见鬼1森鸥外恼怒道，“是病毒攻击！谁在断臂伤害里藏着病毒攻击！物理层面摧毁敌人身体还不够吗1
顾不上抱怨太多，森鸥外一下子解开自己的机械手环，整个人坐在椅子上往旁边一蹬地，装有万向轮的椅子就载着人冲了过去，随后他一手拍在墙壁上的某个隐藏按钮上。
“咔哒——”
冷气四溢的定制浴缸从墙体里浮现而出，里面装满了拇指大小的冰块和碎屑，看着就非常寒冷。
“他应该庆幸遇到了我！我收30万日元的诊费果然还是太便宜了1森鸥外一边快速地脱掉自己的白大褂一边对着闻讯赶来帮忙的爱丽丝说道，“你去让那个口罩男守着大门口，有什么麻烦先应付一下1
“爱丽丝酱，你立刻链接我与病人的感知，同时随时观测我们的体温，他要是体温烧过40c你就给他打一针急速降温。我现在要进入虚拟网络世界的赛博空间帮这个倒霉鬼去清除病毒1
事发突然，爱丽丝酱既不撒娇不任性，严肃地点点头：“指令收到，林太郎。立刻为你执行。”
森鸥外叹了口气，一脚跨入那看着就冻彻心扉的冰柜，强忍着刺骨的寒冷躺下去——然后此人抓住了定制浴缸旁的一根手指般粗细的黑色的网络数据线，径直接入了自己脑后的脊椎骨网络终端接口。
下一秒，他眼前一黑，意识沉入那纯粹由二进制数字所组成的虚拟世界里。
这是网络黑客的手段，满柜子的冰块全都是为了物理降温，当黑客的意识进入“赛博空间”时进行各种操作包括高速数据运算时，外界身体的体温会急剧增高，烧过头就会烧死自己……森鸥外出身军队，曾经又是带队伍的军官，自学了一手不错的黑客技巧。只是他平时不太喜欢干这种没什么安全感的事情，因此脑后的网络接口安装了就跟没装一样。
现在夏油杰的致命问题已经不是右臂伤口，而是那个不知名病毒在他的意识里作怪，那么作为医生的森鸥外——也只能用魔法打败魔法咯。
…………
……
说实话，星野归一原本在外面乖乖地坐着等着他们做完手术出来，前面爱丽丝的定期转播消息都还好，一切听起来都挺不错，30万诊费花得还挺值的样子……结果谁知道话锋一转就说什么“星野先生中病毒了”、“森医生跳进网络世界去帮忙了”、“你负责守大门”之类的消息。
星野归一：？？？
不是，一个大活人怎么就中病毒了？你们未来世界的人到底是人类还是机器啊？而且我怎么就成你们的保安了？
但是事已至此，她也只能认命了，再加上爱丽丝酱贴心地把大门管理权交给她，她也就只好继续担当看大门的职责。
说实话，头一回担当地下诊所保安的职责，请问要怎么表现才能有经验丰富的样子？
星野归一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很快又想到了夏油杰那莫名其妙就中病毒的事情，一时间开始担心起自己的30万诊费打水漂……算了算了，听天由命吧。
风声鹤唳地紧张了大概十几分钟后，大门忽然打开，两个缺胳膊断腿的帮派混混互相搀扶着走进来，指名道姓要见森医生治疗。
此时监控全局的仿生人爱丽丝立刻发信息给她，让她卖点止血喷雾和复苏药剂给这两人，打发滚蛋。
星野归一照做了，结果混混们很生气，一口一个“八嘎呀路”地拍着人工窗口小柜台，大有闹事之意，但当星野归一掏出一把大口径左轮时又都纷纷冷静下来。
他们骂骂咧咧地买了点药品，走了，临走前说什么他们这就去隔壁街的其他地下诊所，再也不来这黑店了。
这不能怪星野归一冷酷无情，主要是这个节骨点上任何人进来晃悠都显得很可疑。
好不容易忽悠走这两个小混混，星野归一给爱丽丝发信息：【要不还是暂时关闭大门，暂停营业吧？】
仿生人那边秒回：【可以。只是这两天正好诊所的系统升级，我没法远程关门，还是要麻烦您手动上锁关门。】
爱丽丝把手动反锁大门的方法发给了她，星野归一立刻钻出导诊台的小房间，来到大门口正要锁门之际——门开了。
一个黑漆漆的枪口对着她的正面。
星野归一：……
你说咋就那么巧呢？你要是来晚一秒我就关门成功了。
这一次来的人同样是个混混，他的头发是莫西干发型，染成葬爱家族特有的奇怪颜色，穿着金属皮夹克，脸上蒙着黑布，显得非常社会人。
他的鼻梁上架着一副设计感十足的眼镜，有点像是墨镜，但又让人感觉这玩意儿跟他高贵的杀马特身份不相匹配。
蒙面的葬爱混混显然也没想到一个光头壮汉就刚好在诊所大门口怼着，顿时也愣了一下，但谁叫他的枪都掏出来了，只好硬着头皮地往前一顶武器：“举起手！不许动！打劫1
一时间，星野归一骂人的心思都有了，因为她刚才跑出来太着急，“法外狂徒”左轮还搁在导诊台里面的桌面上——哪个普通的社会主义接班人会有随时拿着一把枪办别的事的习惯啊！
腰包里的小海豹“天妇罗”的空间装备里倒是还有一把霰弹枪“风暴”，然而这个打劫的家伙肯定不会允许她伸手去背后摸枪的行为。
认清了事实的星野归一立刻毫不犹豫地用对方看得清的速度缓缓举起手……然而那人很不满地吼她：“那么磨蹭干嘛！双手抱头，蹲下1
女孩子照做了。同时她感觉到那个枪口隐约间对准了自己的脑袋。
此时劫匪才有时间将目光投向导诊台的方向，乍一看里面什么人都没有，再一看……还真没有！
他愈发焦急起来，对着目前房间里唯一的大活人星野归一质问道：“喂，你是这间诊所的员工吗？”
“算、算临时工吧……”星野归一也拿不准自己这个赶鸭子上架的保安身份到底行不行。
“那就给我打开收钱箱！还有转账！快点站起来1混混语速极快地说，几乎让人听不清他到底在含糊些什么。
虽然明知道自己办不到这些事情，但求生的本能还是让星野归一站了起来，她正要按照劫匪的要求去打开导诊台房间的小门之际，忽然间——两人眼前一黑。
原来是爱丽丝切断了这个房间的电源！
——这不能怪她，因为【保护诊所财产】是她这台仿生人智能程序里第二重要的指令，至于程序里第一重要的指令是【主人森林太郎的生命高于一切】。
眼前骤然昏暗的劫匪惊恐地睁大眼睛，想要适应科技墨镜后面的夜视视野，下一秒却感觉一发铁拳猛地砸在自己脸颊上！
这一拳砸得他晕头转向眼冒金星，同时抓住枪械的那只手腕被人捉住，紧接着直接被对方扯掉了枪！
“哐啷。”
枪械掉在诊所的金属地板上，以及不知被谁一脚踹远的滑行声。
伴随而来的还有人体的倒地声以及一拳拳打在身上的闷响，劫匪痛得惨叫起来，哀嚎着：“别打了别打了！我投降1
大概过了七八秒，这个房间的灯光重新亮起来，星野归一这才发现自己骑在劫匪的身上，双手拳头上已经沾满了血，在一通毫无章法但是势大力沉的暴打之中把这个混混打得鼻青脸肿、鼻血直流。
“——够了。”有个男人的声音温和磁性地从她背后响起。
女孩子微微侧脸，看见的是满身是水、衬衣和西裤上都在滴水的森鸥外拿着先前劫匪的那把枪蹲在了自己旁边，他的头发丝上还在冒着寒冷的白气，手里把玩着武器好几秒，忽然将弹匣打开呈现给星野归一看：“这孩子跟我们闹着玩呢，你看，谁会在手枪里不装子弹就出来打劫啊？”
星野归一：“……所以这小子到底图什么。”
然而森鸥外嘴角噙笑，伸手拿下了混混那副被打歪的“墨镜”翻转过来给她看：“我猜中了，这家伙其实不是真心想打劫，而是在——拍‘超梦’视频。”
“这都有人拍？1异世界乡巴佬惊呆了。
“当然呀，我们一般管这种非法拍摄出来的‘超梦’叫做‘黑超梦’。正常市面上禁止销售，但总有市抄…价格还不便宜。”知道这家伙是个乡下人本质的森鸥外将还在开启“摄影”功能的特制墨镜调转过来，对准她的脸说道，“嘿，笑一个。”
星野归一笑不出来，她只觉得震惊到无言以对的地步。
这你妈的是什么糟糕透顶的社会啊！
“对了1她忽然想起了什么，“既然森医生你出来手术室的话，那就说明我朋友……”
“噢，别担心。”森鸥外爽快地对星野归一说，“——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