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愿以我躯，化作灯塔，照亮前程
墨川打开信笺：
“未曾谋面的特级班同学墨川：
你好！
现在龙国政局动荡，民不聊生，希望与你相见，共述国是，为国之平定贡献力量，为此我们诚挚地邀请你来到洛邑。
望君到来。
轩辕岐、连山壤敬上”
轩辕岐……
墨川听说这个人，甚至见过这个人——他就是当时出席了“历”会的二十四人之一。
他是绝无仅有的双“神器”的持有者——十王器之一的轩辕剑与ss+级异能“帝道之帜”。
按照其他四帝的情况，轩辕岐也算是一方诸侯，只是他所处的位置极其尴尬——中原腹地，四方必争之地。
禹州吗……
好！希望他值得自己一探！
……
三天后，连云港车站，上午。
以往繁忙的候车大厅在战乱时刻显得格外冷清——显然战争极大程度地影响了这里。
按计划，墨川先从东京坐船到达江州连云港，然后坐车到达禹州洛邑。
只是他刚端着三杯咖啡打算回去给何兰心、唐晶晶和罗妮吃一顿早饭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他抬头望去，看到了大屏幕上的景象，顿时眼瞳一缩。
……
金陵，玉华殿，玄武门广场。
辛雷拖着他瘦弱的身躯，在桃兔的搀扶下一步步走向讲台。
之前为了将女娲从龙京城中救出来，辛雷爆发了所有的潜能与绝大部分的生命力，拼命扛下甲皇的一击后将几人带出了龙京。
而茶猪决意断后……
他后来直接昏迷过去了，再次醒来时，已经躺在了金陵的医院里。
后来得知了发生了什么，他先是沉默，但随后又叹了口气——他已经尽力了。
现在的辛雷，已经如同风中的残烛，随时会因为风雪而熄灭。
他原本强壮的身躯在此刻居然瘦得皮包骨头，一道惊悚的伤疤从脖颈一路延伸到腰腹，时时刻刻提醒着辛雷自己的伤势。
但是东帝尧和南帝舜为了显出自己并不是软禁了女娲再挟天子以令诸侯，所以就任辛雷为东南联盟的交通部部长。
而他现在，即将开始自己的就职演讲。
开始前，辛雷关上了身后的大门，让桃兔守在门口，然后将目光投向了下方的人群：
“各位亲爱的市民朋友们，你们好。
想必你们之中的大部分对我并不熟悉，甚至并不了解，这不奇怪。
毕竟我在过去担任了天干这样一个隐秘的职位。
我想，今天的演讲，就从这位大家都熟知的人开始讲起吧。
我与著名邪教组织阎罗殿的阎君之一——泰山王是同期同学。
我们当时都意外觉醒了异能，被邀请进入龙京大学进修。
我当时二十五岁，身强力壮，精力充沛，而他已经四十余岁，身体已经有些羸弱。
一开始没有任何问题，大家都不知道自己的异能是什么，有什么用。所以也没什么高级低级。
他有一个弟弟要养活，所以我常常会帮他打工挣钱。
但是后来，随着觉醒石的出现，一切都变了。
我亲眼见证了无数觉醒了a级以下异能的同学，被所谓的净校团，一个一个逐出校园。
那时间，手足相残，同室操戈，十分寻常后来这一切也不出意外的降临到了泰山王身上。
我看着他被一步步逐出校园，却什么也做不了。
后来的两年里，我思考了许久，不断地发现自己不是管不了，而是……不愿去管，怕被牵连。
再后来，我拼命地在前线杀妖兽，十三年，杀出了赫赫凶名，也杀出了地支的职务。
我知道，我在赎罪。
我一直在关注泰山王的事情，一直希望能够见到他，哪怕只是给他道个歉。
但是我在一次破获阎罗殿重大阴谋的时候，我发现他变了。
他对力量的追求，已经达到了无法想象的地步。
后来，他杀光了我的妻女，声称这是在帮我变强。
我已经明白，他已经成为了实打实的疯子，而造成这一切的，就是我。
我因为此事得到上级慰问，并填补了天干的空缺。
三十多岁的天干，在当时可以说是天赋禀异了。
再后来，泰山王每一次显露身影的时候，我都会追杀至当场，只为阻止他犯下更多的错，以及亲手埋葬自己铸就的罪孽。
而当有一次，我们重逢的时候，他对我说了一句我至今记忆犹新的话——
“我现在的模样不是你的错。”
“是这个国家的错。”
“我甚至感谢你，因为没有你，我就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他们视我等如蝼蚁，我视他们如鱼肉。”
他向我展示了他变强的方法，他的手段简单到令人发笑——
将灵魂卖给域外天魔，凭借自己异能的特性堆积大量的古籍经卷。
说到这里，我想会有人提出疑问——
这样听来，泰山王似乎和那些走火入魔的疯子并无区别。
但我想说的是，在我们这样一个国家，在这样一个以恶为基底的国家之中，从一开始，就不可能存在一个好人。
偏激一些地说，我们都是邪恶的。
抱歉抱歉，说了一些扫兴的话。
不过，大家应当也发现了，今天，我坐在这里，并不是来发表就职演讲的。
我是来说一些心里话的。
泰山王这样一个追求极致力量的人，却从来没有向我表达过他对于这个国家的期望。
这是因为，当他想明白这些事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自己改变不了什么。
很不幸，我也一样。
半个月前，随着伏羲大人仙逝，三足鼎立的局面被打破，利益的冲突再也压制不住，龙京事变爆发。
龙国乱了。
而我，终究是咽不下这口气。
所以，我同意了尧的提议，获得了这个位置。
而我也在这个过程中，也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他们从一开始就在夺取国家的权力，从来都没有想过如何真正的治国、安民。
有一个问题是所有人都没有察觉的，或者说，视而不见的。
为什么，即使来到了这个灵气复苏的新时代，国民的生活却依旧与乾朝，那个封建的王朝并无两样？
社会治安差，经济发展低，人口增长慢。
有人说，国民生活已经翻天覆地，但，那是社会进步的必然结果。
普通人的权利上涨，是因为我们更换了压迫剥削的对象——普通的异能者。
这其中是存在理由的。
而这个理由，事实上也非常简单。
人口。
龙国人太多了。
以至于所有人都被迫遗忘了一个事实，龙国的之所以拥有大量的异能者，是因为人口基数过大，而本身的比例并没有变。
我见过不少看出来这种问题的人。
当然，这其中讽刺的点又在于，他们都尝试去维护的普通异能者的权利，却在那些家族看来，不值一提。
以至于所有的努力都被扼杀在前进的道路上。
其实，我一直在想——如果我也死了呢？
这些年，我并非没有在寻找与培养一些年轻人，但他们缺少一个作为领导者、改革者甚至革命者应有的品质。
敢于打破常规的勇气，与敢于探索的精神。
之前，泰山王被我看中的一个年轻人击杀了。
我一直在思考，若是我的灵魂还能见到他，我该怎么向他道歉。
——不过，恐怕我和他的去处并不相同吧。
我十分想在演讲中将这些年积压在胸中的一切抒发出来。
然而我不能。
有些话，现在说还太早。
我并不是为了改变时代而来，我没有那么自大。
我甚至不相信能有多少人会因此有所启发。
但我至少相信，这个国家有一些人，能够理解我的意思。
如果一群睡着的人被关在铁屋子里，是把他们叫醒一起努力逃离，结果并没什么卵用，最后还是要死，还是就让他们这样一直睡着，安静地死去。
我觉得，哪怕明知道结果并没什么卵用，最后还是死，也还是叫醒他们，至少要努力一下啊，努力一下没什么用，死了，至少也对得起自己了。可是如果连一丁点努力都没做，直接就缴械投降，那么你会责怪自己的吧？
而且只要叫醒一个人，这个国家就还有希望。
于是，权且让我把那些想说的话都说出来吧：
说了这么多与泰山王相关的事，实际上，你们或许发现了，我想说的并不是泰山王。
我想说的是我，是我们，市民朋友们。
我们生活在一个扭曲的牢笼之中。
他们并不直接影响我们的生活，却又在我们的生活中无处不在。
每一个在龙国长大的普通人，都会在成长过程中通过各种方式完成自己对这个国家的认识。
并最后对此习以为常。
但是，我希望各位可以看一看身边的人，回顾一下自己的生活。
我们应当认识到一点——
我们是活生生的人，我们的生活是真实的，我们不是被圈养的动物。
而且，我们是拥有力量的。
我们的力量就是我们创造的生活本身。
须知米面粮油，皆出农手；木具石凿，皆出匠心；货流四海，皆出商智；文韬武略，皆出学习；神州偌大，皆出兵战。
先有士农工商，祠堂阡陌，方有藩镇司道，皇宫阊阖。
他们倒行逆施，终究难逃天道轮回。
最终，辛雷扔掉演讲稿，从四楼一跃而下。
金陵的居民永远不会忘记这一天。
这一天的清晨，一个伟大的人在整座金陵城前，选择用自己的生命唤醒沉睡的国民。
前天干成员，辛雷，本名肖震，在接任交通部部长的就职演讲中身亡。
焚天之焰，燃于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