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二首祭道诗
“你们可通音律?”
杜寒山转动目光,扫过身旁的牡丹、芍药,和陆言身旁的柔月、柔雪。
“奴家擅抚瑶琴。”
“妾身可吹玉箫。”
“我们姐妹愿随乐起舞。”
“善”,杜寒山击掌而赞,“你们奏乐起舞,吾与陆小友乘乐论诗。”
四个姑娘笑着同意。
不料,柔月、柔雪对视一眼,心有灵犀地,一左一右吻在陆言的两个脸颊。
陆言愕然,燥热涌现身体,白凈的脸面瞬间微红。
柔月、柔雪两姐妹用衣袖捂口,笑出了声,清脆如银铃。
杜寒山也哑然失笑,一左一右搂住牡丹、芍药纤细的腰肢,二女缩在他怀里,魅惑娇嗔。
陆言见状,自嘲一笑,把柔月、柔雪两姐妹揽在怀中。
不知多久以后。
四女起身,整理衣裙,奏乐起舞,顿时,古琴悠扬,箫声凄切,从三楼传下,群芳楼里,大人物们抬头仰望三楼,露出羡慕的神情。
“陆小友,值此良辰,当饮酒作诗,不限主题,不定韵脚,不拘题材,能抒此时此地幽情,即可。”
杜寒山沉浸在音乐中,右手举起酒瓶,咕咚咕咚往嘴里倒酒。
陆言端详着两道绿色身影,婀娜多姿,袅袅婷婷,在琴箫合鸣中翩翩舞蹈,一首诗忽地浮上心头。
“杜前辈,我有了一诗。”
“哦?小友请书。”
杜寒山醉意朦胧,好似漂浮云端,正欲从天上拽两句诗到人间,哪知听到陆言的话,一下子从云间跌落,灵感跑得无影无踪。
陆言迟疑。
这首诗与当下的情形不完全匹配,但不知为何记起它,难道是因为那绿色的身影,清脆的琴音,以及自己空寂的心境?
算了,不管这些。
在杜寒山好奇的眼光中,陆言走到旁边书桌,提笔蘸墨,如铁画银钩般,书下二十个字。
书写毕,异变陡生。
“这是祭道诗!”杜寒山惊讶叫道。
琴音停顿,箫声暂歇,四女都把目光看过来。
只见。
二十个大字,闪烁青光,恍若有了生命,从纸上脱离,盘旋于空中,每一个字,都大如斗。
承载诗文的宣纸,竟也无火自明,燃烧殆尽后绽放七彩霞光,缕缕条条,神圣而祥和。
七彩霞光在下,青色大字在上,如一座祭碑,祷告冥冥中的无上大道。
“陆小友,快定题。”
杜寒山通读这二十个字后,心中震撼,好有意境的诗。
“就叫《幽篁》吧。”
话音刚落,二十个青色大字,闪烁流光,冲出房间,冲出群芳楼,冲向崇南县城。
“三楼作出了祭道诗,是杜才子作的吗?”
“这首诗为何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范县令、柳院长等大人物瞠目结舌,随之遗憾。
一首祭道诗,就在自己的身边作出,自己却无缘亲见,人生大恨也。
“快看,异象出现了。”
“是古琴声!”
群芳楼内所有人,喝酒的、调笑的、追逐玩乐的……,全都停下动作,锁住眉头,侧耳倾听悠扬、舒缓的声音。
似有一双纤纤玉手在拨弄琴弦,琴声低沉、阔远,从茫茫天际传下,伴着淡淡的白月光,钻进每个人心头。
这琴声忧伤、惆怅,有股神奇的魔力,使人压住躁动的心,熄灭熊熊燃烧的欲望之火。
顿时,群芳楼里,男子看向身旁女子的目光,干净而纯粹,不杂任何欲念。
女子环顾常年生活的群芳楼,神情恍惚,有些陌生,仿佛从滚滚红尘来到清幽竹林、皑皑雪山,忧伤不尽,孤独难言。
无数人迷茫。
卧靠,我们是在青楼,又不是在祖庙祭神。
我怎么感觉索然无味?我的七情六欲呢?我要玩个寂寞?
群芳楼外,全城之中,所有场所,每条街巷,每家每户,每个人都面露茫然,听着耳畔的悠扬琴声,空掉了一切,忘记了所有。
“琴声的源头不是三楼,它充斥在每一处空间,每一个人的耳畔。”
群芳楼内,有人反应过来。
“这是异象,祭道诗的异象,可称【琴声自天来】。”
“还有异象!”
人们精神恍惚,仿佛看到万里长空,一轮明月。
幽幽竹林中,一个风流倜傥的身影,背对众生,弹琴吟唱。
好不潇洒,好不快活。
“这是幻境”,柳院长沉声低语,“一种可以把人的心神拖入其中的幻境,有某种非凡的意蕴。”
范县令和柳院长对视一眼。
“类似百国时代的道家,但并不同。”
“听,有诗文传出。”
“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
群芳楼内众人听到了一首诗。
崇南县城所有人听到了一首诗。
这首诗有种新的道韵,人们糊里糊涂,不明所以,但有所感悟。
感其意,而不能言。
“陆小友,你这首诗,很非凡,竟有三种异象。”
三楼,杜寒山细细品味着诗,并没有做解析。
对这首诗一切的评价都不过是术,不值一提,他在揣摩诗里的道。
“此诗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境界,令吾甚为困惑。”
陆言平静。
此方世界没有佛,没有禅,人们自然难以理解“空”。
地星世界,历史上的王摩诘,参禅悟道,他的诗里,或多或少,带着禅意。
“杜前辈,这种境界,我称它为空。”
“空?”
“空有三境。落叶满空山,何处寻行迹。第一境也。空山无人,水流花开。第二境也。万古长空,一朝风月。第三境也。”
当陆言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天地之外,冥冥之所,三尊至神至圣的存在,倏地,睁开沉寂千万年的眼睛。
眸光里,有魔影掠天,星辰坠落,混沌翻腾。
“空?”
“与‘虚’相类,但本质不同。”
“大道都不曾排斥,你我何须操心。”
三尊无上存在,神念交汇,探讨几句,又沉寂下去。
仿佛三尊永恒丰碑,镇压难以揣度的存在。
群芳楼,三楼。
杜寒山眼冒精光,口中嘀咕着陆言说出的三句诗。
“陆小友,天纵之才,只凭这三句诗,就足以名列当世大诗人之行列。”
“杜前辈,谬赞了,来,我们喝酒。”
二人喝酒,论诗,论道,论画,论铸剑,论炼丹,论往古来今,论天地之妙,竟然说了一天一夜。
牡丹、芍药、柔月、柔雪四女,站在旁边无聊又困惑地听了一天一夜。
你们在说什么?每个字我都懂,连起来为何仿佛听天书?
她们曾想搀扶着杜寒山、陆言二人去入寝,熟料,她们被一把推开。
杜寒山、陆言两人勾肩搭背,喝得昏天黑地,说得忘乎所有。
“陆小友,来崇南绝对是吾此生做的最正确的事。”
“杜前辈,认识你,也是我今生之幸。”
“叫什么前辈,今后我们平辈论交,你称我杜兄,寒山兄都可,我唤你言弟。”
“那,寒山兄?”
“言弟!”
两个醉汉相互拥抱后,瘫倒在地,呼呼大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