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先生好不讲道理
陆九在山上开始享受人生，而红烛则是进入了新的天地。
墨香学堂前，红烛发现自己竟然没由来的有些紧张。
她站在门前，迟迟不肯越过门槛进入。
门内手持扫帚的李老头，笑呵呵的走了出来。
“红烛丫头，老头子我带你进去吧。”李老头口气温和，将红烛的紧张感给消除了。
“嗯。”红烛点了点头。
就在李老头的带领下，红烛终于得以走进书舍。
新入学的学童，一般皆由父母带领。
陈昊峰也是心大，才会让红烛独自前往。
李老头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会特意的出门迎接红烛。
同时也因为那一天，陆九以及红烛将他平等看待。
让李老头又有了做人的尊严。
他人平等待我，我必尊敬他人。
红烛的学识底子打的很薄，连字也认得不全。
在这里教蒙童教的最好的乃是段书心。
段书心与红烛之前见过一面，而且对红烛的印象非常深刻。
毕竟红烛的杀气，可是让他通体生寒的。
将红烛领入到书舍中后，李老头十分识趣的，弯着腰偷偷后退出去。
他只是一个扫地的，只是一个下人，只是一个贱民。
身为贱民，踏入学舍中，本就算破了规矩。
段书心也对李老头的这一举动表示不满，但当红烛站在他面前之后。
段书心就算有再大的不满，也不敢发作。
不过如今李老头已经退出宿舍，段书心的一点温怒也算是消了下去。
“但是，一点教训还是得让你吃一下的。”段书心在脑海中想着。
嘴上却对着李老头开口道：“将前院再打扫十遍，后院茅房，也拿拖布擦了一遍。”
学舍的外面，李老头极其卑微，弯腰低头应声，不过脸上却是充满苦笑。
只是一门槛之隔，人和人便有如此大的差距。
毕竟他就是个扫地的，而且也事先是自己破了规矩。
受一点惩罚也是应该的。
站在段书心身前的红烛，眉头皱起回看向了前院。
只见院子中的青砖地板扫得光洁明亮，哪里有半点灰尘。
“为何要扫十遍？先生好不讲道理，地上没有落叶，却偏偏要李伯伯再扫？”
红烛的问话，回荡在整个书舍。
坐在板凳上的一众蒙童，皆是睁大眼睛，脸上充满震惊。
“这新来的家伙是谁呀？”
“不知道当真，胆大无比。竟然敢质疑先生的话。”
“嘿嘿嘿，让先生赏她几个手板，这妮子就老实啦。”
“说的也是，啧啧啧，新来的就是不懂规矩。”
一帮蒙童，皆是在座位上窃窃私语。
这帮孩子的话，红烛皆是听在耳中，可她却是眉头皱的更重，也更加的不解。
“你们来这里读书，不就是为了明道义、辨是非。
为什么手捧书本的你们，面对霸权不敢开口。
反而没读过书的我，敢站出来为老伯伯说上一句？”
红烛的言语，并没有多么凶狠，但却说得满书舍蒙童，皆是闭口不答。
在场这么多的未来的读书人，竟说不过一个字都认不全的红烛。
若是李龙、陈虎在此。
他们定能够发现，红烛的身上有陆九的影子。
段书心瞧见这一幕，心中的不满变得更甚。
“你晓不晓得，人分三六九等，有尊、贵、卑、贱之分？”段书心开口问道。
书舍是读书的地方。
这里培养的，都是尊贵的人。
所以书舍外的门槛，设的极高、极高。
身为一个贱籍的扫地老头，胆敢跨过门槛，那就是坏了规矩。
坏了儒家的规矩，坏了大夏王朝的规矩。
段书心居高临下，看着红烛说道：“让他扫十遍地，擦一遍如厕的茅房，给他这一点小教训，我已经很讲情面了。”
其他的蒙童，都是一言不发低下脑袋。
因为他们已经知道，自己的先生现在已经动怒了。
其他人怕，可是红烛可不怕这家伙。
红烛看着段书心，还想要再继续为扫地的李伯伯开口。
不过此时，手执扫帚的李老头，已经发现不妙。
“我可不能让这小丫头坏了自己的前途。”李老头心中机警。
立刻拿起那把扫帚，开始拼命的打扫纤尘不染的地面。
“段先生我已经开始扫了，千错万错都是老头子的错。”李老头开口说道。
李老头希望能把所有事都揽到自己身上。
“小丫头，你可千万不要再顶撞他了。”李老头在心中默默祷告。
站在书舍内的红烛，看见李伯伯已经退步。
她也只好闭上了嘴巴。
不过红烛的心里面，却依旧不服，不服气他儒家的规矩，不服这世界已定下的规矩。
于是红烛上学第一天，便不喜欢儒家，不喜欢这世道的规矩。
更讨厌这学舍内的其他同学。
手中学的是温、良、恭、俭、让，但这帮同学们嘴里，却在不断的贬损他人。
只晓得欺负弱者，只晓得攻击红烛。
至于为何攻击因为红烛在先生发火的时候，没有底下头颅。
和他们一点也不同。
上学第一天，座在书舍的红烛没有半点兴趣，甚至连课也不认真听。
终于到晚上放学时候，所有的蒙童皆是提上书袋，三五成群的走出学堂。
唯独红烛一个人格格不入。
夕阳下，红烛一个人站在院子里，显得格外的孤单。
不过却在这时候，扫地的李老头走了过来。
李老头张开手，手心中有一个碧绿的荷叶包。
荷叶内包着七八个新鲜野果，看着香甜无比。
“红烛丫头，今天你替老头我出了口气，这是给你的谢礼。”李老头开心地说。
“你为什么要退让，我明明是在帮你。”红烛不理解地问道。
红烛就像是一个镇守边关的大将。
可惜的是，李老头却主动的向着段先生投降了。
李老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将手中的果子给到红烛手上。
红烛便取了一颗送到了嘴里。
看见她吃，李老头脸上欢喜的很。
“这个世道复杂的很，不是你三言两语就可以扳倒对方的。
而儒家最为厉害，他们的道理有三四百层楼那么高。
你若继续和先生作对，一定是讨不了好果子吃的。”李老头耐心的解释道。
红烛吃着果子，认真的点点头。
他觉得李老头说的有理。
李老头又问红烛今天可学了些什么字。
红烛则是回答道：“儒家我很不喜欢，我不想要去学他的东西。”
这是小孩子本能的排斥。
李老头却心中重视，他一脸认真的说道：“不喜欢那就更要学。”
当贪官要奸，当清官就要更奸。
不然的话怎么对付那些坏人。
这一大一小，便在整个空荡荡的学堂内，开始进行了教和学。
李老头找来一块小木板。
手持一块碳笔，开始认真的教导红烛认字。
木板上写的都是蒙童应该认得的简单汉字。
红烛睁眼看去，看着李伯伯问道：“爷爷，你是用刀高手？”
听见这话，李老头心中一紧，但脸上却神色自若。
“傻孩子，爷爷就是一扫地的，怎么会用刀呢？”
听见李伯伯的回答，红烛吃着野果，盯着木板上的墨字摇了摇头。
红烛可是炼气四层，李伯伯的话才骗不了她。
李老头书写的字，一笔一画内藏刀锋。
且他写字时候，手腕肌肉钢硬如铁，就是一个练家子。
“他会用刀，而且还是很厉害的刀客。”红烛在心中说道。
不过更让红烛感觉惊讶的是，这一个扫地的老头。
他所教的内容，竟然不比段书心教的差。
甚至红烛觉得，听对方讲课比段书心效果更好。
李老头在这里扫地多年，其真正的目的就是为了听课。
听一听儒家的道理，听一听这个世道的规矩。
毕竟想要打倒贪官，就得用比贪官更狠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