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疑心
皇后卸下鬓边的金镶玉凤凰展翅步摇递到翡翠手中，眸光渐渐阴冷下来：“她是被皇上厌弃之人，是死是活，皇上都不会去管，等会你去打点一下，本宫要去听竹宫一趟。”
翡翠思虑再三，还想再劝，但见皇后眼中的坚定之色，到嘴边的话也忍了下来，皇后顿一顿，眸精光闪烁，对着镜子里的翡翠问道：“今日姜常在为何没来？”
“回娘娘的话，姜常在前几日得了风寒，太医告诫不宜出门，已经有好几日了。”
皇后抚摸着手指上的那枚粉晶戒指，若有所思道：“是吗？竟病的这么凑巧吗？”
翡翠迟疑着道：“娘娘的意思是？”
“你不觉得今日温妃的态度太过平静了吗？仿佛已经事先知道了此事。”
翡翠悚然一惊道：“您是怀疑姜常在是温妃的人？”
皇后冷冷一笑，就着翡翠的手起身，慢慢朝着贵妃榻走去：“本宫不得不怀疑，姜常在看似投诚本宫，可她心里在想什么，谁都不知道，至于那方手帕到底怎么来的，眼下只有宋氏最清楚了。”
翡翠深以为然，略显担忧道：“娘娘，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姜氏的那张脸本就像极了瑾嫔，皇上眼下不宠爱她，可天长地久的，也难说的很。”
“温妃现在有皇子傍身，若是两人联手，岂不是要在后宫只手遮天？”
皇后今日一袭粉蓝团绣烟霞紫芍药宫装，底下月白色水纹凌波裙裾，她若有所思的抚摸着袖口上的金线，一字一句道：“当年瑾嫔那般得宠，本宫依旧能悄无声息的了结了她，区区一个姜氏，本宫还没将她放在眼里。”
彼时的景阳宫内，皇帝抱着四皇子轻轻的哄着，俨然一副慈父的模样，直到明夏上前说，乳母要抱去喂奶，这才依依不舍的松了手。
皇帝拉着嬿如到榻上坐下，七月初正是荷花盛开的日子，景阳宫的后院本就有一个小池塘，推开窗户就能看到破水而出的荷花。
微风拂过，花瓣随风摇曳，惊得蜻蜓展翅而飞，碧绿圆滚的荷叶衬得荷花婀娜多姿，清香远溢，皇帝看着窗外的荷花，柔声道：“这荷花似乎比去年开的更茂盛了，可见你是用心培养。”
嬿如垂着头，轻摇手中的团扇徐徐笑了，却笑得那样浅淡：“荷花多为诗人歌颂的对象，更有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当初皇上独赐莲字为宋氏的封号，只可惜，她并未领悟到其中的意思，更是玷污了这个字。”
皇帝默默不语，只低头剥着桌上的莲子，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前尘往事，过了好半响方才开了口：“今日之事，让你委屈了。”
嬿如嫣然一笑，双蝶宝石押发垂下一缕细细的银流苏贴在面颊上：“这话刚刚皇上在皇后宫中就同臣妾说过，如今再说，臣妾还是那句话，只要皇上信任臣妾，臣妾就不觉得委屈。”
皇帝将剥好的莲子喂入嬿如的口中，轻声道：“朕曾经许诺于你，任何时候都会护着你，朕不会失言。”
嬿如慢慢吃着莲子，品味那独一份的苦涩与清香，心下微凉，皇上是兑现了当初的诺言，可那仅仅只是一个承诺，信与不信都在皇上自己。
“皇上会迁怒宋家吗？”嬿如说得一派云淡风轻，仿佛只是不经意的一问，皇帝淡淡道：“她是她，宋家是宋家。”
说到此处，嬿如心下已有几分了然，皇帝伸手捋一捋她鬓边被风吹散的青丝，柔声道：“我听你哥哥说，你嫂嫂有了身孕了。”
一听这话，嬿如心中的阴霾轰然散去，眼底微带了喜色，雀跃道：“果真吗，嫂嫂这么快就有喜了？”
皇帝像是被她这抹喜色所感染，笑道：“朕已经下旨，接你姨娘和你嫂嫂进宫，真与不真的，你自己问了不就知道了吗？”
嬿如笑的眉眼弯弯的，她伏在皇帝的肩头，欢愉道：“臣妾多谢皇上恩典。”
月华深沉，月华满地，轻柔的风微微吹过，虫鸣隐隐，花香淡淡，宋氏一身素衣侍立在窗前，柔和的月光打在窗沿上，宛如镀了一层银。
她不再是锦衣华服，珠翠满头，原先伺候在身边的宫人早已被遣散，只留下丹红一人和面无表情的守门侍卫。
不过，她并没有失望，只要宋家在朝堂上一日不倒，她就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丹红缓步上前，轻声道：“娘娘，时辰不早了，早些歇息吧？”
宋氏轻嗤一声，淡淡道：“我如今是美人了，你这一声娘娘，我怕是担待不起啊。”
丹红微红着眼眶，才要说话，寝殿的大门突然被打开，带进来的风使得殿内的蜡烛也跟着跳了几跳，如同鬼魅幽灵一般，丹红下意识的护在宋氏的面前，警戒的看着门口。
不大一会，一位身穿玄色斗篷的人悄然而入，借着银色的月光，宋氏看清了来人是谁，当即冷哼一声：“皇后娘娘贵步临贱地，还真是让臣妾意外。”
皇后瞥了她一眼，随即在不远处的椅子上坐下，冷冷道：“你与本宫是多年的姐妹了，今日你就要去了，本宫自然要来送一送你。”
一听这话，宋氏的心咯噔一下，丹红更是大着胆子反驳道：“皇后娘娘，皇上只是将我家小主禁足，可并未要她的命。”
翡翠厉声呵斥道：“放肆，主子说话，何时轮到你这个贱婢插嘴？”
宋氏脸上毫无惧色，冷冷道：“丹红是贱婢，那你是什么？你也不过是皇后身边的一条狗！！”
翡翠在皇后身边伺候多年，一些低位者的妃嫔见了还要礼让三分，更别提会被人骂做是一条狗，一时恼怒，才要反驳就被皇后给制止了。
她摘下围帽，露出一张精心打扮过得脸蛋来：“原以为你被禁足，会收敛一点，可没曾想口齿还是这么伶俐。”
宋氏轻巧一笑，眸中却是冷冽幽光直刺而来：“我能被禁足，还不是拜你所赐，皇后，我倒想问问你，为何要出卖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