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再见纵横
咚。
声音清脆，但穆临歌并未用力，脑袋也没有丝毫感觉。
但穆临歌突然想起了很多事。
因为自然进化的关系，人类都是早产儿，生下来什么都不知道，连站都站不直，只知道进食。
与人类不同，其他哺乳动物生下来很快就能行走站立，甚至是奔跑。
结合了众多其他物种血脉的穆临歌也是如此，生而自知。虽然不会言语，但是出生就健步如飞，甚至能清晰记得出生后第一次睁眼看见的那个狼头牛角的女性。
虽然只相处了三年，但穆临歌记得一切，记得母亲对自己的关怀与疼爱。
记得三岁那年被母亲抱着，被灵山之人追杀了整整一个月，最后母亲自爆身躯才换来他一线生机。
还有自己被人从河里捞起来遇见的那一对老小，老人慈祥的笑容，孩童天真的约定。
原本克制地很好的仇恨，思念，占有欲在穆临歌内心不断滋生，穆临歌再难以压制。
我妖族明明什么都没做错，我们只是想活下去，仅仅是因为我们的出身，却连活下去的资格都没有。
灵山！我穆临歌终有一天，会把你们通通杀死，毁灭！
如果这个世界的规矩不遂我意，那我便打造一个我说了算的世界！
一个区区五阶初期的丧家之犬，胆敢妄言颠覆世界，当真可笑。
如果顺其自然，反而活得自在。
当你妄图反抗命运时，或许你会发现，连你想反抗命运这个想法都是被命运安排好的。
……
由于昨晚上一整晚众人都在找江晴和穆临歌，回来后又忙活到临近中午才睡觉。
一众人一直睡到了第二天后半夜才起，然后又聚在一起出去吃了顿夜宵。
最后实在没事干，林赐提议去十八寨风景区看日出。
毕竟众人本来就是为了旅游而来，出了江晴这档子事儿才被打断，江大桥内心对众人抱有很大的歉意，甚至想带着江晴直接回家了。
林赐虽然喜欢摆烂，但却是十分聪明。
有如此与江大桥打好关系的机会，怎么可能放弃，所以提议去看日出，转移江大桥注意力。
此时天色尚早，山林间有清冷月光洒下，路灯孤立道路两旁，四周起了薄薄的一层雾气，让人感觉有些寒冷。
一行人大包小包地朝着十八寨的最高峰出发。
而在十八寨风景最高，也是最秀丽的山峰之上，在月光照耀下，有三道恐怖的身影围坐在一块大石之上。
一个身穿褐色长袍，怀里抱着一只褐色小乌龟的中年人。
一个白袍白发，背生双翼，神情孤傲的年轻人。
以及，一只抱着一只大耗子的……金丝猴？
“将军。”
“炸！”
“杠上花。”
“南蛮入侵！”
“发动陷阱卡。”
无人知晓，三道恐怖身影究竟在商讨什么天地大势。
就在三道恐怖身影讨论激烈，甚至露胳膊挽袖子准备动手的时候，那个神似神圣教会国教典中的天使出声喝止了另外两人。
“噤声，他来了。”
金丝猴一掌拍在三人当中的棋盘上道：“别岔开话题！刚才你输了，快把混沌气拿出来！”
中年人咳嗽了两声道：“纵横道友，我觉得翎道友所言甚是，还是大事为重。”
纵横瞪眼。
“老王八，你也别打哈哈，你的龟甲也拿得给我拿出来！”
翎与御守扭过头，假装没听见。
纵横怒极。
“玩不起是吧！比划比划？”
御守深吸一口气，而后递出一片龟甲。
“给给给！怎么说你也是个老前辈，小气！”
翎也冷哼一声，随手甩出一团暗灰色气体。
“为老不尊！”
纵横揉了揉猴脸，脸不红心不跳地将东西收好，还分出了一缕混沌气递给了怀里的融真。
融真一口就将混沌气含进嘴里，含糊不清道：“多谢道尊。”
纵横起身，拍了拍身上灰尘道：“你们两个小年轻，拖欠我一个四十多亿岁的老头子宝物，不觉得害臊吗？”
顿了顿，纵横话锋一转，语气严肃道：“怎么这些日子都没看见摩拿那小子？”
翎轻抚耳边发丝道：“那污秽小辈似乎刚进现世就遇见了那偷坟掘墓之徒，追杀他去了。”
翎嘴里的偷坟掘墓之徒自然是灵界唯一道主，六界口碑极差的菩提道人。
御守猛然起身，声音有些颤抖地道：“那个疯子来现世了？我要不躲躲？”
他是真的怕了菩提道人了，甚至连子嗣的尸身都不想追回了。
第一，御守是极致的防御之道，根本没有任何攻击手段，如果靠本体庞大的体型压死人也算的话，那倒算有一个。
但这点力量根本无法突围灵界外菩提道人的封锁。
第二，他怕菩提道人又跑他肚子里扎根，听说饕餮神君现在看见菩提树都绕着走。
纵横上前，踮脚拍了拍御守肩膀，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菩提道人就是他们道主的耻辱，但谁对他都没办法。
有一次菩提道人抢了阴之道主夜凤天君道场里一颗好不容易通灵的墨竹。
夜凤天君对那棵墨竹可以说是当成子嗣一般疼爱。
被抢了儿子的夜凤天君一怒之下，拿出大量宝物，请动了十位道主，加上他共十一位道主，一同攻打灵界。
结果，十一位道主出了全力，愣是没在灵界外打开一道口子。
甚至，当时都有人怀疑，菩提和御守到底谁才是守之道祖。
最后结果自然是不了了之。
不过听说后来的一万年里，那个死宅的夜凤天君在除灵界外五界搜寻菩提道人的分身，只要发现了就立马动用法则之力将其抹杀。
甚至还开出天价悬赏，只要有人能提供菩提道人的行踪，都能得到不菲的报酬。
后来痛失爱子的夜凤天君还是觉得不解气，又跑到灵界外用法则之力跟菩提道人磨了整整十万年后才不甘地离去。
言归正传。
翎淡然道：“被摩拿缠住，那贼子无空扰你，正事要紧。”
御守缓了几息后轻抚怀中幼子道：“你们去吧。小二百五已经得到足够机缘，未来道主可期。我在一旁看着，免得极道七天的人来打搅。”
其余两人点点头，随后闪身离去。
御守重新盘腿坐下，从怀里摸出两部手机。
“哎，不得不说，人族真会享受，我们这几十亿年只知道修炼，还从未享受过人生。来，陪你老爹玩一把。”
山间石板路边，纵横蹲在护栏上，看向旁边的翎道：“你先我先？”
翎神情冷傲道：“让你先来，有何不可？吾自有打算。”
说着，翎摇身一变，变成了一只朱鹮，展翅飞向夜空。
纵横摸着下巴，思量了会儿，而后跳下护栏，闭上双眼，一只手飞快掐动。
手指一边掐算，纵横还在地上来回踱步，似乎是在找什么位置。
很快，纵横便停下了脚步。
睁开双眼，掐着怀里融真的后脖颈，拎起来看着他道：“你收敛气息，趴在我现在左脚踩的地方。”
融真点点小脑袋表示明白。
而后，他就被纵横放在了地上，其身上还搭了几片树叶做伪装。
然后纵横就窜进树林中不见踪影。
而江晴一行人，现在正有说有笑地在山间青石路上行走着。
时不时有人拿起手机拍几张夜景。
而江晴此时被林赐，江大桥，咸明知几人围住，很是苦恼。
本来几人还在聊接下来的行程，去寺庙做些什么，去道观做些什么。
偏偏江大桥突然提了一嘴，问起了那个不存在的，江晴待了十八年的道观。
林赐等人虽然猜出了江晴身份，但也是很好奇传说中的极道者的修行之地。
众人越说越厉害，最后林赐提议下一站就去那个不存在的道观。
江晴对众人本就心中有愧，尤其是在江大桥也想去的情况下，更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因此，江晴一直在打马虎眼，什么山里危险，道观破败。
就在江晴沉思该如何找个借口彻底敷衍过去时，突然觉得脚下好像踩到了什么软乎乎的东西。
江晴第一反应是：踩到屎了？！
什么人这么不道德，在路中央拉屎。
江晴低头看去，松了口气。
原来是一只肥硕的啮齿类动物，此时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其他人也被江晴都动作吸引了注意力，纷纷用手机电筒照去。
“哇，好肥的耗子。”
“这是被踩死了吗？”
“去死！”
最后那一声是江大桥叫出来的，一边叫，还疯狂地向融真踩去。
融真：该死的蝼蚁！要不是道尊有令，看本座不把你碎尸万段！
跟在江大桥后面的穆临歌看得眼睛一跳。
这只肥耗子，好眼熟！
尼玛，融真！
穆临歌连忙拉住江大桥，还顺便捡起融真，一脚踹飞。
融真：穆临歌，你等着！本座纵横兽界数万载，何时受过这种气！
穆临歌拍了拍江大桥后背，揶揄道：“大桥你竟然怕老鼠？”
江大桥手脚发抖，气喘吁吁道：“我不是怕老鼠…呼呼…只是以前，老鼠啃坏了我一件很重要的东西…呼…所以我发誓看见老鼠就打死。”
林赐在一旁摸了摸鼻子道：“但那好像是一只草原鼠来的。这玩意儿不是藏州特产吗？哪个不讲道德的把这种东西带北蜀来的，恶意破坏生态吗？”
就在林赐吵吵着回去要跟皇帝提一提物种入侵的情况时，一道金色身影从山林间跳出，吓了众人一跳。
打灯看去，只见一只腰间围着虎皮裙的蓝脸金丝猴正抱着一只七窍流血的草原鼠。
别说，这乌漆麻黑的，一只金毛蓝脸人形生物突然跳出来还是挺吓人的。
纵横蹲在护栏上，直勾勾地盯着众人，看得众人内心发毛。
江大桥见纵横这副模样，都做好了这猴子一旦伤人就立马拉起江晴逃跑的打算。
就在众人纳闷这猴子想干嘛时，纵横轻轻吹了口气，在场的修真者都敏锐地察觉到了一股微弱的灵力波动。
穆临歌还在纳闷融真这是要闹哪出呢，就在纵横吹出那口气时，心中猛然出现一股危险感，连忙拉了一把江大桥，然后就一起晕了过去。
咸明知几人站得靠后，但也只来得喊了一句：“保护殿下！”
然后也晕了过去。
“咸明知！我干……”
一句话没说完，林赐也趴到了咸明知背上不省人事。
如果不是纵横懒得去隐藏灵力波动，在场之人甚至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难道你碾死蚂蚁时，还会注意蚂蚁会不会发现你吗？
在场之人，只有江晴还完好无损地站立原地。
“纵横道友，你这是何意？”
江晴皱眉。
如果眼前的不是他熟悉的那个纵横，他早就拔剑砍猴了。
纵横呵呵一笑，拎着融真多尾巴蹦下了护栏道：“小道友别紧张，有些事情不方便让外人知晓。”
江晴并未回应纵横，而是先蹲下身确认江大桥的情况。
“小道友无需担心，一个让人昏睡的小法术罢了。”
确认了江大桥并无大碍后，江晴才起身看向纵横。
纵横并未直接说正事。
“小道友你的法术修炼有些欠缺啊，如果你会神识传音，我倒也不必如此麻烦了。”
江晴点头表示认同。
他这十多年主修的还是无情道，直接修行概念类法则。
这四阶圆满的修为，还是在无情道小成的情况下，加之忘情的严厉教导才有的。
正常修行，这个岁数在资源足够和天赋强大的情况下，也就是穆临歌那样，五六阶顶天了。
因此，江晴在法术方面的的储存量是极度匮乏的，会的还没咸明知他们多。
“小道友你有空可以去找找你那个叫逍遥自在的师兄，他会很多法术。”
“嗯，多谢纵横道友提点。”
“那么，说正事儿吧。”
纵横猴嘴微翘，似是在微笑。
拎起怀里融真的尾巴，屈指弹了弹他的小脑袋。
“别装死了，快起来。”
融真闻言，当即睁开了眼。
“道尊请吩咐。”
纵横先是将融真放在自己肩膀上，然后才慢悠悠道：“小道友听说过极道七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