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巨野之战（三）
天际乌云含雨,丘前红月山明。
一轮红日虚空里钻出，炎炎炽火塞满天幕，将九天玉蟾的颜色都夺去一般，耀耀地升起，却又溘然消失。在红日不见的空中，所有战机被烧成了灰，随风散了。
公孙大娘浑身缭绕着青烟，裙衫被烧的破烂，抖着肩膀，勉力扛着大斧，单膝半跪在空中。她半张脸已被烧化，干巴巴的黑皮贴在骨头上，一只眼球僵硬地鼓着，几乎脱落。她猛然抬头，将内丹灵力催到极致，愤然念诀：
“金甲玄袍，皂纛玄旗，统领丁甲！
真武大帝，借吾十二神将！”
诀罢，她单眼金光灼灼，大斧一横，周身已换上一副光之金甲。
“哦豁，中了我的灼日指，还能用六丁六甲诀，挺能干的嘛！”上官毛毛饶有兴趣地道。
“猥鄙的喰种，老娘今天给你送终！”公孙大娘叫完，破空一抓，抓来一张金盔面具戴上，喝道：“画地局，出天门，入地户，闭金门，六阴八卦阵起！”
登时环空竖起一面面烈烈黑旗，一排三列，组成黑旗文王八卦锁妖阵，将她和上官毛毛圈住。阵中，有女人笑声环绕，六个彩羽流霞的女仙，各持法器，走了出来。
上官毛毛微微皱眉：六阴女？五百年不见，这蟾蜍一样丑的老女人，已能召唤神将了？
他电火一闪，纵身飞入黑旗阵里，擒了一个手持玉简的仙子，挥起火刃苗刀兜头就砍。那仙子幽怨地望着他，樱唇轻启，不出声地吐了一句。
上官毛毛头脑一阵恍惚，只觉周身阴风阵阵，透骨的凉。他一惊，迟疑之下，手上的妖刀再不敢砍下。双目升起炯炯魑火，定睛一看，自己抓的不过是一杆黑旗，手上的刀正抵在自己脖子上。
“丁酉阵魂？这拘魂的阴女险些引我自杀，好险好险！”上官毛毛再不敢停在黑旗里，又跳在了公孙大娘对面。
“喰种，你出不去这六阴锁妖八卦阵的！”正面，身披金甲的公孙大娘不屑道，然后凌空跨了六步，每走一步，便依次念到：“离、旨、火、天、尊、胜！”接着举斧指天，大喝道：“鬼神走不停、 神兵火急如律令，六将现！”
六道白光破天而下，一个十数丈高的金盔神将奔雷一般，率先跳在上官毛毛面前，抡起一柄巨锤直砸而下。
上官毛毛横刀便挡，周遭空气刹那爬满了走蛇的雷电。龙螭霹雳，密密麻麻，立即缠满了他全身。他冷笑起来：“原来是雷将，你这三脚猫的驱雷之术，比我老妹儿的差远哩！”
他轻轻一挥刀，便将雷将打飞，又想嘲笑，但一开口，口鼻里立即灌满了雷闪，直将他劈跪了下去。
“你被关了五百年，与西游记的孙猴子一样，出来以后，战力已经落伍了！”公孙大娘领着六神将、六阴女将上官毛毛围在锁妖阵里，威风凛凛地喝道。
话痨毛毛罕见地不吱声，忽地伸指，火之妖丹大盛，平生绝技灼日指再次发出。他指上簇出一轮火炎之日，几欲爆射而出，周遭却刮起了鬼风，将八卦黑旗吹的霹咧作响。
六阴女手上玉简、玉镜、玉笛、玉剑、玉如意、玉钵同时氤氲起五彩之光，催着一缕缕黑光从黑旗里飘出，虚无缥缈的魂魄一样，绕在了上官毛毛周围。
上官毛毛仍保持着灼日指的姿势，双目空洞，口中流涎，痴儿一般再没法动一动。
“锁妖阵夺魂摄魄，他的魂魄被拘了，杀了他！”公孙大娘振臂一呼，擎着大斧与那六神将，直扑而上。
七把神兵，裹挟着风火雷电，组成天罚的灵力旋涡，将丢了魂儿的上官毛毛转瞬湮灭。
旋涡散尽，公孙大娘举着斧头在浑身冒烟的上官毛毛的头上砍了又砍，只觉得手臂被震得发麻，却仍无法伤他一毫皮毛。她望着指上只剩下微微火星，仍保持灼日指姿势的上官毛毛，啐道：“狗砸喰种，皮倒是硬的很”
她喃喃掐诀，驱使十二神取出捆妖索，去捆上官毛毛。突然，她瞄见已经没有魂魄的上官毛毛，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她立即急速向后闪去，一只脚刚踏出黑旗阵，就见上官毛毛指上的那团微火和风中闪了一闪，星星之火化作炎炎赤日，一只吞噬天地的火球凭空爆在了八卦黑旗锁妖阵里，将那六阴女六神将烧成了青烟。一杆杆黑旗，尽被烈火烧断，黑幡被烧碎如漫天飞舞的纸钱，让半空火海好似一场盛大的葬礼。
火烬里，刀上串着十二颗神将的头，上官毛毛大踏步地走了出来。
六丁六甲阵破，公孙大娘身上的金盔金甲龟裂开，一缕缕皮肉被烧焦的味道飘了出来。她掂了掂大斧，暴喝一声，又杀向上官毛毛。
上官毛毛将刀拄在半空，长发飘飘地伸出手，在身前轻轻一点，已经杀到自己眼前的公孙大娘的身边突然荡出一波炎火的涟漪。火波徐来，公孙大娘周身金甲尽碎，眼前一黑，立即摔在了上官毛毛脚边。
上官毛毛哈哈狞笑，单手擒了她脖子，又从刀上撸一下一颗人头，摔烂番茄一样摔在公孙大娘的脸上，连摔了十一颗人头，狠狠笑问：“老女人，你可知‘有觉有观定、无觉有观定、无觉无观定‘？”
公孙大娘几百年的六丁六甲阵被被毁，好不心疼，听他这般发问，仰脸啐道：“这是佛家三昧，与你这妖邪何干？！”
上官毛毛得意地道：“我这便是三昧真火呀，魂魄被夺去了，在无觉的状态下也可以用哦！所以，你的锁妖阵对我没用。”
“我呸！你这专捡狗屎吃的喰种，怎么能领悟到佛教三昧的真谛！别拿妖邪之术与光明佛法相提并论！”
“哦？你不信，那来尝尝真假！”上官毛毛说罢，凝出一团跳跃的火苗，弹在公孙大娘凸出的眼珠上。
滋啦~~公孙大娘的眼珠瞬间被烧熟。
上官毛毛将眼珠摘下，强塞进她嘴里，笑问：“三昧真火炭烤的眼球，好吃么？！”
公孙大娘大口咀嚼自己的眼珠，忍着钻入骨髓的疼，厉声喝道：“我乃天下正道，一身正气，肉自然好吃！你这腌臜恶臭的鸟货，烂肉给狗，狗都不吃！”
上官毛毛甩了她一记耳光，摘下最后一颗女人的人头，笑说：“神将人头里有你的内丹吧，你叫我一声好爸爸，这人头还你，如何？”
公孙大娘冷笑道：“你摘了我的人头又如何，你看错老娘了，老娘先去轮回，日后把轮回的你生下来，你要生生世世地喊我娘咧！”
"啧，挺刚烈的，真是没味”，上官毛毛望了一眼小丘上的柳七七，忽将女人人头扔向s798坠落的方向，举起苗刀就砍公孙大娘。
公孙大娘没了他的桎梏，抓来大斧就挡，但两刃交错之下，灼灼苗刀瞬间斩断了她的宣化大斧！眼见自己即将被喰种凶神一劈两半，她高呼起来：“卫道而死，死而后已！”
锵！
千钧一发之际，一柄白冰之叉破空飞来，刚好挡住了苗刀。冰叉在苗刀上涌出磅礴的冰河，将上官毛毛封在了万古寒冰里。
一个身披军服，戴处女座军徽的汉子闪了过来，扛住公孙大娘立即退出了战圈。
上官毛毛被冻成了冰疙瘩，这汉子与另外五个穿军服的人将其围住，才微声说：“大娘，这喰种火神不是一对一能应付了得，我们刚才在你锁妖阵外，根本无法进来，差点眼睁睁看你被杀。”
另一穿着军服的大眼睛萌妹站得稍远，嚷起来：“大娘，你不要紧吧，咱们一起上，杀了这火神！”
公孙大娘半脸被烧成疮痍。她甩开汉子的胳膊，踉跄地站起，不屑道：“我输给这鸟贼了，再与你们一起上，这以多欺少，不算是好汉行径。”
她向六人拱拱手，又说：“我欠你们处女座军团一条命，眼前只能来日再报。我已输了，没脸再打下去。”
那汉子素知她的脾气，也不挽留，取出一瓶药交给她，微声说：“大娘不必挂怀。”
公孙大娘一语不吭，捡了自己的断斧，一个纵身，朝s798坠毁的方向飞去了。
那大眼萌妹讶然地问：“大娘干嘛去了？”
她话音刚落，一只黑黢黢的手臂忽破冰而出，卷着一蓬火，抓向她天灵盖。
“妈呀！”大眼萌妹惊了一跳，抬起冰叉升起一堵冰墙，叫道：“他这么快就出来了！”
“公孙大娘这老癞蛤蟆虽然比我老妹儿丑一千亿倍，但骨气还是响当当的，比你们处女座六星要強一万倍！”上官毛毛攸地冲出冰层，单手打碎冰墙，黑闪一抓，立即要擒了她。
另外处女座五星大惊失色，不料上官毛毛的战力如此恐怖，五人疾疾闪来，与那大眼萌妹一起才堪堪挡下他的这一抓。
半空里，五颜六色的爆闪，七人杀成了一团。
小丘上，柳七七体内孕育着一枚夜叉青蛇，目力已非常人能比。她抓着一块石头，一边严防人面小蜘蛛的偷袭，一边清晰地看到上官毛毛轻松打败公孙大娘，又死死压制着六个星云军团的人。她被喰种和星云军团的神力深深震撼了，想到自己三脚猫的修为，觉得今晚自己很难逃出去了。
叮~
一声苦怨的琴音，将她的目光拉回到丘上。
叮~叮~
又一声琴音，似从远山飘来。
柳七七向结界外望去，却又听到一声铿锵有力的琴音，叮的脆响，万重山水、驱喝风雷地响彻在头上。她急忙仰头，见一个披着军服，佩处女座徽章，背着一把黑色吉他的女人已立在了丘上的树上，正幽幽地盯着夏侯丞。
女人长发垂臀，微声说道："许久不见了，夏侯丞。"
许久不见，这好像是异世界打招呼的方式，柳七七心里道。
夏侯丞瞄了女人一眼，愣了一秒，才皱眉说:“你是小熊？”他不等女人回答，非常不耐烦的，有些暴躁地指着女人嚷起来：“喂！小熊，熊薇，你放着小熊座星主不做，怎么加入了处女座军团？！真是好没出息!”
熊薇道:"姐姐已被你杀了，她死的那刻，我与小熊星军团的联系就断了，被你亲手弄断的。"
夏侯丞显然不料在此处会遇到她，窘迫地道：“你你姐姐不是我杀的，我给你解释过，你咋就不信我！”
“多说无益，此次我来杀你！是我的错，当初不该爱上你，爱上一个喰种，才害的姐姐惨死！我苟活到现在，就为了亲手杀了你，再去姐姐坟上自尽谢罪！”女人幽幽地说。
夏侯丞差点从树上跌下来，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喊道：“你疯了，我我我不会跟你打的你姐姐真不是我杀的 ”
柳七七在树下一脸黑线，心想：乖乖，你还怪耶律楚楚给你带绿帽，原来你也不干净，你这个出轨偷腥男，居然跟星云军团的女人有一腿呀!
正想着，眼中一热，体内经脉如夏夜的电闪雷鸣，疯狂撕扯起她的肉体和夜叉内丹。
“呵！难道耶律楚楚看到情敌，要从我身体里出来了!”柳七七大惊，接着意识被抽去似的，匍在了地上。
天谴小蜘蛛见她身体不济，抬起镰刀，趁机杀上。
柳七七忽地抬头，那蜘蛛猛然撞见柳七七双目爬满了红疹，红疹上泛着丝丝电光，愕呀一声，吓退了半步，呵呵呵地吐着气，围着柳七七转起圈来。
柳七七在她镰刀刃上看到自己双眼的变化，心中更是吃惊：“我怎么双目都变红了耶律楚楚不是只在我左眼里么？”她试着去催动右眼里的除鬼剑法，却发现体内夜叉内丹迸发出的无上妖力已经占据了她的每一寸神经，除鬼剑法根本无法运行。不仅如此，她的手，她的头发都缭绕起了电火。
这一变化，令树上的二人也停止了交谈，好奇地看着她。
“我我这是”柳七七再顾不上天谴小蜘蛛，抬头望向褒姒，正瞅见褒姒眼中跳跃着的狡黠的光。
天谴小蜘蛛如临大敌，搓起镰刀，又抻出第二把刀来，四肢趴在地上，被柳七七身上散发的妖气给吓到浑身发抖。
"褒姒大人，您对七七做了什么，不止喂她吃蛇蛋这么简单吧"，树上的夏侯丞皱着眉问。
褒姒不答，笑吟吟地拉起柳七七，好似展示给星云军团看一样，道:"看，我又得了一个好参将，两位星主，你们怕是失策了哦。”
摩羯座星主长空老头与天上金发的男人从幽暗中走出，一个比柳七七还小一二岁的女孩，从长空身后窜了出来，惊道:"红疹电眼！难道这个叫柳七七的，她她是”
长空抚着女孩的头发说：“不错，看着像是耶律楚楚！处女座星主，你怎么看？”
金发男人点点头，并没答话。
“放放开我，你又要对我干什么？”柳七七此刻觉得自己有经天纬地的妖力，但在褒姒的手里简直就像一只小奶猫，任她擒住而不能动弹。
褒姒没有放开她的意思，反而将她双手扣在头上。人面小蜘蛛见有机可乘，攸地杀到，两柄镰刃刹那捅进了柳七七丹田之处。
这一变化太过出人意料，褒姒居然亲手杀了柳七七，夏侯丞和星云军团的人都愣在了当场。
柳七七到底还是个单纯的女孩，对褒姒充满了信任，以为她永远不会伤害自己。而这信任，如今崩塌了。她满口是血，扭过脖子，不敢置信地问：“为为什么”
褒姒只是笑，很期待地望着人面小蜘蛛手里的镰刀。
柳七七垂头望去，见小蜘蛛的手在发抖，它手里的镰刀被自己体内的什么东西制住了一样。
金发男人轻轻地说：“晓得了，原来这女孩不是耶律楚楚，她只是被耶律楚楚寄生了。褒姒正在重生她，这个柳七七不过是耶律楚楚重生的人蛹罢了。”
长空听了，叹气道：“褒姒大人，你这样做，有些不地道了。七七，她内心很关心你、喜欢你的。”
"爷爷，快快出手打断耶律楚楚复生!"长空身后的女孩急急地喊。
长空摇了摇头，沉吟道：“福儿，打断不了的。这正是褒姒大人的高明之处，她应该是喂了柳七七蛇蛋，又稳住柳七七，让蛇蛋这会与其身体里的耶律楚楚完全融合。褒姒大人一开始就设计让天谴杀了柳七七，这样我们星云军团的人都无法插手。天罚之下，星云军团也不能干预。”
那叫福儿的女孩一惊，指着人面小蛛说：“它是天谴？！可 天谴杀人，跟耶律楚楚复活，有什么干系”
金发男人轻声说：“这就是褒姒的夜叉之力，全平行世界独此一份，就是她蛇卵霸道的吞噬之力！你看着就知道了。”
“他们说的是真的？！”柳七七睚眦欲裂地瞪着褒姒。
褒姒微微点头，苦笑一下。
“你”柳七七几乎气晕，就听人面小蛛忽然惨叫一声，她再低头，差点吓死。
只见一条双目血红、只有小指粗细的小蛇骤然从柳七七小腹里游了出来，沿着镰刀，游进了人面小蜘蛛的面具下。
接着柳七七骇然望见，人面小蜘蛛的下巴被撑开，小青蛇蠕进了它嘴里，溜进了喉咙，钻进了其肚子里。
褒姒这才像丢掉一个没用的垃圾一样，松开柳七七，任其摔在了地上。
人面小蜘蛛痛苦的抓着面具，蜷缩成了一团，滚在了地上。
褒姒笑着对柳七七说：“你的天谴没了，因为小蜘蛛已经杀了你，你马上就死了。”
柳七七双眼中的红疹像潮水一样褪去。她感觉的到，自己全身经脉再没有一丝妖力，自己又是一个凡人女孩了，一个将死的凡人女孩。
成为一个凡人，这不正是她刚才信誓旦旦对褒姒讲的么？
她选择不用妖力和除鬼剑法，去做一个凡人。但这一刻，她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这个世界不会因为自己美好的愿景，哪怕是自己最大善意的愿景，而纵容你。
这就是这场互认母女游戏的规则
她捂着汩汩冒血的肚子站了起来，低下头，默默地说了一句：“妈妈，你又骗我，我恨你！”
褒姒凑过脸去，在她耳边微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
柳七七的眼泪扑簌簌地流下，她径直穿过了长空和金发男子，向丘下走去。丘下全是埋伏着的星云军团的高手，他们都没有阻拦她。
众人都已看到，她不过是个任褒姒摆弄的棋子，一个凡人罢了。星云军团自然不会为难一个将死的凡人。
九天之上，妲己忽坠了下来，落在了柳七七身边。她浑身是虫毒，一招精湛的刀法逼退大人面蜘蛛，笑着问：“怎么样？后悔得罪我了吧？不然我刚才可是能救你的哦 ”
柳七七一把推开她，继续往下走，道:"我不后悔，本弱女子是个好人 "
妲己笑问：“你哪里去？”
“我至少”柳七七已经因为大量失血，而有点眩晕。她微声说：“我至少可以选择自己在哪里死吧。你们太坏了，本本弱女子不奉陪了”
妲己拉过她，指着人面小蜘蛛说:"至少看看耶律楚楚是怎么复活的嘛！”
柳七七回首一望，只见那人面小蜘蛛忽然跳起，仰天痛苦长啸，刺啦一声，浑身的皮全部爆开，从裙衫里剥落下来，重生的全新皮肤像婴儿一般白嫩，而后陷入了沉默
褒姒笑着将胡笳扔了过去。
人面小蜘蛛接过胡笳，阴邪地唱起了曲儿：伐木丁丁,鸟鸣嘤嘤出自幽谷,迁于乔木~，这正是雨夜柳七七手机录音里的那段。
人面小蜘蛛缓缓摘下了面具，露出一张带着阴森笑意的俏脸，与柳七七梦里见过的一模一样。
复活的耶律楚楚攥着胡笳，弹开夜叉之刃，呲着两根蛇牙，癫狂地笑了起来。
夏侯丞见她复活，本是欢欣，但望见离死不远的柳七七，想到与其在皇宫里的交情，又非常不忍。他背过手，躲过众人的视线，悄悄打了一个响指。
摩羯座星主长空，将身边的女孩推向丘下，说：“福儿，耶律楚楚复活了，你走开，去战机上待着，爷爷待会顾不上照顾你。”
女孩点点头，掇起步话机大喊：“各作战单位注意，更改作战资料，柳七七不过是个凡人，不再作为攻击目标，放她出结界！喰种凶神耶律楚楚复活，就是穿白色长袍的那个！”
她朝丘下跑去，一不留神绊在一软绵绵的东西上，与那东西一起滚在了山沟里。她满身是土的爬起来，才发现那是死不瞑目的柳七七的尸体。
柳七七衣裙上全是破洞，尸体浑身是泥雪，凌乱的头发上还挂着一只白花花的人面小蜘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