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异星初现

    有人说历史是一个轮回，你是灿烂也好腐朽也罢，终究难逃沉寂的宿命。有人推算这一纪已经余日不多，末日该在700多年后到来。也有人说这一纪本该在1000年前就毁灭。但这些说法目前都没有找到切实有力的证据。

    威国，特姆星象观测站内星成炎放下笔，把给笔友写的信从头到尾读了一遍，随即整齐的折叠起来装入信封交给驻足窗台的信鸽，再目送它化作天边的一个点。

    今天是繁星节的前一晚，按照习俗镇上的人会举行为期三天不停歇的赶集和庆典以迎接夏日的来临。过了繁星节即正式入夏，之前的天气不管多么炎热人们都不会褪去长衫，只有在节后人们才会换上清凉的夏装。穿着清凉了，人心也就荡漾了，这一天也同样是少男少女明目张胆幽会的日子。

    本来今天轮不到星成炎值夜，但同级的实习生米诺克今晚终于约到了新转校过来的校花小翠一起赶夜集，架不住米诺克的苦苦哀求星成炎才最终答应代班。

    算上今天，这个月星成炎已经以各种理由被同期的四个实习生要求代为守夜七次了，不过他倒满不在乎。就算是回去了也无非是被家里拉着去赶集，母亲还会逼着自己跟隔壁村的陌生女子去海边观星。继父则说不定要拉着自己跟同母异父的妹妹星成莹出海打渔，他自从上了高等学院之后对此就很抵触。

    以前他以为是自己反感大海的颠簸，直到后来跟着导师同学坐了一次豪华游轮（虽然本质上那就是一艘稍微大点的货船去附近的岛上实操课业），他才意识到自己讨厌的仅仅是乘继父那艘又小又破还要挤满三个人的小渔船出海这件事本身。

    白天的观测室内挤满了同学叽叽喳喳让他觉得吵闹，反倒是夜班的时候没什么事一个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有了些许自由。

    特姆星象站隶属于特姆本地高级学院，负责通过观测星象预报吉凶和天气，说不重要也重要，特姆这种渔村靠天吃饭，天气的好坏直接关系着当地人的生存状态。

    但说重要又没那么不可或缺，毕竟当地人都是老渔民了祖传下来看天气的方法比气象站精准得多，谁也不会真拿气象站的发布结果当回事，只是有突然龙卷风或者其他紧急状况的时候观测站内的望远镜才可以发挥些许作用。再由工作人员通过站内的大钟通知镇上的居民。

    不过这种事星成炎倒是从来没遇到过，说到底他也是特姆渔民家的孩子，今后几天什么天气他心里有数，所以才对值夜班没有丝毫的敬畏之心显得非常之散漫，一会儿看小说，一会儿给笔友写信。

    其实他追求的不过就是这种散漫与闲适，当初以中等的成绩选择了这个清闲的专业，再顺理成章的调配到观测站，待到实习期结束他应该就可以留下来，在这里整天望着天空发呆直到退休。所以对工作他战略上是重视的，只是战术上轻慢而已。

    星成炎走到厕所旁边的休息室准备开一瓶奶啤再吃吃点心，却发现准备好的饮料和零食统统不见了。前天是他替吉米守夜，当时布丁，干奶酪，坚果，红薯块，土豆条和奶啤苏打水都还很充足，昨天晚上应该就是米诺克了，只有可能是这个家伙把东西全拿走了。想到这里星成炎气不打一处来，当时是他自己垫付的物资采购费用买的饮料和食物就是想到这个月要帮别人守夜必须善待自己，为此他甚至不在乎月底才能拿到报销的金额。而现在倒好帮别人守夜反倒被别人偷了家，此时此刻想必米诺克跟小翠就在海滩一边看星星一边享用花自己钱买的美食吧。

    星成炎无奈只得盛了一杯凉水返回观测室，又展开一张信纸开始给笔友写信，将自己的事说给不认识的人听让他觉得安全。窗外远处的天空被热闹的节日氛围所映成玫霞红，依稀还能听到庆典传来的欢声笑语，他内心生出些许向往，于是放下笔爬到旁边的望远镜想看看远处海滩上的人群。可惜观测站位于高山前方尽是树丛山石遮挡要看只能看到部分远处起伏的海浪和更远处朦胧夜色下的海平线。

    星成炎本身性格略微孤僻本不喜和不熟的人太过密切的交往，只是一时心血来潮顿感内心压抑，此刻看着远方漫天如碎钻般的群星和波光嶙峋的大海遥相呼应，他内心逐渐平静不由得眼睛也看花了，精神也入迷了，嘴角也爬上了一丝欣慰的笑容。想着以后转职成正式员工就可以经常看到此等壮阔美景，人世间的鸡毛蒜皮又算的了什么呢？

    正当他心满意足沉浸其中之时忽见深色的天空中出现了一个极亮的光点。光点和谐地变换着色彩且形态也在发生着不规则的改变。最终形态酷似一只巨眼在深空俯视芸芸众生。

    星成炎揉了揉眼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当下兴奋至极想到如将这等奇景记录下来，那自己这下要出名了。正高兴却发现视野远处忽然出现一束细长的强光由下而上冲入天际即刻消失。移动望远镜观察的一瞬间那只星眼竟也无影无踪，他大吃一惊忙脱开望远镜想以肉眼捕捉强光或者星眼的去向，但哪里找得到？整个天空的颜色就像牛奶化入了墨汁中，星成炎赶紧回到望远镜处打开多片副镜扩大观测的海域范围，半晌依旧没有动静。

    星成炎有些疑惑不知是否是今天的天空星辰过于繁多导致自己看花了眼？又或者是海滩处开始燃放庆典的烟花了？不过会不会早了点？

    星成炎瞥了一眼身后巨大的青铜漏壶确定现在才八点多，要在海滩放烟花起码还有一个小时。这也提醒了星成炎漫漫长夜有多难熬，不去想刚才的事情，他必须给自己找点事做。他操起长筒望远镜走出观测室顺着扶梯爬上了穹顶，绕着圆形的穹顶走了一圈对准刚才的方向继续搜寻了起来。

    突然头顶“噼啪”作响仿若静电在不远处默默爆裂，星成炎抬头一看发现远处的几颗星辰居然像中午喝的面汤里的油星子一样在某种看不见的筷子引导下汇聚成一个更加巨大的“油滴”。“油滴”影响着周围一小块的区域好似天空中的漩涡将周围的星光扭曲吞噬融合！

    星成炎难得一见这种星象奇观不由得震惊得合不拢嘴，此刻的星象融合已经肉眼可见不再需要望远镜的辅助。他目不转睛一种又惊又怕的矛盾心理在交战，就好似路边看到一大箱金币下意识觉得要发财却又害怕私吞不了。他深知只要将这种神奇的景象完整记录那自己转正就十拿九稳，但又觉得这份功劳自己一个实习生恐怕是贪不下的。

    正在矛盾之际头顶的星辰好像突然有了生命开始挣脱束缚向着四面八方拉扯而去，像水车甩出的水珠子又多了些许的灵动看上去分外诡谲。最终如小型烟花盛开下坠到了四面八方，其中一枚光点就近在咫尺唾手可得，最终越过海滩划过旁边的小山钻入了特姆镇北方的山丛之中。

    星成炎随即冲回到观测室内整理好背包准备去一探究竟，但是又想到那边还挺远的，夜深了徒步过去恐怕不太安全不如明天白天再去。再说如今正帮人值班呢，如果等会儿有查岗的发现这里没人那自己跟米诺克可没法交代啊。看漏壶已经快九点了，观测室里正是独自欣赏烟花的最佳场所他也不想错过这一年一次的庆典。

    踌躇的性格让他逐渐冷静下来，目光落在书柜旁边已经铺好的床上，他本来打算看完烟火就躺床上一觉到天明。如果今天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那转正依然还是大概率事件只是时间可能延后那么一点点，星成炎真的不善做那种心血来潮头脑一热的事情。

    于是他放下背包，重新蜷缩在靠椅中，喝了一口凉水拿起桌上的小说准备读几页增强自己的睡意。但此刻书上的字好像已经全部不认识他，变成了一团一团的乱麻，星成炎就这么目光涣散的对着这一页书发了半天呆。最终他下定决心似的将书往桌上一扔。我也要冲动一次！

    他仔细的将工作室内布置了一下，看上去尽量像是自己刚刚离去的样子，这样就算有人来了他也可以借口说自己拉肚子出去了一趟，然后摔了一跤躺在地上了之类。检查好所有的烛火让它们远离危险的自己燃烧着，再收拾好偷懒用的床铺和闲书然后在桌上故意零散的摆放着星图，草稿纸和羽毛笔看上去就好像一个勤奋的学生在如痴如醉的熬夜研究那枯燥且神秘的星相学。

    星成炎扫视了一眼工作室非常满意，旋即背上了背包带上门走出了观测站。

    跟屋内的烛光摇曳不同外面此刻已经是漆黑一片，一瞬间走出来星成炎的眼睛还不太能适应外面纯粹的黑。但是山间的阵阵清风夹杂着山里植物的气息迎面吹来还是让他心旷神怡。初夏的天气并不算热，夜间开始下凉空气更显得舒适宜人，这种感觉又跟工作室内的憋闷不一样。星成炎逐渐适应了黑暗的环境开始赶路，内心一阵兴奋，他自进入观测站实习以来从没有哪怕一次旷工，今天居然趁着黑夜悄悄溜班出来让他产生一种做坏事的快感。

    从观测站走到北部的小山首先要穿过学院返回到特姆镇，镇上此刻的人山人海应该会逐渐朝海滩聚集，星成炎倒不必经过海滩，多注意一下周围的环境应该也不太会遇到不想遇到的人。

    运气不错，返回特姆的路上也的的确确没遇到几个人，他感觉自己就像故事里昼伏夜出的隐藏英雄在做一件非常了不得的大事。虽然说起来他也只是去捡陨石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