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纸人新娘11
“林兴仪，我们该回去了！”此时，有个和白泱差不多大的小女孩跑了过来。
那女孩梳着小辫，穿一件小褂，圆圆的脸蛋，一双大眼黑溜溜的，看上去俏皮可爱。
一片绿叶徐徐落在白泱的身上，白泱迷迷糊糊看了女孩一眼。
她现在脑子一片混乱，所有来自黑袍人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无数的画面片段交织形成。
唯独没有关于“白泱”的记忆。
看来系统说的没错，在黑袍人的这个幻境中，白泱会忘记原本发生的一切，顶着另一个人的身份和记忆。
黑袍人也算得上这里的村民，她原名叫林兴仪。父亲是一个工匠，叫林恩；母亲叫沈婕，是村里的裁缝，一直远近闻名。
不是什么从小双亲离世的设定，通常情况下，林兴仪应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但从种种迹象来看，又不像。
假设林兴仪一直幸福快乐地生活下去，那么她为什么要杀死所有的村民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总不会是沉迷角色扮演，图个快乐。
除去心理扭曲的变态，想要杀死一个人，就不会平白无故地杀他，一定会怀揣着某个目的。
在意识散失的最后一刻，白泱猜想林兴仪在之后一定遭受过某场变故，而她现在作为“林兴仪”也一定会经历。
并且会在不久。
因为她不是在幼儿时期醒来的。这个时期的林兴仪估摸着只有十几岁，那就说明，白泱是不用经历林兴仪从生到死的一切。
而是经历她最刻骨铭心的一段，并且在那一段记忆发生时，林兴仪极有可能会死。
至于白泱，她必须在那之前找回自己的意识。
否则这个局是不可能破除的。
“知道了。”林兴仪揉了揉眼，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那我们先走了。”女孩也没多说什，招呼完，转过身和同行的几个小孩离开了。
……
这和白泱第一次魂穿的身体不同。
白泱泱的眼眸是显著的蓝色，而林兴仪则是乌黑有光，水波盈盈。
不过实际上，白泱应该还是归属于白泱泱的身体，这两者还是有着很大的差别。
一个是现实，一个是幻境。
现在所处的地方是幻境，那么这个“林兴仪”自然也不是真实存在。
这里其实和现实副本的场景差不多，只不过幻境中的村庄看起来更有人间烟火气息。
原先居住的村民还活着，也没有所谓的纸人。
白泱朝着远处的一个木房走去，她现在完全归属于“林兴仪”的意识。
在路上，“林兴仪”总感觉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就像被抹除了一样，一丝一毫的印象都没有。
不远处传来阵阵喧哗声，这里的一切都太过真实，真实的不像幻境。
然而正是因为太真实，所以想要找回属于“白泱”的那部分记忆和打破幻境是非常困难的事。
今天是赶集，街上摆了不少摊，摩肩接踵的村民你来我往。
林兴仪快步走在街上，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她现在迫切地想要回去。
她穿过人群，正准备拐弯，一个声音蓦地叫住了她。
林兴仪停了脚，随后疑惑着转过头。
只见她身后正站着一个头戴面巾的老婆婆。
老婆婆一手挎着竹篮子，满脸和善地向林兴仪走去，她虽然已经是老态龙钟，走路时却仍然步履矫健。
这位老婆婆便是村里远近闻名的吴姥姥，她无论对谁都是和蔼可亲，特别是小孩。
菊瓣似的笑容从她满是皱纹的脸上绽放，吴姥姥另一手正准备抚上林兴仪的头。
白泱一向不接受陌生人的触碰，尽管她现在是“林兴仪”，却还是条件反射地一躲。
她后退一步，躲开了吴姥姥抚上来的手。
吴姥姥伸出的右手半悬在空中，挂着的笑脸一下子僵住了。
“……”林兴仪甚至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她眨了眨眼水灵灵的大眼睛，懵懂地看向吴姥姥。
以前吴姥姥也经常摸她的头，林兴仪不觉得有什么。
但刚刚的举动……是怎么回事？
不过吴姥姥并不打算计较，脸上的笑容再次浮现。她从篮子掏出两颗糖塞进林兴仪的手心，“拿去吃吧！不用跟你姥姥客气。”
“……”林兴仪对着手里的糖愣了会儿，但那只是一瞬间。
她的意识迅速回笼，林兴仪乖巧地给吴姥姥道了谢:“谢谢姥姥。”
吴姥姥对林兴仪仁慈地笑了笑，笑着笑着，她脸部的皱纹一紧，换了副让人不明所以的表情。
吴姥姥说:“兴仪呐，你这几日就别经常跟她们玩一块了，记得在家多陪陪你阿娘。”
林兴仪正剥着糖纸，听这么一说，她茫然地看向吴姥姥，似乎对这番话表示很不理解。
吴姥姥生硬地哈哈干笑几声，又对林兴仪说:“没什么，早点回去，你阿娘还在家等你呢。”
林兴仪“嗯”了声，礼貌地对吴姥姥道了别，“姥姥再见。”
林兴仪嘴里含着吴姥姥给的糖，虽然此时的她只有十岁，却比任何的小孩都要聪明。
不过小孩的心思并不缜密，便没觉得那话有什么不对。
看着林兴仪远去的背影，吴姥姥幽幽地笑了笑，兀自提着篮子走了。
有几个卖东西的壮汉看到此情况，都不约而同地唏嘘。
“哎……这小姑娘很快就见不到她阿娘了，也是怪可怜。”
“那吴姥姥啊，怪人一个。”
有人附和:“都到这个地步了，还惺惺作态。”
“这沈姑娘呀，真是个好人，只可惜自古红颜多薄命呀！”
“是啊！前几日我家音音走丢了，这多亏了沈姑娘的照顾，否则我那孩子早就不知道饿死在哪了。”
“哎……好人没好报，只是可怜她还有一个刚满12岁的孩子。”
“……”
入棺仪式，这是村里早期就有的规定。有些人甚至觉得是怪谈，却也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等到林兴仪回到家时，已经过了晌午。屋内的大圆桌上正坐着两个人，他们背对着白泱，好似在低语着什么。
林兴仪就这样站在门口，不知道过了多久，也没说话。
这个过程格外的漫长，林兴仪却觉得弹指过，很快。
……
“兴仪”女人回过头，终于注意到门口的人。
她急忙上前拉住林兴仪的手，“你怎么一个人在门口，也不知道叫人”
林兴仪没有回答她，只是抿着嘴沉默。
沈婕一见林兴仪没反应，语气急促:“是不是哪里受伤了”
林兴仪一直是这样的性子，哪里跌倒摔伤也从不跟人讲，硬是要一个人捱着。
这点跟“白泱”本身倒挺像。
说着，沈婕将林兴仪转了个身，从头到尾检查起来，内心疑惑:“也没见哪里受伤呀……”
林恩见状，正准备赶过去，林兴仪突然开口了。
她低垂的脑袋抬起，“阿娘……”
林兴仪直视着沈婕，小声嘀咕:“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
虽然林兴仪在门外没听清他们交谈着什么，但却很清楚地听见了“入棺”两个字。
对方的表情明显僵住了，夹杂着一丝惶恐。
过了少时，她摸了摸林兴仪的头，冲她笑着说:“什么入棺你呀，肯定是听错了！行了行了，赶紧吃饭吧！”
说着，沈婕冲林兴仪她爹使了个眼神。
“哦！对对，赶紧吃饭。”林恩上前揽住林兴仪的肩，回头和沈婕对视的那一刹那，脸上的笑容明显淡了许多。
……
谁也没有说话，气氛沉重。
这场晚饭吃得相当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