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刘爱的困惑
1992年-1994年的深圳,各行各业都呈现出加快发展速度的势头,表现最突出的就是,房地产业迅速成为国民经济的热点产业,也像全国房地产热一样,暴露出产业急剧发展中存在的不少问题,深层次问题也开始显现。
伴随紧接而来的宏观经济调控和“软着陆”,深圳房地产业在经历短暂繁荣后,从1994年开始增长率普遍回落。于荣,这位根本就没有什么市场经营能力的暴发户,就轻易地在市场中败了下来,那一败就是两千多万。于荣说:“两千多万呀!它使我从一个有钱的大老板变成了一个穷光蛋,情人跟人跑了,朋友也不来往了。一年来,我唯一的朋友就只有那个康欣的老板-----陈文强。他真够哥们,一下子借给我300万元,才使我渡过了难关。那真是关键时刻见真情呀!”
“那时,深圳房地产表现最突出的就是炒地皮。本地人、外地人、香港人、好像吃错药一样,一股风就是无限制、无目的把地皮炒来炒去。只要手中有一块地就不要担心会卖不出去,那阵子真是有人一夜间发了财。在交易过程中,双方根本不需要看地皮就成交。五十万的地皮转来炒去最后就炒到了二三百万。有人计算过,不要说什么有权的人,就是一般的老百姓一天赚五六万也是小事一桩。我有一个山东过来的朋友,早上从宝安骑一辆摩托车到龙华镇给一个香港老板带路,老板就给他5万元。当时呀,深圳的人去酒店吃饭从不看帐单就买单的。因为钱来的太容易了呀。”于荣长长地叹息一声,眼中还表露出对过去的深深留恋。
刘爱从于荣说的故事和脸上的表情感觉到了,深圳的暴发户也许就是这样产生的,也验证了为什么内地那几年来深圳创业的人的一、二年就有了多少多少钱的故事。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日子?可是,现在,只想要有一个稳定的工作就那么难呢?她真的想不通,这不是生不逢时吗!刘爱想。
就在刘爱还在思考和想象那个他所说的神乎其神的年代时,于荣又开始发感叹“是呀,发财由命、富贵由天,一点不错。像我这样没有多少文化的人,当时,并且我还是一个刚从监狱出来的人,只是想有一个稳定的工作,混一碗饭吃。可是命运给了我一个机会,后来又给我开了一个玩笑。我是真正感受到了世态炎凉、人间苍桑。”
“不过,你们年轻人和我不同。你们有文化,有理想,年代也不同了。只要认认真真脚踏实地工作,一定会有好结果的。真的!”刘爱听着他说的话,感觉到就是一个没有文化的男人,生活也给了他许多的感悟和教训。也许这就是人们平时说的人生阅历吧!
“我们是女人,来深圳也没有过多的什么理想抱负,只要有一个能容下我们生活的空间,或者说是立足之地,就心满意足了。不像你们男人,有事业。特别像我一个离婚的女人,就更加没有什么要求,只想嫁个好男人过日子罢了。”她也许是激动、或许是感慨,脱口而出就说了知心话。
于荣有点不相信地问“不会吧,你才多大。你不是读了大学吗,你毕业才二年多,就结过婚了?”
“是的,我是学医的。我的前夫是同学,从高中就开始恋爱,大学毕业就结婚了。”刘爱说到自己的婚姻时又低下了头。
于荣从酒吧柜里拿来一瓶红酒,没有经过允许就给她倒了一杯,他说:“其实,现在离婚也没什么,何况你才一年的婚姻呢。我是一个粗人,没有文化,也从不知道感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也搞不明白在深圳感情到底值多少钱,但是,我从自己的感情经历中悟出一个道理,婚姻和爱情就是一场戏。夫妻俩就是戏的主人公,有的人唱得好,有的人就唱得差。其实到底唱得好不好,只有他们自己心中明白。都说人人家中有一本难念的经,说到底现在有多少人还会去动感情呢?不是说,动什么都不要动感情吗!”
于荣一口喝下去一大杯,然后又倒上一杯。刘爱看着他感慨的模样,倒真有点想听听这个男人说说婚姻和感情。于是,她两眼真诚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我原来在老家就结了婚,后来,又离婚了。那时,我们家好穷,一个月都吃不到一块肉。我家有8兄妹,我是老大。我还没有读完初中就辍学回家种田。那一年,我才1米5左右高,体重还不到90斤,父亲就送我学徒做泥工。我家在县城郊区,每天一大早就跟着我的师父到县城的建筑工地里做工,一学就是一年多。学徒出师后,我每个月的工资也才30多元钱。也许是体力劳动的原故吧,练就了我一幅好身板,18岁那年就有1米78高,而且体魄健壮。有一天,我回家到村口,被前来我村接兵部队的一个教导员看中。我们一路走一路聊,他当时就问我想不想到部队去。你想想作为一个农村的青年人来说,有谁不会想当兵呢?都说部队是锻炼人的好地方,我听完后,没有多想就满口答应一定会去当兵。那教导员也真好,听了我的表态后,就说,只要你愿意,他过两天就会到我家来争取父亲的意见。”
“就这样,我在部队当了三年兵。退伍后,我回家就与一个本村女人结了婚。当时,刚刚改革开放,我就与几个朋友跑起了药材生意。因为我不懂药材,做药材生意完全靠别人,于是,就被一个安徽的药贩子给骗了。后来,我被判了三年刑。我在牢里的时候,那个女人就与我离了婚,嫁给了一个经常到我们村里照相的男人,远走他乡。留下了两个小孩子给我。“
“八十年代初期,在我们那个小地方对于一个离了婚,又坐了三年牢的人来说,就是一个罪大恶极的人了。那一年,我没有其他选择,把两个小孩交给我父母后,就离开了生我养我的家乡,来到了深圳。”说到家和孩子于荣眼中露出了一丝光芒。
刘爱问“那你的小孩和父母现在还在家乡吗?”
于荣说:“前两年我的父亲在深圳住了几年,儿子和女儿也在这边读书。就是因为那场房地产风暴,他们就回去了。现在,都在老家。我想过两年后再把他们重新接过来。不然,我会有愧于他们,心会不安的。”
“那倒是!”刘爱说。
刘爱好象对他的婚姻和家庭感兴趣,又问“那你后来的时间没有过女人和爱情、婚姻吗?”
“有呀,曾经有过三个女人。三个女人加在一起才四年,最长的二年,最短的才半年。有的是逢场作戏,有的是爱情另类。反正是没有真正的爱。”
看到刘爱对自己的婚姻感兴趣,于荣讲了自己那些风花雪月的故事。他说,就在他生意红红火火的时候,第一个女人走进了他的生活,伴随了他一年多,就离开了他。女人走的时候带走了他280多万元外加一套房。当年,与这位来自重庆的女人在一起生活时,他真的感觉好像回到了充满激情的年轻时代,幸福的不得了。生意好、爱情好,人就有精神。天天脸上荡漾着笑容,走起路来似乎地下生风,那真叫风风火火呀!朋友们都送给了他一句美言“美女加野兽,最不拍档。”尽管是开玩笑,但绝没有说错。他们俩人,一个是气质非凡,美丽如画的女人,另一个是五大三粗的男人。那绝对是一个是天鹅,一个是懒蛤蟆。
不管怎样说那些日子真给他带来了无比的快乐和幸福。虽然短暂,但是值得。后来,她离开于荣时,给了她那么多钱也愿意。因为,像这样漂亮的女人对于他来说只能是在画里和电视、电影上见到过,而他是真真切切享受过,觉得没有遗憾。就正如男人看见美如仙女的漂亮女人说的那句话一样,与她结婚就是少活几年都值。何况于荣还不可能少活几年呢。
那女人离开他,是于荣一生中最大的失策,朋友总结原因是这样说的。因为离开于荣,带走她的是一位香港老板,而且还是他一位生意上的朋友。于荣安排她单独与那位香港老板谈了两次生意,结果生意没成,自己的女人还跟着他跑了。那是人财两空。不过,朋友们都说,早走了比迟离开好,不然于荣的损失还会更加大。
这个女人离开时,于荣还痛苦了一个多月。他真的动了情。另外一个女人,像所有的男人一样,就是包了一个二奶。理由就是为了发泄性欲和体现所谓暴发户的个人价值。那是在他经受了痛苦的感情和生理的折磨后,发生的故事。那一次只有半年,他就解散了与二奶的关系。
没有女人的日子里,他就到酒店找小姐。那样的日子过了半年,他又与另外一个女人相遇了。可以说,他再一次付出了真感情,主要原因是这个女人太像那位重庆女子了。就在刘爱她们三人来到深圳的前几天,这位女人就离开了他。离开时没有原因,也没有说明,她走了。至今不知去向。
刘爱听着他这些情感故事,真的不明白。深圳的男人为什么可以一生中那么多女人?真的仅仅是为了生理需要或者说解除寂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