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请长公主逛青楼
流云楼位于落英街的末端，紧邻横穿京都府而过的望南江。
原本只是落英街上百家青楼乐馆中末流的存在。
直到五年前，楼中厨子在江中救起了一名落水的女子。
这女子名叫易水柔，醒来后记忆全失。
除了名字，唯独没忘记的，就是一身琴棋书画的绝技。
又因为其拥有一副一等一的姿色，于是渐渐有了些名气。
到了三年前，易水柔莫名其妙得到神秘莫测的天机阁赐了一个“慧”字。
从此一飞冲天名动天下。
又半年后，天机阁更新“绝优女子排行榜”。
易水柔更是在世人的惊诧中一举冲进了前三甲。
将排在第二、天机阁赐字“英”的长公主挤到了第三的位置。
流云楼也因此成为了大周国，不，是全天下男人都心驰神往的地方。
毕竟排行榜上的其他女子等闲难以遇见，但只要进了流云楼，就有可能见到易水柔。
而此时，人人都想一睹芳容的易水柔正坐在流云楼最顶层的天字阁内的香塌上。
她的腿上，枕了一个人。
这人惬意地躺在香塌之上，正是闭目养神的钟神秀。
易水柔任由钟神秀将她修长软弹的大腿当做枕头，柔夷轻抚，缓缓在钟神秀的脸颊划过。
双眸如水，尽显怜爱。
静默良久，易水柔朱唇轻启：“公子在为何事烦忧？”
钟神秀睁开眼，笑道：
“本世子向来放荡不羁率性而活，能有什么烦心事？”
易水柔莞尔一笑，语气温柔：
“那定是公子的朋友遇到什么难处了。”
“嘿！”钟神秀伸手在易水柔的鼻子上刮了一下：
“你还真是个小机灵鬼！”
易水柔笑容更甚，彻底地绽放开来。
犹如一朵盛开的白莲，虽不惊艳，却耐看至极。
“那么，”
易水柔开口道：
“公子不妨说来听听，兴许柔儿能帮公子的朋友出出主意呢？”
钟神秀嘿嘿笑道：“真懂事，本世子还真没白白疼你！”
易水柔双手捧着钟神秀的脸颊，低头凝视，道：
“若不是公子庇护，柔儿又哪能如此安然地在这偌大的京都府立足呢！
怕是早就被强掳了去，成了不知道哪位大人的第几房小妾。
柔儿啊，只恨自己位卑权轻，不能帮到公子更多。”
“哈哈哈！”
钟神秀开怀大笑：
“你能这么想，本世子这几年为了你打的那些架也都值了！”
“公子……”
“诶诶诶，打住！煽情的话别说，先让本世子好好睡一觉。
嘿！真别说，你这‘腿枕’确实舒服！”
“公子就会取笑柔儿。”
“哈！你说，我把你这双腿卸下来拿回去，是不是每晚都能睡得更加香甜？”
面对钟神秀口中恐怖的画面，易水柔却是丝毫不怕：
“我知道公子不会伤害我。
虽然他们都说公子是大大的纨绔、是吃人的恶魔，但柔儿打从心底里不认同。”
“哦？”
钟神秀反问道：
“那你知道为什么本世子如此嚣张跋扈，却依然安然无恙么？”
易水柔沉默了。
她懂，但她不愿说。
说了只会让她更心疼眼前这个男人。
钟神秀自嘲一笑，接着道：
“我在大周国上上下下的眼中，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罢了。
我越是丑态百出，他们就笑得越欢。
然后以我为笑料，在两国的交流中尽情地嘲讽和羞辱。
而大梁如今势弱，对此也只能忍气吞声，大大满足了大周朝臣们的大国自豪感。”
易水柔轻抚钟神秀脸颊，柔声道：
“公子想必很累吧？”
“不不不！”
钟神秀又笑了：
“本世子倒觉得有趣的很呢！
我虽然纨绔，却也不是他们可以随意拿捏的。
这不，他们每次想要羞辱我，到最后都变成了自取其辱。
才不过五年的时间，就彻底打消了他们想要通过羞辱我来羞辱大梁的念头。”
“这……”
易水柔接话道：
“他们岂不是更加记恨公子了？”
钟神秀微微一笑：
“他们巴不得如此呢！
我打了哪家大臣家的公子一巴掌，他们就能让大梁赔偿一车的金银珠宝。”
“如此一来，公子便连大梁那边也得罪了。”
“本世子哪里管得了那么多，我一个纨绔子弟，好好享受这花花世界才是正事嘛！”
“不！”
易水柔小手轻轻遮住钟神秀的嘴，坚定道：
“在柔儿眼中，公子绝不是纨绔，更不是什么小丑……
而是大大的英雄！”
“呵，英雄么？”
钟神秀嘴角动了动，闭上双眼，渐渐沉入了睡梦之中。
……
再醒来时，已是月上中天。
钟神秀舒舒服服睡了一觉，想通了很多细节，又下定了一个重要决心。
是以心中烦扰尽皆消散，容光焕发地走出天字阁，大喊道：
“老邢何在！滚过来！”
这一嗓子出现的突兀，一楼热闹的大厅瞬间安静下来。
人们纷纷抬头，想看看到底是谁在撒野放肆。
各楼层也有不少房门打开，走出一个个放浪形骸的买醉客。
待这些人看清大喊大叫的是钟神秀之后，各个脸上洋溢起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光来------
这家伙，又要闹出什么笑话来？
此时，流云楼的东家老邢已经连滚带爬地到了钟神秀身前。
只见他跪趴在地，脸上冷汗涔涔，浑身颤抖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钟神秀笑道：
“老邢啊，你这是不会走路了么？”
老邢的头埋得更低了，回道：
“世子让小的滚过来，小的就不能是走过来的。”
“好！”
钟神秀抚掌而笑：
“当赏！”
老邢当即高呼：
“谢世子！世子慷慨大方有如天道，润物于无形之中，不偏不倚、雨露均沾！”
钟神秀哑然失笑，笑骂道：
“什么乱七八糟的！前言不搭后语，马屁都不会拍！”
老邢抬头嘿嘿一笑，问道：
“不知世子有何吩咐？小的就算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钟神秀一把将老邢扯起身，道：
“去把长公主给本世子叫来。”
“遵命！啊，啊？长……长公主？！”
“啊什么啊，本世子说的不清楚？”
老邢噗通一声再次跪下，道：
“清楚清楚！很清楚！只是……”
“嗯？”
钟神秀从喉咙挤出一个沉闷的音节。
老邢立时大惊，几乎将脸埋进了地板里，惊慌道：
“长公主向来憎恨青楼乐馆，我这小小的流云楼，没人敢去传话啊！”
钟神秀蹲下身，拍了拍老邢的肩：
“那就你自己去。”
老邢当即磕头不止：
“世子饶命啊！
世子若是觉得小的哪里怠慢了，尽管罚小的便是！
小的宁愿……宁愿死在世子剑下，也不愿落到长公主手里！”
“啪！”
钟神秀一巴掌拍在老邢后脑勺，问道：
“刚刚是谁说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
老邢正欲辩解，却被钟神秀抢了先：
“行了，别演戏了！再不去，耽搁了本世子的大事，你怕是要真的赴个汤蹈个火了。”
老邢赶紧站起身来，虽是一脸的不情愿，仍是问道：
“世子可有话要带给长公主？”
钟神秀沉吟片刻，道：
“就说本世子有一件男女之间的妙事要和她谈一下，让她速来，过时不候。”
老邢眼珠滴溜溜转了几转，行了个礼，也不管那么多，直接越过护栏，从四楼跳了下去。
“啊，对了！”
老邢才刚落到一楼大厅，钟神秀的声音就再次传入了他的耳中：
“不要耍小聪明擅自更改本世子的话！
尤其是‘男女之间的妙事’以及‘过时不候’，绝不能省了！”
老邢刚刚站稳的身形不由得一个趔趄，一张脸愈加苦了。
钟神秀随意往护栏上一趴，笑道：
“只管去，本世子保证长公主不仅不会为难你，还会大大地赏赐你！”
老邢将信将疑：
“当真？”
钟神秀伸手从身旁候着的丫鬟手里抓起一只酒杯砸了下去，骂道：
“再不去信不信劳资现在就打得你连你娘都认不出你来！”
老邢轻巧地躲过酒杯，捏着下巴认真地思考了一番，一本正经道：
“即便世子神通广大，只怕也做不到这一点，因为，我娘早已过世了。”
“滚滚滚！”
钟神秀直接将丫鬟手中的酒水连带茶盘一起砸了下去：
“那本世子现在就送你去和你娘团聚！”
“哎哟！世子饶命，小的这就去！”
说话间，老邢身形一闪，已从大厅消失。
钟神秀扫视了一圈看热闹的人群，恶狠狠道：
“看什么看！没见过纨绔啊？没见过纨绔请人逛青楼啊？”
却不知是谁回了一句：“请长公主逛青楼，还真是没见过！”
钟神秀循声望去，顿时笑了：
“我道是谁，原来是尚书大人的公子，你家老头的胡子长出来了么？”
“你！”
“我怎么了？想谢我？不必了，尚书大人一心为民，我关心关心他也是应该的嘛！”
“哼！”
尚书公子心知斗不过连他爹胡子都敢拔光的钟神秀，冷哼一声，道：
“长公主生平最恨青楼，更何况你让邢掌柜传的话中处处透着轻薄与无礼。
我倒要看看，等长公主来了，你要如何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