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能看得见
“难道又是眼花了？”
江天郁闷的看着窗外，小声的嘀咕了一声。
因为是坐在教室里靠窗的座位上，江天侧头就可以看到学校的篮球场。
就在刚才，江天无意中看到东边的篮球架下站着一个穿红裙子的小女孩，正眼巴巴的望着他们的教室。
“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
之前，他还以为是哪个老师带了自己的孩子来上晚自习，把小朋友独自留在了办公室，小朋友调皮，偷偷跑到篮球场上来玩的。
结果，江天转头看了一眼正在黑板前讲解模拟考试试卷的数学老师，再转头看向篮球场，小女孩就不见了。
江天最近碰到了几次这种情况，特别是下晚自习后骑自行车回家的路上。
有时候是感觉前面有个人在走路，树影子一晃，那人就不见了。
有时候是远远的看见路灯下站着一个人，等骑车靠近了，路灯下啥也没有。
“最近的学习压力有点大啊！”
江天揉了揉眼睛，集中起注意力，继续听老师讲解试卷。
没多久，第三节晚自习的下课铃响起，但数学老师陈友泽显然不准备马上放学。
老师就像没听见铃声一样，继续讲解试卷。
高二五班的全体学生，默默的叹了一口气。
晚自习前两节课写作业，第三节课才开始讲试卷，看样子不到十点半是不会结束了。
星州一中作为洞庭省的重点高中，学生们对老师的这种骚操作早就习以为常。
说是九点半下晚自习，但被值班老师拖到十点，甚至十点半也是常有的事情。
终于，试卷讲完了。
陈友泽双手撑着讲台，看着班里的学生，说道：“不是我不想放你们早点回去睡觉，但这次模拟考试，高二五班全年级垫底，不把卷子讲透彻，相信放你们回去，你们也睡不着吧？”
全班鸦雀无声。
陈友泽顿了顿，清瘦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歉意，“当然，前段时间我因为家里有事，陆陆续续请了不少假，打乱了几个班的数学学习计划，也是一方面的原因。不过，以后应该不会了……我们一起加油！”
说完，陈友泽浅浅一笑，也不管班上一脸懵的学生们是什么反应，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径直走出了教室。
“陈老师是怎么了？感觉有点奇怪哦！”
“就是啊，什么叫以后应该不会了？以后他不请假了吗？”
高二五班的学生们一边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一边议论着。
“难道是……不会吧？”
坐在江天前面的黄小雅突然发出一声惊呼，惹得同学们都看向她。
几位敏感的女生，突然想到了什么，赶紧围到了黄小雅的座位边上。
“小雅，你听到什么消息了吗？”
“不会吧？她那么小……”
黄小雅摇了摇头，看着众人说道：“我也是猜的。”
“切——”
坐在后面的江天，也马上领会到几位女生在讲什么事情。
从陈老师断断续续请假开始，几个班就有传言，说陈老师的女儿因为白血病住进了医院。陈老师一直请假，不是跑医院照顾女儿进行化疗，就是在筹钱为骨髓配型和移植做准备。
陈老师已经一个多星期的时间没有回学校上课了，今天晚上突然赶来上数学晚自习，还讲解模拟试卷，再加上他刚刚的那番话……
学生们只能猜测最坏的情况已经发生。
“那我们要不要派代表去慰问一下？”
“还是让班长先去打听一下具体情况吧，怎么样？”
……
江天坐自己的座位上愣了一会儿，没有参与同学们的讨论，然后继续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生离死别，江天已经经历过一次。
五年前，江天刚进初中不久，母亲曾岚去世。
直到现在，江天也不认为自己已经完全从丧母的痛苦中走了出来。
这种失去亲人的痛苦，眼前这些没有经历过的同学，又怎么可能了解？
江天心里冷笑一声，“这帮女生就是喜欢大惊小怪。”
江天背起书包，默默的走出了教室。
“哎呀！我们在江天面前说这些话，不会让他想起自己的妈妈了吧？”
“可能会哦！”
几个女生注意到江天是第一个离开教室的人。
班上不少同学都知道江天的母亲已经不在了，他现在是和开出租车的父亲一起生活。
“唉！不过江天忧郁的样子……还真是帅啊！”
“是不是？我就说过吧！”
“江天的五官还不错，就是不太会穿衣。”
“你们几个花痴，现在说这个干嘛？”
……
江天骑着自行车，离开了学校。
现在已经过了十点半，江天心里想着，回去还要再看看西语，然后再洗澡睡觉。
反正家里也没有人。
父亲江伟光是晚班出租车司机。
从江天记事起，他就发觉父亲几乎晚上从来不在家。
江天问过父亲，为什么不换到白天开出租车？
江伟光说，白天没有晚上赚钱多。
江天虽然表示过怀疑，可事实是，家里的经济条件确实还不错。
江天去年考进星州一中之后，为方便江天上下学，江伟光马上买了一套离一中不远的房子，骑自行车到学校只要十五分钟。
市中心天花板级别的房价，让江天更加确信，开晚班出租车是真的很赚钱！
因为不是主要马路，江天回家的这条街上已经没有什么车辆和行人。
路灯把树影投射在路面上，斑驳摇曳。
江天一边踩着自行车，一边想着刚刚黄小雅他们几个人说的话：
“如果真的失去女儿，陈老师应该会很痛苦吧！”
“孩子还那么小，正是最活泼可爱的时候……”
“……”
突然，一辆黑色的小车飞快的从江天的身边驶过。
“不好！撞人了！”
江天看见黑色的小车快速的冲过前面的路口，人行横道上一个白色的人影被撞得滚到了一边，和路面上的斑斑树影混在了一起。
黑色的小车没有任何停顿的意思，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继续沿着马路向前驶去。
“想肇事逃逸！？”
江天一股热血冲上大脑，赶紧猛踩了几脚自行车，很快就到了出事的路口。
“咦？怎么回事？”
本以为会看到惨烈的车祸现场，但江天没有看到有人躺在路面上。
他下了单车，把车停在路边，走到路口的中间。
“这……怎么什么都没有？”
江天在路口的周围仔细查看，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清扫车刚刚经过不久，路面干净的就像才洗过一样。
江天又搜寻了一下人行道上的绿化带，仍旧一无所获。
“又是眼花？”
“不可能吧！”
江天气恼的用力挥舞着右手，不甘心的四处张望。
“这几天是怎么回事？”
“是见鬼了吗？”
……
再不甘心也没有用，还是要靠自己平复心情。
几分钟之后，江天回到单车边上，准备骑车回家。
“咦！”
江天刚跨上单车，就看见右边的岔路上，一个白色的人影正背对着自己，慢慢的向前走去。
“原来他没有被撞啊！”
“真的是自己花眼了？”
“可刚刚怎么没有看到这个人？”
“难道是躲在路灯后面小便？”
“真是不知羞耻！”
“……”
江天一边看着白色的背影，一边自言自语。
“小天！”
江天只顾着看那个白色的背影，突然被突如其来的叫声给吓了一跳。
江天赶紧转头看。
不知什么时候，父亲江伟光开着出租车，已经不声不响的停到了江天的身边。
“老爸！你吓死我了！”江天冲父亲翻了一个白眼。
“这么晚了，怎么还没回家？在这伸着脑袋看什么呢？”江伟光隔着车窗问道。
“我……我在看那个人，刚刚好奇怪，明明……”
“什么？”江伟光惊讶的瞪大了眼睛，用手指着还在岔路上慢慢行走的白色人影，“你能看见那个人？”
江天眉头一皱，老爸这话问得好多余！
“不然呢？我当然能看得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