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第 105 章
当晨曦照亮拜蒙家的窗户时, 却没有像是往常一样穿过玻璃，落在地上，而是被窗帘无情地挡住。
很明显, 屋子的主人今天被自己的小爱人缠住了, 还没能起来。
房间的床上，郁斯已经醒了，迷迷糊糊地看了眼身边正抱着自己的人。
黑暗中, 拜蒙仍然在沉睡，对身边人的苏醒没有半点差距。
郁斯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特别满足, 他也说不出来具体是什么感受，但就是觉得像是现在这样和只拜蒙两个人相处，周围安安静静，不存在第三个人来打扰——
是一件非常甜蜜的事情。
甜蜜到让他觉得想要一辈子如此。
——要是把拜蒙一直关在这个小房间里，就可以一直如此了吧……
……
！
我在想什么？
郁斯被自己脑中偏执的想法吓到了, 他明明才是那个想要把别人关起来的变态，却像是个受害者一样缩着手指，无措地看着拜蒙。
片刻之后，郁斯伸手抱住了拜蒙的腰，把自己蹭到恋人身边，像是只取暖的小猫那样用额头顶了顶拜蒙的肩膀，给自己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以后闭上眼睛装睡。
我只是想想, 什么都不会做的……
郁斯在心中给自己开脱, 小动物一样在拜蒙身边挨挨蹭蹭。
两人睡着的被子被体温煨得暖和, 内里绒面的被子贴在皮肤上, 带来足够舒适的触感。郁斯本来只是想这样再陪拜蒙躺一会, 却没想到五分钟之后居然就这样睡了过去。
……
房间里一片安静, 但如果有人站在两人旁边, 就会发现，拜蒙不知道什么时候，淡淡地睁开了眼睛。
他悄无声息地侧头看向郁斯。
就这么，安静而持续地注视着自己的爱人，像是要将这样的郁斯刻进自己的脑海一样。
他笑了一下，在郁斯的发顶亲了一下。
“我会乖的，斯斯也要乖哦。”
……
而此时，三百公里以外的城市里，贾斯丁还在电脑前。
一晚上没有休息的熬夜让他的眼白里全是红血丝，眼下一片发红发青的黑眼圈让他看起来憔悴疲惫。
他一手按在下巴上，一手快速将电脑上的资料朝下拉动。
没有开灯的办公室里只有幽幽蓝光早在贾斯丁的脸上，忽明忽暗。
突然，贾斯丁面上浮现出两分急躁，他的眼球快速移动，浏览上面的文字。要是此时身边有人能和他交流，贾斯丁一定会站起来拉住那人的手大吼大叫。
他重重按了两下回车，随即旁边的打印机开始工作，嗡嗡的声音随着白纸被拉扯的声音响在房间里面。
贾斯丁一下子站起来，手指颤抖着关闭电脑，扯出才打印出来的几张白纸塞进怀里，就大步朝外走去。
在外面听到动静的人茫然抬头，朝贾斯丁这边看来。他是在这值班的，完全没想到原来晚上待在调查局不止自己一个。
“哎，贾斯丁你昨晚没回家啊？”值班的调查员问道，他揉了揉眼睛就要上前继续询问。
但贾斯丁已经大踏步地朝前走去了，“我出去找个人。要是约翰问起我去做什么了……帮我告诉他我去见女朋友了。”
你有女朋友吗？
值班调查员一句话还没有问出来，贾斯丁就已经“嘭”一声关上了门，随即身影便两步消失在了玻璃门后。
他从亚瑟的手机里发现了A现在可能去的地方。
亚瑟的手机上有一个云端储存空间的接入口，贾斯丁昨晚一直在尝试破解它的密码，直到两个小时前才成功进入。
他从云端中最先上传的文件中找到了一个名为“起源”的记录。
在A被抓到的那段时间里，实验室的主办人找了很多人去周围调查，最终通过DNA追踪锁定了一个偏僻无人的小镇。
准确地说，是他们找到那里时，已经“无人”了的小镇。
干枯的血液粘在每家每户的玻璃上，才被烈火灼烧过的小镇到处都是断壁残垣，仿佛参与了一场战争一样。
在某些留存下来的记录中，实验室的主办人了解到了一个骇人的事情。要不是贾斯丁真的有参与这次的案件，还亲眼看到了如今库房里存放的那些完全不能用常理解释的血肉标本，他甚至会把资料上的故事当成一个失败的游戏背景
根据亚瑟手机里找到的资料显示，大概在他家实验室找到A的十六年前，M国西海岸小镇最西边的一户夫妻得到了一个男孩。
在只有几百户人居住的小镇上，每个家庭的改变都会被所有人知道。这个男孩子不仅是家庭的新成员，更是小镇上的新成员，所有人都很高兴，为他开了一个小小的聚会。
男孩虽然生下来的时候就没有哭，这种不符合新生儿生理结构的状况差点让医生以为他是个死胎，后面也做了不少检查。但他太漂亮了，每天都睁着黑葡萄一样的眼睛看着来往的人。
雪白的一个团子窝在被子里，见谁都笑，所有人都喜欢抱他。
可是事态很快就发生了变化。
最开始是男孩六七岁的时候，小镇上没有幼稚园也没有幼儿园，只有小学，所以这个年纪的男孩还待在家里看书或者是玩他的玩具。
但夫妻两发现总有人停留在他们家的窗外偷看男孩。
不是那种善意的围观，他们完全不顾及自己还有工作还有生活要继续，就这么呆呆地站立在夫妻两的房子外面，甚至会尝试打破窗户或者撬锁进来。
夫妻两几乎是惊恐地去找了镇上的警察和其他亲朋好友，他们不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平时交好或者陌生的人盯上自己的儿子。
而事情正在一步一步地变得更坏。
这个孩子，就像是某种有着诡异吸引力的魔盒一样，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他的身上。
所有人都想要靠近他，想要拥有他，甚至于想要独占他。
资料上没有记录中途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很明显，珍格格镇子上的人都陷入了疯狂。谁都不让着谁，放肆地释放心中的妄想。
他们将少年“平分”了。
物理意义上的平分。
当一个人成为魔鬼的时候，其他人还可以用尽各种手段阻拦他。但当一群人都变成魔鬼的时候，则会做出任何可怖的事情。
当少年死亡以后，整个镇子上疯狂的人们反而清醒了过来，他们恐惧地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做了这样的事情。
然后——
他们选择将自己的罪行默默掩盖掉。
他们给少年做了安葬，洗干净身上的血污。在傍晚回到家里，让一切回归正常。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如果一切就在这里停止，无疑是一个极好的结束。
可是没有，命运从不会善待被它抛弃的人们。大概在一个月后，有无法逃脱良心谴责的人回到了墓地，想要给少年献上一束鲜花。
他找到了众人立起的十字架和那个墓碑。
而与此同时，他也看到了墓碑后，“破土而出”的青年……们。
只有半截身体的他们用诡异而专注的目光盯着这边，缓缓露出一个微笑。
过去的人几乎吓疯了，狂奔回小镇。这个消息在不到半天的时间里扩散到每一个人的耳中，引起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恶魔……他肯定是恶魔！】
【我们必须要彻底杀死他！否则的话，他肯定会来杀死我们的。】
小镇上的人们一面恐惧，一面又在心底暗暗窃喜自己终于为罪行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他们准备了油、火把和木头，在墓地给少年建造了一个处刑架。用两根圆木搭成的十字架仿佛能驱散人们心中的恐惧一般，让他们有勇气去面对一切。
但他们并没有意识到一点。
——那些被冲进下水道的，属于少年的血液已经在这些天进入了他们的身体，悄悄地和神经、骨骼乃至血肉融为一体。
他，已经有能力操控他们的行为了。
这就是一切的开始，想要用火焰焚烧恶魔的小镇居民最终被控制着烧掉了整个小镇。而某些漂浮在海面上的血肉最终长成了A被外界发现。
贾斯丁在阅读了解到这一切时，差一点点就吐了出来。巨大的荒谬和恶心感一波一波地冲击着他的心脏，仿佛要将那里抓出来一样。
他突然意识到一点，如果自己不能快点处理掉幕泽或者说A，反正怎么叫那个怪物都行。
最重要的是，如果自己不能抓住他，处理掉他，那个疯子要是将血液滴入饮用水中入侵其他人怎么办？
好在根据资料上的记录，他大概能确定A现在就是在他最开始出现的小镇上。
那地方似乎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可能是因为磁场或者环境的影响，对A来说相当于恢复身体的温床。
他现在，应该就在那里。
贾斯丁握了下背包的袋子，反手关上门，朝机场走去。
而同一时间，贾斯丁所要去的目的地这里，拜蒙正好整以暇地看着挡在门前不让他出门的郁斯，黑瞳中全是笑意。
“斯斯，冰箱里没有吃的了，你不让我出去的话，我们会饿死在家里的。”
郁斯的性格真的很软，以至于即使现在他被影响着时时刻刻都想要关拜蒙小黑屋，也只会闷闷地靠着门，低头不说话。
拜蒙伸手去碰他的脸侧，他就气恼般偏头避开。
“反正，反正你不能出去。”郁斯低声说道，“……外面都是人，都在看你。”
拜蒙强压着要翘起的唇角，“啊，那怎么办啊，这边没有外卖服务。我们斯斯又不认路，必须要我出去呢。”
郁斯真的是第一次这样气闷自己在社交上的不擅长，他两只手的手指都纠结地交叉在一起，互相拉扯，样子又气又可怜。
跟只和自己发脾气的猫猫一样。
郁斯微微抬起下巴看着拜蒙，“我可以找到路，你在家里待着。”
拜蒙低头亲他，叼着郁斯脖颈上被自己咬出来的吻痕笑，“坏斯斯，要把我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