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稳了
下午，病房里。
窗帘拉着，房间内光线昏暗，李嘉欣带了个小投影仪，四人在看电影。
本来吃完午饭就要看的，但因为选择要看什么电影几人争了足足半个多小时。
一开始各持己见，众说纷纭。
到后来，争吵被不断简化，最后各方就只剩下了一句核心思想。
王然正问：“你们相信光吗？”
李嘉欣反问他：“那你相信爱情吗？”
马诗桐说：“我信啊，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多好！”
韩纷回复她俩：“爱情的重点是婚姻，婚姻就意味着组成家庭，所以，何以为家？”
王然正非要看奥特曼，而李嘉欣则要重温某坦克号（titanic），马诗桐觉得“怦然心动”的感觉很美好，韩纷嘛……
最后他们各退一步，选了一部喜剧片。
韩纷一边看着电影，一边分析着几人选的这几部电影背后所反映出的东西。
李嘉欣追求浪漫，热爱自由。从之前因为逃自习而表现的很兴奋就能看出来，而且家里管的比较严，更加剧了她对自由的渴望。
马诗桐和李嘉欣看似都是追求浪漫，但马诗桐更偏向“感觉”。
一见钟情、怦然心动、命中注定，这样的词汇应该会很吸引她。
王然正嘛……韩纷只想告诉他这个世界上没有奥特曼。
哇哈哈哈哈哈！
“有那么好笑吗？”王然正侧头看了韩纷一眼。
“是我没get到笑点吗？”马诗桐疑惑。
“有！”韩纷满脸肯定。
李嘉欣扭了下韩纷的腰，她猜测韩纷绝对不是因为电影才笑的，这个人不知道又在想什么！
王然正又看了眼韩纷，总觉得这家伙笑得很坏！
敲门声响起，然后有人推门进来。
“您好，哪位是迪迦？有您的快递请签收一下。”
三人毫不犹豫地将目光集中到王然正身上。
“咳咳，那个，是我。”王然正接过笔签了字。
“迪迦？永远的光？”马诗桐调侃道。
“嘿嘿。”王然正笑了声，迫不及待的开始拆快递。
箱子打开，里面是两个长方形的白色盒子。
“卧槽！”韩纷惊呼一声。
“这是咱俩的。”王然正将其中一个递给韩纷。
“你啥时候买的？”韩纷接过王然正递给自己的13pro。
“就钱到账那时候啊，正好，你的手机摔了，我的也该换了。”
“谢谢老板，老板大气。”韩纷撕下外层包装纸，打开盒子将手机取出。
“我的呢？”马诗桐眼巴巴地看着王然正，心里不平衡了。
王然正看了一眼她崭新的max，“要什么自行车。”
“给兄弟买不给女朋友买，兄弟重要还是女朋友重要？”李嘉欣看热闹不嫌事大，挑唆着。
“兄弟第一，游戏第二，女人第三。”王然正将手机放在床上，双手叉腰，气势十足地说道。
“说得好哇！”韩纷称赞。
紧接着腰间就多了一只手，“你也是这么想的？”
韩纷转头去看李嘉欣，“我怎么可能跟这种人一样！”
他站起身来，背着手走到门口，给三人一个背影。
“在我心里，游戏才特么的是第一啊！”说完开门就跑。
动作连贯，纵享丝滑。
李嘉欣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小跑追了出去。
病房里，王然正被马诗桐似笑非笑的表情盯着，整个人都不自在了。
“那个，你要是想提高自己的排名，也不是不行。”
闹腾了一会，大家也没心情看电影了，马诗桐教韩纷如何使用新手机。
韩纷虽然觉得这种事情很丢脸，但比起李嘉欣来教，马诗桐还不至于让他那么丢脸。
王然正也是这么想的，他更直接一点，直接把手机给了李嘉欣让她弄，自己玩着旧手机。
敲门声再次响起，又有人推门进来。
是班主任来了，然而没人主动跟他打招呼，马诗桐本来要说话的，看了眼其他三人，察觉到他们的反应不对，就没说话。
“李……嘉欣同学？”班主任站在门口的位置，有些不确定地问了一句。
“是我。”李嘉欣声音平淡。
“没认出来，打扮的太漂亮了哈哈哈哈。”班主任很惊讶，有那么一瞬间忘记自己来干嘛的了。
“谢谢。”李嘉欣轻轻点头、微笑。
气氛顿时更尴尬了。
他看了眼旁边身材高挑的女孩，这个也很漂亮，仔细回忆了一下，没有任何印象。
他看到床上刚打开的手机盒、快递箱，还有韩纷和李嘉欣手中的新手机。
真是发了笔横财！还真舍得花钱啊，没想到李嘉欣居然是这种女生。
“那个……”班主任看向韩纷。
“咱们出去说？”韩纷指了指门外。
班主任本想说好啊，正合他意，人都转过身去准备抬脚离开了，突然发现事情没这么简单。
虽然两人单独说可以让自己不那么丢脸，可依据韩纷之前的表现，他现在压根没有任何信心能说得动他。
这个学生突然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强势的一塌糊涂，班主任到现在都是懵的。
甚至怀疑他是不是被别人给上身了。
但，既然单独谈没有用的话，如果他在几人面前服软道歉，到时候自己再卖卖惨哭哭穷，而且李嘉欣同学也在。
韩纷什么反应他不知道，但王然正和李嘉欣总归会心软吧，到时候说两句好话，说不定韩纷顾及面子就原谅他了呢！
原谅了以后，给校方打电话，就说是他开玩笑的，这个事不就过去了嘛！
说不定那一万还不用归还！
他都有钱给别人买手机，应该不会死咬着自己那一万块不放的。
班主任依旧沉浸在自己编织的美梦里。
他转过去的身子又转了回来，“不用出去说，就在这里说。”
“我这次来主要是给你和王然正同学道歉的，我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并且……”
“您等等。”韩纷打断他。“我觉得完全不用道歉。”
“嗯？”班主任思路被打断，有些没反应过来。
“我们不会选择原谅你，事情到这步也回不去了，所以，你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后果，我们也一样，没必要道歉。”韩纷摆摆手。
“别呀，韩纷，你听我说，事情还没到那一步，还可以挽回的，你原谅我，你就给校长说你之前是开玩笑的。”
来的路上语言组织的很好，词也背了不少，现在一点都没用上，他已经乱了。
“我给校长打电话说我开玩笑的，然后呢？校长给我记个大过，我还得再去讲台上，在升旗时候对着全校念一遍检讨？”
韩纷站起身来，走在班主任面前。
“检讨内容是：我不该污蔑品德端正、诚信善良、为学校奉献自己的王老师？”
班主任想了想，说道：“那个……到时候肯定不让你上台读检讨了啊。”
“呵！”韩纷冷笑一声，他真的都不知道该说他什么了。“不用我读，照你的办法那就是从差生里挑个背锅的替我读呗？”
班主任不说话了，他听出来韩纷语气中的嘲讽。
“之前一直是我替别人背锅，没想到有一天也能让别人替我背啊。”韩纷语气唏嘘。
“不是那样的。”班主任否认着。
“哦？那是哪样？”韩纷问道。
“我……”班主任想找个理由，但话到嘴边发现没什么可说的。
“也对，不能再让我上台读检讨了，校领导该怀疑了！两年半上了六次台，虽然这中间时间隔的挺久，但次数多了难免会眼熟啊。”
“校领导会想：‘这学生是谁啊？总是犯错，不守学校的规矩，这都上来几次了还没被开除。’你觉得呢？”
“我……”班主任心里乱糟糟的，花了一个小时背稿子，结果现在就这？
“行了，我也不跟你扯了，校长那录音也发了，这件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无法挽回了。”
韩纷吐了口气，回到病床上坐下。
“你……那你跟我说这么多？”班主任心如死灰。
那个梦在见到韩纷后开始一点点破碎，他其实是知道的啊，他知道这个事情已经没办法挽回了。
但他能怎么办呢？他总要做些什么吧？抱着侥幸心理，做一些没有意义的事，但心里总归会好受一些不是吗？
不然他还能怎么办呢？
“我之所以跟你说了那么多，主要是给房间里其他三个人听的，我不想让他们觉得我不尊师重道。”韩纷解释了一句。
班主任后退几步靠在门上，双眼无神。
“那个，门从里面要拉，推是推不动的。”韩纷提醒他。
班主任的眼神重新聚焦，他死死盯着韩纷。
都是因为他！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要不是他，我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下场。
韩纷能感觉到班主任眼神中的恶意，所以心里大概也猜到班主任在想什么。
“别这么看着我，你现在还没被学校炒鱿鱼呢！万一不开除你呢，好歹你在学校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学校不会因为这么件事就开除你的。”
他故意这么说，班主任最大的特点就是习惯抱侥幸心，不敢真正地睁开眼睛面对现实世界。
只要给他个理由，他就能继续骗自己。
是啊，班主任两眼逐渐亮起，自己在e中快七年了，怎么能说开就开呢！
自己之前怎么没想到。
“那个，我有事先走了。“班主任说了一句，因为正好靠着门，就顺势用身体推了下，没推动。
“跟你说了，拉！”
“哦哦！对。”班主任转身拉开门，走了。
“还真是，只能听见自己想听到的话。”韩纷吐槽了一句，拿出手机。
找到校长的微信，把他和班主任的那段录音也发了过去。
如果把柄不够的话，那就再加点，给你争取最大的处分。
“你之前说的……”马诗桐想确认一下，但后面半句突然不知道怎么说了。
“全是真实发生在我身上的。”韩纷知道她要问什么。
“这种人也配当老师，我给我爸……”马诗桐说到这再次停下来，韩纷好像不太喜欢她这么说话。
“我觉得可以，打吧，争取一个最大的处分。”
马诗桐没想到韩纷会这么说，拿出手机直接拨通电话。
“不过我比较好奇你爸是……”
“政府的。”马诗桐回道。
“乖乖，这下稳了。”
李嘉欣没想到自己的班主任竟然是这种人，内心无法平静。
班主任对待好学生和差生判若云泥，李嘉欣受到的是班主任所有的好，此时有些无法接受也很正常。
班主任今天这一趟过来让韩纷对他仅剩的最后一点同情都消失殆尽。
而且，韩纷注意到一个问题，他说是来道歉，整个过程对那一万块钱是闭口不提。
这种人，用不着留情。
前脚送走了班主任，后脚李磊父亲就来电话了。
韩纷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希望整件事情快点结束。
他讨厌麻烦。
想了想，自己好像没有必要非要接他的电话，现在赔偿金已经全部到账，接下来就安静等待开庭审判就好。
于是他直接挂断。
卡要换到新手机上，他把自己的碎屏机关机，将卡取出。
这个当时他父亲花一千二买的二手智能机，终于要跟自己说再见了。
李磊父亲第一个没打通，又打第二个，结果传来一句“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md，这就给我拉黑了？”李磊父亲骂了一句，想了想又给他们班主任打电话。
班主任坐在回家的公交上，手机响起，看号码是李磊父亲，按了下音量键关掉铃声。
紧接着对方又打来第二个，他继续关掉铃声，等对方自己挂断。
然后是第三个，班主任接起电话。
“欸，李磊父亲。”
“你什么情况，怎么不接电话？”
“手机静音，没听见。”
“你咋跟韩纷说的？他现在都不接我电话！”
我也不想接你电话，班主任心想。
“他已经把我告发了，还把和你通话的录音也发给校长了。”班主任故作语气低沉。
“什么？那小混蛋录音了？他才多大岁数，心就这么脏？”
“我工作也快没了，行了，没什么事我挂了。”
“你等一……”
话还没说完，班主任已经挂了电话。
韩纷已经把录音发给校长了，那就表示事情已经暴露，那他就不受李磊父亲的威胁了。
而且学校不一定开除自己，好歹自己兢兢业业这么多年。
挂电话是怕李磊父亲问他要回那一万块。
校方已经停了自己的职了，后果都承担了，怎么可能再把钱给他还回去，真要那样的话不就什么都没捞着吗？
李磊父亲打过去，听到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的时候，人都傻了。
又特么拉黑我？
显然，班主任重新给自己编织了一个美梦，再次抱上了侥幸心。
学校怎么会因为这点事情就开除自己呢？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