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五十九章 起誓
战争将近,一晃眼,就到了三日后阙贤要逼宫造反的时间。在这三天里,戚霁接替何洁楹和武微微的任务,一个接着一个世家轮番劝说。除了所属元平帝的世家,其余世家全都归顺秦王府。戚彻也趁机点兵选将,带领着戚家军迎接这最后一战。
在秦王府,将近破晓时分,一个身姿窈窕的女子身影投到了屏风之上。祁泽缓缓进入沐浴木桶中,为将要到来的战斗做好一切准备。腾腾热气熏得女子脸颊微红,不知过了多久,女子猛地睁开眼睛,其中的坚定与冷厉令整个眼眸都亮了起来。
女子走出木桶,换上一旁干净的中衣,正要穿上铠甲时,伸出的手却在经过桌子时一顿,果断拿起桌上的墨色玉坠戴在玉颈上,手紧紧攥住胸前的玉坠,眼中闪过一丝刚毅决绝和隐隐的思念。
想到今天她要面临的敌人,祁泽毫不犹豫地套上铠甲,迎接着这最后一战。
在秦王府的另一端,一名长相清俊的男子手指珍惜地轻抚着做工精细的香囊,想起她离别时的含泪一笑和平时温婉羞赧的微笑,这名男子也突兀地脸红了起来。半晌后,把香囊收入怀中,眼中充满着亮眼的坚毅。
在戚府,戚彻已点好兵做好所有准备,正准备提起佩剑推门离去时,却看到了窗棂上那因他嫌丑而被绑到其上的荷包。
平时她吵吵闹闹,大大咧咧,如今想听她吵闹都听不到了。
想了片刻后,男子走上前把窗棂上的荷包解了下来,珍惜地摸了这荷包半晌,眸中满是柔软想念,“等到战斗一结束,我立马就去接你。”话毕,男子就把荷包再次绑到腰间。深吸一口气后,走出房门迎接着这场未知的危险战斗。
天色大亮,北朔的一切皆在这一天开始,也终将在这一战结束。
在秦王府中,众世家代表皆长跪于地,人人眼神坚毅,视死如归,气拔山河。
“孟家。”
“戚家。”
“易家。”
……
众人异口同声,齐声高喊道:“臣等愿为秦王府赴汤蹈火,披荆斩棘,赴死如归,在所不辞。”
祁泽俯视着下方为她秦王府呐喊助力的众臣,高喊道:“今日一战,皆在诸位,攻进皇宫,扬我之威,夺我之志,还我荣光。”
众臣皆站立,满腹踌躇满志。就在这时,屋外传入一个女子高声呐喊的声音。
“还有宁家,宁家也愿为秦王府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依旧一袭银红色长裙的宁筱带领着宁家军走到祁泽面前,“韶仪,这攻进皇宫算我们宁家一份,我们宁家军的实力可不弱,打仗的本事尚且没有丢。”
祁泽点头,就走在最前方,领着身后的众臣与军队开始了今日这一战。
为了挑起更大的混乱,祁泽心中也明白元平帝就是想趁此机会孤注一掷,趁在阙煜未回来之前,所以时间不等人,机会也不等人。既然如此,那她闹得更大一些也无妨。
所以她派易星琅去抓捕尚在各自王府等待消息的众皇子,也防止他们突然在背后使阴招。想要歇着看好戏,等着饼从天上来,想得美,她还偏偏把他们拉入这场战斗,谁都别想好过。
“啪——”一个王府大门被军队撞开,易星琅看了看里面十分安静悠闲的氛围,知道人就在里面,“搜,把人给抓出来,别让他逃了。”
众士兵得令,拎起武器就走了进去,一部分去压制王府里的仆从丫鬟,“都蹲下,别出声,安静点,这样对你们大家都好。”这突如其来闯进来的军队让众仆从丫鬟都害怕地身体颤抖,听话地蹲在角落里不敢吭声。
另一部分则去抓捕这个王府中的王爷,见这王爷正喝着美酒,怀拥美人,一副看好戏的悠闲自在模样,丝毫不知危险将近,让众士兵笑出了声。
而这突兀的嘲讽笑声也让这醉生梦死中的王爷惊醒了过来,看着闯入他府邸的不速之客,问道:“你们是谁?不知本王是当今圣上的亲儿子吗?竟敢私闯王府,你们该当何罪。”
等众士兵露出身后的武器时,这王爷彻底变了脸色,明白这是动真的了,急忙起身就要逃跑,连怀里的美人都不顾了。众士兵身手敏捷,迅速上前押住了这意欲挣扎的王爷,拎起他的后领就把人提了起来。
众士兵把人抓出王府时,就把人推到了易星琅脚下,“大人,人已经抓到了。”
被抓住的王爷抬头看向易星琅,明白易星琅是秦王府的人,就咬牙恨道:“易星琅,你们胆大妄为,竟敢对本王不敬,你们秦王府是要造反吗?”
易星琅勾起唇角,带着一抹深意地低头看去,幽幽说道:“没错,我们秦王府就是要造反。”
闻言,这位王爷也被吓了一跳,身体哆嗦了一下,伸出颤颤巍巍的手指,骂道:“你们竟敢逼宫造反,谋权篡位,视皇室威严为无物,易星琅,你们忤逆犯上,你们……”
话还没说完,就被易星琅一脚踹上去踢晕了,男子神情并无慌乱,而是淡淡吩咐道:“把他和其他皇子一起关在辰月楼,静候大人下达的处置命令。”
“是。”众士兵遵从命令,提起人就走。
易星琅看向远处的方向,心里想着这已经是他这边的最后一个皇子了,也不知星轲那边的任务办得怎么样了。
刚这样想的,易星琅就看到自家弟弟慌里慌张地跑过来,并气喘吁吁道:“大哥,吴王府里没有人。”
易星琅震惊一瞬,不相信道:“怎么可能?我们闹的动静并不大,吴王应该不会听到什么消息提前逃跑才对。”
“可吴王府里就是没人,我已经进去搜了好几遍了,连附近的茶楼酒肆和街道小巷我都搜了,就是见不到吴王本人。”易星轲弯腰扶着自己的小膝盖,喘着粗气补充道,然后就像是想到了什么,提醒道:“大哥,吴王不会是在我们抓捕他们之前就已经跑了吧。”
听到这番话,易星琅也不禁深思起来。还真别说,吴王真的有可能在他们动身之前就已经跑了。可吴王又能跑到哪儿去?想到他进去了这么多王府,但就是没见到王府的护卫。那会不会是吴王带着众王府的护卫去皇宫了?
之前大人就说阙逸这个人心思狡诈,他们得多防着点,谁知,还真让大人给说对了。
吴王这个人倒是精明得很,骗阙贤去逼宫当面与元平帝对峙,他带着众王府的护卫以坐收渔翁之利。看来他们秦王府来淌这趟浑水是对的,如果真的让吴王得逞了,想要再掀起波澜就难了。
“星轲,大人现在到哪儿了?”
易星轲稍愣一瞬,便回道:“应该已经到皇宫了吧,毕竟祁泽的脚程向来很快。”见自家大哥愁眉不展的模样,就奇怪问道:“怎么了?”
“我怀疑吴王带着众王府的护卫去皇宫了。”
“啊,原来是担心这事儿啊。”易星轲表现得十分放心,“放心吧,祁泽对付吴王还是绰绰有余的。”
“啊?”易星琅愣住了。
易星轲双手叉腰,笑得轻松而惬意,“祁泽也许绣技不行,但对于领军打人这件事很是在行。我们只用在辰月楼看管住这些皇子就可以了,其余的不用我们操心。”说着,易星轲就拽着自家大哥的胳膊,“走吧,有祁泽在,不会有问题的。”
见此,易星琅只能带着军队跟着自家弟弟的脚步离开了。
在北朔皇宫,祁泽刚一停下,皇宫庄严肃重的朱红色高门就轰的一声打开了。从中走出气势浩大的众军队,站在最前方带军的高贵男子格外惹眼。男子长着一张少年气息的脸庞,嘴角笑得弯起,但眼眸此时满是嗜血戾气与胸有成竹的得意。
“哟,戚小姐,别来无恙啊。”
“阙逸。”祁泽出声念叨着,本来她就觉得阙逸做出这些举动太过于奇怪,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阙逸怎么会愿意花费这么大的心思去做。
原来是带兵拦截突击,等阙贤这个冤大头杀掉了元平帝,他就可以以除掉弑君杀父的叛贼,维护北朔皇室安定的名义去杀掉阙贤。如此一来,功劳和呼声最高的就是他,他就可以抢先登上皇位了,即使其他皇子心有怨言,但他是皇帝,一切都由他说了算。
“阙贤就在金銮殿对吗?”
“对,一切都会发生。意欲谋权篡位的儿子杀掉父亲,弟弟为了平复战乱,维护安定,忍痛挥泪斩杀自己的亲大哥,最后在不得已之下坐上皇位,成为北朔新一代的皇帝。”阙逸的眼神流露出了一丝疯狂,唇角弯起嗜血的弧度,“这老套的故事每隔几十年都会上演一次,这次,本王欢迎戚小姐来参与哦。”
“呵,是这样的吗?不过,真是可惜了。好戏虽好,但本官无心参与,这是你们北朔皇室的家事。本官来此,不过是为了夺回属于我们秦王府的东西罢了,别的事都与本官无关。”祁泽冷淡道。
“怎么会与戚小姐无关呢?”阙逸歪着头,欣赏着女子昳丽的面容,“真的等本王夺得皇位后,戚小姐可考虑过自己的以后。若是戚小姐真的无处可去,不如就来本王这里。本王定会好好待戚小姐的,本王会为戚小姐建一座华丽的宫殿,以后只伺候本王一人,本王不会介意戚小姐嫁过人。如此,戚小姐可愿意?”说话间,男子眼中的占有欲溢出眼眶。
但祁泽听后只有满满的恶心,眉头紧蹙,眼神冷厉地看向男子,说道:“感谢吴王的不嫌弃,但很可惜的是本官不喜欢你。对于你,本官不感兴趣。”
男子脸上的表情瞬时凝滞,片刻后,就笑着看向女子,眼神是前所未有的阴戾,“既然戚小姐心有所属,那本王就不做强求,现在的我们算是对手,对手都是要拼个你死我活的,那……戚小姐就去死吧。”
阙逸举起弓箭,对准前方的女子就射了出去,但祁泽神情未变,依然淡定如斯,身影微闪就躲了过去。
“哼,别以为这样你就能逃掉。”男子再次拉满弓箭,瞄准后就毫不犹豫地松开手指。
但女子微微侧身一躲,就身如幻影般闪到了男子的身后。看着近在咫尺的敌人后颈,女子冷冷道:“看来输的人是你。”之后,就侧身踢飞了男子手中的弓箭,手往后扳着男子的双肩就把人狠摔在地,并一脚踩在男子的胸膛上。
只用两招,祁泽就制服住了这个人。
阙逸被摔到地上也很惊讶,似是没想到祁泽武功会这么好。而祁泽也无心与他计较,看人抓住后,她的军队已把阙逸带来的护卫给打趴下了,就松开脚朝着皇宫大门的方向走去,让祝余把阙逸看押起来。
刚走出一段距离,祁泽就听到了身后阙逸的嘲讽笑声:“戚泽,你就这么喜欢二皇兄是吗?那本王可以告诉你,本王的二皇兄就是一个可怜虫。他的出生让父皇恨得咬牙切齿,母亲也最后曝尸荒野,悲惨死去,能够为他提供保护的宁家也碎的像是一盘散沙。一个应得到万人瞩目的皇太子却逃亡到了南楚,他一出生就注定他无法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他的人生孤独而悲哀,连他死了,都没有人会为他流一滴眼泪。”
阙逸丧心病狂地嘶吼着,这番话也让在场所有人震惊,纷纷去看前方那怔在原地,浑身散发着冷气的女子。
“你说什么?”女子转过身冷冷地盯着男子,眼神也是前所未有的阴戾冷寂。
这狠戾眼神让阙逸身子一怔,畏惧地不知所措,“你……”
祁泽紧咬着牙,飞身上前把男子狠踹到地上,并踩着他的脖颈狠声道:“你再说一句,本官就踩断你的脖子。”
“啊……”阙逸立马张大着嘴巴,想要在这狠厉力道下呼吸。
看着男子痛苦的表情,祁泽就把脚抬起,并坚定说道:“不会,他的人生不再是孤独的。无论是悲伤的过去,还是危险的现在,亦或是未知的将来,这一生,都有我陪着他,不让他再是孤身一人。”
她祁泽向那天对她笑着说让她不再是一个人的他起誓,从此往后,她也不会让他再孤身一人。
这是他们两人之间的约定!
等抓获阙逸后,祁泽就带着人马直奔向金銮殿。奇怪的是,在路上,祁泽并没有看到一个皇宫守卫,这安静的有些过分了。
想起元平帝难以让人捉摸的举动,她就觉得元平帝一定在下一步大棋,而这步大棋让所有人都难以预料。
元平帝究竟想做什么,她一点头绪都没有。
在金銮殿中,一名五官端正但略显平庸的男子正颤颤巍巍地举着手中的剑,对着高座上仍充满龙威,坐怀不乱的帝王,颤抖着嘴唇说道:“父皇,退位吧。若是父皇不退,那儿臣就会亲手杀了你。”然后语气带着一丝恐惧与敬畏,身子发抖得更为厉害,“父皇,反正你已坐在这皇位上几十载,也是时候该退下了。等儿臣登基后,儿臣定会奉父皇为太上皇,遵守着身为一个儿子的孝道。父皇……”
阙贤心生畏惧,对着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好像是天生的王者的父皇害怕地话都说不完。
“是这样吗?贤儿想要杀掉朕是吗?”元平帝慢慢走下高台,对着仅有咫尺之隔的儿子依旧面色平静说道,让人看不出喜怒哀乐。
对于元平帝的突然走近,阙贤像是见到了可怕之物,身体猛地一哆嗦并微颤着往后退去,不敢与其直视。
“父皇……”
阙贤虽害怕,但仍按照着人的本能把利器对向对方。元平帝勾唇一笑,主动身子向前往那朝向他的剑刃上靠拢,直至紧挨着他的胸膛才作罢。
“贤儿想杀,那就来吧,只要贤儿一用力,这皇位就是你的了。”帝王的声音带着一丝诱惑,但这诱惑下是显而易见的冷意深渊。
“儿臣,儿臣……”阙贤吓得手腕发抖,就是不敢往前使劲。
“呵,贤儿没这胆量是吗?”元平帝的声音蓦地转冷,“既然没这胆量,那为何要听信他人撺掇,做出这愚蠢之事。”男子伸手夹住剑刃,还没有看清他怎么使劲,这剑刃就猛然从中折断,寸寸断裂破碎。
阙贤看唯一的保命武器就这样没了,就吓得身子一晃直往后跌去。
虽人到中年,但依然容光焕发,主宰着整个北朔的帝王踱步向前,俯视着跌坐在地上的所谓亲儿子,说道:“贤儿,你大逆不道,弑君杀父,犯下这些罪过,你该让父皇如何处置你啊?”
听起来像是在询问,但其中的冷意层层射出,像一把利刃般直戳入阙贤的胸膛,让阙贤感觉胸口发凉,全身禁不住地冷得颤抖。
“父皇,父皇……”
元平帝蹲下身,望着儿子惊恐的表情,勾起唇角,幽幽说道:“你如此无用,你让朕怎么放心地把皇位交给你啊,连杀人都不敢,那你怎么镇得住那些虎视眈眈,图谋不轨的众世家呢?贤儿,你让朕怎么相信你?”说话间,这位帝王的手也向自己的亲儿子遮去,只让人从指缝中看到那恐惧异常,不断往后瑟缩的人。
“轰——”
此时,大殿的门被人撞开了,祁泽带着兵赶到了。
从那刚刚开门的一瞬间,祁泽竟从元平帝的举动中看到了一抹杀意,虽转瞬即逝,但祁泽确定她没有看错。元平帝对阙贤确实有杀意,这位帝王想要杀了平时别人口中的他最偏爱的儿子。
元平帝也因殿门的应声打开而停止了举动,并起身笑着对祁泽打招呼道:“呵,祁侍郎,你赶来了。”
“圣上相邀,微臣怎敢不来?这也不是圣上的目的吗?”祁泽勾起嘴角一笑,“借用此次逼宫造反达到自己的目标,那圣上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元平帝只是看着祁泽,笑而不语。
但阙贤像是看到了救星般从地上爬起来,连忙躲到了祁泽的背后,并害怕道:“戚侍郎,救我。”
祁泽也没想到阙贤竟会躲到她身后,心里正想着等会儿要如何对付元平帝时,她就感到阙贤的双手开始发抖着往前,想要扶上她的肩膀。见此,祁泽也毫不客气地看了过去。
阙贤看到那眼神中的冷意,就又把手给缩了回去,远离这看起来一尘不染的人,并咽了一下口水道歉:“对不起。”
祁泽也扭回头,继续与元平帝对峙。
“祁泽,你这是要护住这大逆不道之人吗?”元平帝带着一丝意外与嘲讽问道。
“不是,你们北朔皇室的事情与本官无关,圣上可以把家事处理好了再来忙本官的事,本官不着急。”说着话,祁泽也闪身到一旁,把可怜的阙贤暴露于元平帝的视野中。
“哎,戚侍郎,救我。”阙贤还期盼着向祁泽求救,然后听到元平帝愈发靠近的脚步声,就转头看向元平帝的方向,“父皇……”
但此时的元平帝很显然不想理睬阙贤,挥了一下手,吩咐道:“蒋起,将这大逆不道之人看押住,稍后处置。”
“是。”一个人影突然出现,拽起阙贤的衣服就转身消失了。
祁泽看清了,蒋起拎起阙贤闪身至殿外了。
心下也很奇怪,殿外是发生了什么事,皇宫里的那么多守卫都去哪儿了?
似是也看出了祁泽心中所想,元平帝笑着邀请道:“祁侍郎来我北朔许久,朕却没有尽到地主之谊,这次,由朕来带着祁侍郎领略这北朔的大好风光如何?”
闻言,祁泽在惊讶之余也增添了一分慎重,元平帝究竟想做什么?
跟着他的脚步,两人一起走出殿外望向外面早已一片混乱紧张的景象,元平帝的军队排列整齐地站在殿外的大空地上,正信心十足地望着祁泽的军队。
双方军队均已整装待发,只待一声令下,冲出去开始一场血腥厮杀。
这下,祁泽也明白皇宫的守卫到底去哪儿了,原来早已被元平帝组织好正等待着她的到来吗?
“北朔民风尚武,以武服人就是北朔的待人之道。”元平帝缓缓扭头看向祁泽,“祁侍郎,懂了吗?”
“巧了,本官也向来以武服人,这与贵国所推崇的恰巧不谋而合啊。”祁泽笑着还击道。
元平帝紧盯着祁泽,嘴角不由上扬,发出愉悦欣赏的笑声,“如此,便开始吧。”
“那就开始吧。”祁泽双眸一沉,使出轻功飞至自己所带军队之前,与对面已换上一袭明黄缎绣金鳞龙云纹盔甲的元平帝遥遥相望,开始了双方早已有所准备的战斗。
元平帝看着自己的一身金龙战甲,似是有些怀念道:“想起朕上一次穿这战甲之时,还是亲手杀掉念祯的时候。没想到这么快,朕就要与自己的儿媳一战,这可真是有意思。”
“呵,有意思?阙广,你杀害了自己为北朔辛劳半生的妻子,还追杀了十几年自己的亲生儿子,使他整日活在痛苦与孤独当中,杀掉你,成了他一生都避不开的罪恶。到了你这里,却是一句有意思。阙广,你对得起你的妻子和儿子吗?”
面对着如此直击心灵的质问与指责,这位帝王仅仅是不在意一笑,“怎么?想帮他们报仇吗?朕即使做出这等毫无人性之事,也好像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来指责朕。”
“我确实没有资格来指责你,但是这是他的事,你伤害的是他,这就无法原谅。”女子眸中升起一阵怒意。
“如果这就是他的痛苦与罪恶,那这痛苦就让本官来帮他清除,这份罪恶,就让本官来替他分担。总是让他一个人全部承担,这对他而言太不公平了。”
“所以呢,你想要杀掉朕吗?”元平帝嘲讽一笑。
“世间之道义,有债必偿。”女子冷眸望向对面的帝王,“别说是一国皇帝,就算是神佛,本官也照杀不误。”
“呵。”元平帝轻蔑笑出声,“那朕的命就放在这里了,祁侍郎有本事就来拿吧。”
祁泽双眸沉下去,提起手中的剑就冲了上去。两人身后的军队也大喝一声冲上前去,两两交锋,打得难舍难分。
两把利剑相碰撞在一起,剑的主人也在暗中使内力相对抗,只见一袭金甲和一袭玄袍银甲的两人正咬着牙冷视着对方,手上的力气毫无遗留地对向彼此。瞬时,火光四起,只有两方军队在相互厮杀,进行着这场十几年前的仇恨再续。
“祁泽,你知道吗?你现在正在做着念祯想做而又不能做的事。”元平帝冷笑一声,“念祯早就想杀掉朕了,在朕动起了利用宁家夺取皇位的念头时,念祯早就想一剑刺穿朕的胸膛。可惜了,朕是皇帝,还是夜阑的亲生父亲,她动不了手,更不能动手。否则,她就要担上弑君杀夫的罪责到处流亡,而且还是带着仇人的儿子一起流亡。那时的她,到底又算是什么呢?”
“既然孝和皇后不能做,那就由本官来做。”祁泽抬眸冷视着他,“阙广,你杀死孝和皇后的仇,就由本官来做个了结。”
“呵,那你就来吧。”元平帝再次朝向女子挥下利剑,剑刃相碰的冰冷声音令人胆战心惊。
同时,在辰月楼也不平静。
在辰月楼一楼的大厅里,众皇子都被关押拘禁于此。易星轲看向皇宫方向的冉冉烽火,不由心生担忧道:“好像打起来了。”
“是吗?”易星琅也走到门前,遥望着远方的炙热不息的冲天烽火,“好像真的打起来了,看样子恭王刺杀失败了。”
“而且吴王也失败了。”易星轲喃喃补充道,然后便问易星琅:“那圣上抓住了恭王和吴王后,会怎样处置他们?”
易星琅叹息一声:“皮肉之苦在所难免。”
“也是,总不能圣上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杀啊。”易星轲刚笑着说完,随意一回头就看到了一个身高极高的身影,这人的气质十分阴沉,乍一看去能把人吓一跳。
“啊,你是谁?”易星轲惊叫一声,“不知道这里是秦王府易家的地盘吗?若是你敢放肆,我们易家定会追究到底。”
易星琅也闻声急忙转身望去。
但这脸色阴沉沉的人并没有说话,而是轻瞥一眼易家兄弟,就从腰间抽出一把剑。
见这人还有武器,这让易家兄弟更是小心谨慎。正要上前阻拦之时,这人就从袖中射出一支袖箭于两人足前,阻止了两人前行的步伐。
正当易家兄弟相视一眼迷惑之时,就看到这人挥起利剑毫不留情地斩下了一名皇子的头颅。那皇子还没来得及吭出声,就已断气死去。
血红的头颅咕噜咕噜地滚到两兄弟脚边,鲜红的血液挥洒满地,溅到了两兄弟的衣服上。
易星琅和易星轲见此情形完全愣住了,这是要干吗?他不知道这是当今圣上的儿子们吗?竟然还斩杀死了一个,这人不想活命了吗?
但前方气质阴沉的人并未感到不妥,甚至在众皇子恐惧惊叫之前,就用袖中的袖箭一箭封喉,全部当场死亡。整个过程快速而安静,而做出这件事的人面色未变,依然阴沉,仿佛一个执行任务的人偶。
见任务完成,蒋起就纵身一跃,从窗口处飞出了辰月楼并前往皇宫的方向,在那里他还需要回复任务。
在皇宫中,元平帝身子往后一跃,站至金銮殿前的高台上等待着任务的回复。
“圣上,任务完成,所有皇子皆被属下所杀,一个不留。”蒋起拱手回应道。
闻此话,元平帝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而是轻做点头让蒋起退下。
祁泽听到这番话,完全震惊了,不可置信地望向那冷血帝王。包括戚彻和宁筱也完全怔住了,转头看向那高台上面色不明的帝王,一时间竟也忘记了战斗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