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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三章 不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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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王家,王庸踏着轻快的步伐向前走着,面上都是开心的笑意。

    虽然文昌这次有此厄运,但如果能借此与一位真正的簪缨世族结亲的话,还是有所收获的。这样王家的地位在朝中就会随之上升,谁还敢看不起王家是商户出身?

    他就知道太子殿下一定会出口帮助的,不仅仅是王家有用,而且姜家如今在翰林院的声望从未消退,有晋王的帮衬更是如日中天。

    如今在翰林院,也只有王家能与姜家相对抗,所以太子一定会给文昌找一门好亲事,他也就能放心了。

    王荣欣嫁到祁家是硬塞进去的,虽然祁家也是一个世家大族,但祁家世代为官,骨子里都透露着高傲,对于王家这个亲家从未正眼看待过。

    既然王荣欣的亲事失败,那王文昌的亲事一定不能失败。有太子坐镇,那个世家大族也不得不把女儿嫁过来,还要百般巴结,不敢得罪,他们王家也能享受到世族显赫的好处。

    王庸在走廊上朝着王文昌的房间走去,心中对于王文昌的未来亲事有着美好的幻想,面上的欣喜笑意愈发明显,不受控制,这个好消息得告诉文昌才行啊。

    “文昌,爹回来了,太子殿下已经答应给你找一门好亲事了,这次可是一个真正世族的大家闺秀。”王庸推开门,脚还没踏进房内,声音就十分欣喜地传了出来。

    可等王庸完全推开门,站定在房内时,却看到王文昌背对着他,身体颤抖地跪在床沿边,一只手无力地扶着床沿。也许是经过这次噩耗,王文昌整日焦虑,没有好好休息,本来就有些瘦弱的身躯变得更加瘦小,连平时合身的衣服都无力地搭在身上,像是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子一样,王文昌此时微微颤抖的身子穿着明显更大的衣服,显得十分可怜无助。

    看到这一幕的王庸愣住了,王文昌怎么会瘦的这么快,仅仅两天整个人都显得十分憔悴。

    而王文昌也听到了声音,身子微颤地扭过头,用手撑起床沿站起来,双腿有些无力迈着步子,直接跪在王庸面前,瘦弱双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抓住王庸的衣袖,面上满是泪水,喉间艰难地挤出声音。

    “爹,儿子……儿子好像不举了。”

    此话一出,王庸的脑子嗡的一下,当场愣在原地。

    不……不举?这怎么可能?王文昌怎么可能会不举?他们王家唯一的男丁不举了,这是在开什么玩笑。

    “文昌,这是怎么回事?你真的确定吗?”王庸赶紧蹲下身,扶着王文昌的上臂,眼睛紧盯着王文昌,想要进一步确定。

    王文昌无力地点点头,声音嘶哑,带着哭腔道:“我确定,儿子已经试了很多次了,都没用。”

    看着王文昌惨白的脸色,王庸也感觉身体无力,脑子一片空白。

    难道是真的不举了?那他向太子请求一门婚事的意义何在?难道他们王家真的要从此断绝香火了?

    正在王庸怔愣之时,王文昌也十分慌乱,无助地拽着王庸的衣袖哭道:“爹,这该怎么办?儿子要怎么办?”

    原本以为和赫连皓发生这种事,也只是身体受到创伤,现在看来心理还受到了不小的创伤。王文昌成了这副模样,还怎么传承香火?

    “文昌,爹这就把府医叫过来,这种毛病咱们能治好的,一定能治好的。”王庸松开扶着王文昌上臂的双手,就要走出房门派人叫府医。

    却被王文昌一手拽住衣袖,“不,爹,我们不能叫府医。把府医叫过来,这件事就暴露了,我们不能把这件事传出去,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至今为止,王文昌的事情也只有王庸和王文昌两人知道。如果把府医找来,那这件事就彻底暴露了,到时王家全部仆从都知道了这件事,王文昌身为少爷的脸面都没了。

    王庸也想了想,这件事确实不能让其他人知道。王家的仆从们知道了,肯定会往外传。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对于别人的倒霉事,人们还是有兴趣听一听,之后再出言嘲笑,作为茶后谈资。他们这些在朝中做官的,什么都不怕,就怕那百姓们会说的那张嘴。

    到时定京城的人都知道了,那王文昌的婚事就彻底完了。好不容易才向太子求得一门好亲事,可不能就此毁了,他们王家必须要娶一个名门闺秀,这样王家才能在朝中取得一席之地,成为真正的名门望族。

    “爹知道,爹不往外说。文昌先不要怕,这种毛病也许只是暂时的,估计很快就会好起来。我们文昌要娶一位名门闺秀做媳妇儿,将来还会有一个大胖小子来继承香火,王家也能因此平步青云,摆脱商户出身的名头。”王庸重新蹲下身,用衣袖擦去王文昌脸上的泪水,说着自己的幻想,出声安慰道。

    王文昌也跟着点点头,身体不再颤抖。

    在祁家,一大早上,王荣欣就从床上坐起来,看着旁边空无一人的床铺似乎已经习惯,但还是皱着眉头,朝着门外守夜的连翘出声问道:“连翘,二少爷去哪儿了?昨日二少爷不是在本少夫人这里过夜的吗?”

    本来祁哲不会在王荣欣这里过夜,他还是更喜欢乖巧柔弱的翠玉一些,所以经常去翠玉的屋子里消遣,很少留在王荣欣屋子里。

    但王荣欣是正室夫人,是祁哲明媒正娶娶回来的,在明面上不好太难看。而祁家是真正的名门望族,总不能因为此事被世人指手画脚的。

    如果祁哲一直不去王荣欣的屋子里,当面给王荣欣难堪,只宠爱着一位通房丫鬟,就会被世人诟病为宠妾灭妻,只顾着玩乐。虽然翠玉还不是一个妾室,但一直与通房丫鬟玩乐着实不合适。

    为此,祁远就把祁哲叫去阙喜堂训斥了一顿。虽说祁家看不起王家,更是对于被迫娶过来的王家女儿不喜,但该给的面子还是得给。祁家与王家在明面上还是关系较好的两个世家,内里可以瞧不起,但不能闹出事端让别人看笑话。

    同时祁远还要求祁哲偶尔去王荣欣的屋子里过夜,不用太频繁,最起码一个月一次,不能让别人挑出错误对着祁家指指点点。

    虽然祁哲不愿意,但面对着祁远的警告和训斥祁哲还是选择听话,所以每个月都会去王荣欣的屋子里一次。

    昨日就是祁哲遵从祁远的叮嘱到王荣欣屋子里过夜的一次,王荣欣对于祁哲的到来也没有多少欣喜,但这代表着自己这个正室夫人的颜面,所以王荣欣对于这每月一次的过夜还是比较重视的。

    祁哲院子里的丫鬟也看出了王荣欣这个二少夫人不得宠,但王荣欣是王家的嫡女。虽说王家算不上一个世家大族,但这嫡女的身份总归是比她们这些丫鬟要高贵得多,而且王荣欣性格泼辣暴躁,经常动手教训院子里的丫鬟,所以丫鬟们也是尽心伺候,不敢随意得罪。

    王荣欣想起她嫁到祁家的日子,摸着旁边早就冰凉的床铺,她就知道祁哲又是天刚蒙蒙亮就离开了。

    虽然王荣欣对于这个丈夫也没有喜欢,也不期盼着祁哲能待她多好,但对于这每月一次的过夜都如此敷衍,一大早就离开,这让她这位正室夫人的脸往哪儿搁?

    正在王荣欣气愤当中,门外的连翘也走进来回答道:“二少爷天刚亮就离开了,奴婢也不知道二少爷去哪儿了。但奴婢看到二少爷带着阿福出府了,应该是有朝廷要事出去应酬了。”

    “什么应酬?说的倒是好听。”王荣欣冷笑一声,讥讽反驳道,“他会忙朝廷公事?连阿福都带出去了,他是又去倚君楼消遣了吧。”

    听着王荣欣讥讽的话语,连翘只是低下头没有说话。

    祁哲几乎只要闲着没事干,每天都会带着阿福去倚君楼玩乐。刚开始好像是因朝廷公事的缘故,而且祁远也经常把祁哲叫到自己的院子里训导,倒是有段时间祁哲乖乖地去了翰林院。

    可仅仅只是维持了一段时间,接下来就每天泡在倚君楼里不出来,听说还是王文昌带着祁哲一起去的。甚至有几次王文昌直接来到祁府门口,说是邀请祁哲一起去倚君楼里玩乐,连王荣欣这个姐姐都不进来看几眼,祁哲也欣然答应。

    想起王文昌,连翘就出声说道:“说起来,这段时间也不见少爷来祁府了,是不是翰林院里有什么要事?”

    “呵,翰林院即使有要事,那也不会交给王文昌去忙。”王荣欣毫不客气地嘲讽道,“王文昌是什么德行?整日跑去倚君楼,游手好闲,无所事事,在翰林院里的人谁不知道他整天偷跑出去?应该又是去什么地方玩了,他能忙政务就怪了。”

    此时的王荣欣还不知道王文昌遭遇了什么,只以为王文昌又是到处跑,找到了一个能够偷闲玩乐的好去处。而且王文昌之前也确实经常这样,所以王荣欣就没把王文昌的事情放心上。

    只是一想起这个让人不省心的弟弟,王荣欣就气得不行。祁哲本性就喜欢沾花惹草,不知道消停,经常到翠玉的屋子里也不来她这里,这让她心中本来就有气。

    可王文昌倒好,自己不干正事,经常去倚君楼玩就算了,竟还带着祁哲一起去。祁哲可是他的姐夫,他是嫌她这个姐姐在祁府里过得不够好是不是?不帮忙就算了,还过来添乱。

    也因此,祁哲更是不沾家,祁成和赵氏都已经出去找过他好几次了。更可恨的是,赵氏竟然认为这是她这个正室夫人不懂得伺候自己的丈夫,脾性暴躁,不知道适当收敛柔弱,向自己的丈夫撒娇。

    如果懂得怎么伺候好丈夫,祁哲又怎么会去倚君楼这种场合?整天没腻歪到一起就不错了。

    赵氏倒是埋怨数落王荣欣浑身不是,可王荣欣要被这颠倒是非的话给气的要疯。祁哲去倚君楼那是他本性使然,关她什么事?况且即使她伺候好了祁哲,祁哲也不一定会留在祁府,恐怕还是会去倚君楼吧。

    更何况让她好言好语地伺候祁哲,给祁哲好脸色,这怎么可能?也不看看祁哲是什么德行,如果不是为了逃避做秀女进入后宫,她才不会嫁给这种货色。祁哲除了那丰神俊朗的外表,真的是一无是处,还不如晋王殿下气宇轩昂,英俊不凡,像晋王殿下这样的男人才是值得她喜欢的。

    一想起慕容脩,王荣欣心中就一痛。她是喜欢晋王,但如今她都已经嫁人了。想到当初她不顾女子的礼义廉耻主动献身给他,可他竟然看都不看一眼,还说对她没印象。

    这就算了,竟还把她又扔回了王家,把名字写在了秀女名册上。虽然是晋王害她不得不嫁入祁家,但晋王是她第一个喜欢的男子,心中的位置终究还是属于他的。

    不能嫁给慕容脩,就是王荣欣的心病和痛处。再看看在祁家的生活,王荣欣越想越气,不由烦躁。

    “祁哲走就走,本少夫人还不想看见他呢。”王荣欣声音带着厌恶说道,一把掀开棉被,走下床说道:“一大早上的,想那么晦气的人做什么。连翘,陪着本少夫人出去散散心。”

    “是,少夫人。”连翘微微福身,走上前小心扶着王荣欣。

    两人走到祁府的花园里,如今已经深秋,百花颓败,四周的树枝都是光秃秃的深褐色枝干,空有带给人一丝寂寥凄清之感。

    幸好李氏之前派人买了一批菊花种子,种在了花盆里。虽然百花凋零,但菊花也随之开放了,丛丛簇簇的菊花放在花园里,色彩斑斓,姿态各异,生机盎然,倒是给人一种好心情。

    看着花团锦簇的菊花,王荣欣也莫名心情好了一点,走到一株金菊前。面前的金菊如一位能工巧匠精心雕刻出来的一样,细细长长的金黄花瓣均匀地围在花蕊周围,缓慢舒展,叶子碧绿,让人不由伸手摘下来。

    正当王荣欣快要碰触到那金黄的花瓣时,就听到了那令人厌恶的嚣张娇俏女声。

    “王荣欣,没想到这一大早地你还有心情来花园赏花。”

    对方声音带着嘲讽,身后跟着一大群丫鬟,无一不是在恭敬行礼。当女子停下脚步时,身后的丫鬟连忙弯下腰整理女子微乱的华丽裙摆,这一切都在昭示着女子高贵的身份。

    而女子似乎对此早已习惯,理所当然地接受着这来自皇家人的待遇。

    听到这熟悉的讥讽声音,王荣欣不由沉下双眸,暗中咬牙,把将要摘花的素手给缩了回来,转过身面上带着笑容行礼道:“臣妇给公主请安,没想到公主也有此闲情雅致来花园赏花。”

    永宁公主微微一笑,随意挥了挥手示意王荣欣平身,嘴里依旧嘲讽道:“你都这个闲心情来赏花,为何本公主就不能来了?”接着便用着看别人好戏的眼神上下看了一番王荣欣,语气更是带着讥讽嘲笑,“就这一个月一次的过夜,丈夫还急着早早离开,这滋味怕是不好受吧。”

    王荣欣闻言立刻脸色大变,面色一沉,这永宁公主果然又是来嘲笑她的。

    祁哲敢如此待她,还整日去倚君楼。但祁琛就不敢了,因永宁公主的皇家人身份,祁府众人都不敢得罪,甚至连祁远都在尽量迁就着这位刁蛮任性的公主。

    加之,祁琛本来就是洁身自好的人,很少去像倚君楼这样的场合,对待这位公主也是十分温柔体贴,根本就不像祁哲那样敢当众不给她脸面,所以永宁公主便来嘲笑她了。

    永宁公主她凭什么?仅仅是因为她的公主身份无人敢惹,还是因为她有一个像晋王那样优秀的皇兄?

    凭什么她就来嘲笑她?

    “公主说笑了,子扬待臣妇一向很好,今天早上离开得早,也是因为翰林院有政务要忙。子扬在翰林院身居要职,又怎能只顾及着儿女私情?”

    在这个时候,王荣欣还是选择说一些祁哲的好话。倒不是害怕丢了祁哲的脸,只是想给自己找个台阶下,不能丢了她的人。

    谁知永宁公主嗤笑一声,好像已经知道全部事情一般,出声讥笑道:“呵,王荣欣,你还真是可笑啊。在这个时候了,还想给自己找回来点脸面。祁哲他是去翰林院了吗?他明明是去倚君楼了吧。咱们祁家的所有人谁不知道祁哲根本就不喜欢你,宁愿去倚君楼玩那些妓子,也不愿在你屋子里过夜,这独守空房的滋味可不是人人都能感受到的。”

    王荣欣闻言更是气得咬牙,永宁公主果然乖张跋扈,竟然在这种场合下直接把这件事给揭出来。听到周围仆从丫鬟们在尽量隐忍下来的嘲笑声,王荣欣更是气的要疯,双手都不自觉地紧握在一起。

    但永宁公主似乎感觉嘲笑地还不够,更是不加掩饰自己的嘲讽之意,嗤笑一声后,眼中的嘲弄之意愈发露骨,“不仅如此,本公主还听说这把祁哲带到倚君楼的还是他的小舅子,两人经常一起去呢。这小舅子祁哲算是遇到了个好的,整日为他这个姐夫着想,也不想想自己的姐姐在祁家过得怎么样,就敢把姐夫带到别的女人面前。这种小舅子还真是难得一遇啊。”

    王荣欣只觉得受到了极大的侮辱,牙关紧闭,双手紧握,指尖都在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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