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断刀
从死亡感觉中挣脱出来的林笙保持着刀剑相抵的姿势，大口地喘着粗气。
一身衣衫早已被冷汗浸湿。
刀不行？这是什么意思？
“汀——”
犹如玻璃碎裂的声音一般，林笙手握的刀突然崩裂开来。
裂纹像盘根错节的根须，在刀身上弥漫开来。
“況况况——！”
长刀断裂成数十块碎片，叮叮咚咚地掉落在地上。
几道碎片还划开了林笙的皮肤，丝丝鲜血渗透出来，滴在地上如同盛开的血花。
李潇尧见状，急忙收剑，那股一往无前的气势荡然无存。
“没事吧？”
林笙没有听见,看着碎成一地的刀愣住了。
这是从上学时，就一直陪着他的刀。
没有灵气的时候，是它一直陪着林笙。
面对横眉冷目，是它一直陪着林笙。
春夏秋冬、日复一日的挥、提、劈、砍。
每次刀上传来的震颤，都像是它的喜怒哀乐。
只是现在，它断了，掉落在地上的声音像是隐隐的啜泣。
想到这里，林笙眼中战意昂然，抬起头来。
面对着刚才给自己带来死亡威胁的人，冷声道：
“它是一柄好刀。”
李潇尧本打算收剑入鞘，看到那战意凛然的林笙，不由得愣了一下。
“你还想打？”
秉烛众人看到林笙见血本来已经打算叫停，
现如今场上只剩下李潇尧和林笙还站立着，其他学员都已被抬去医治。
十打一都打不过，一对一还怎么打？
何况一个小小的坞境，面对的是早已成名，拔剑出鞘的李潇尧啊！
但少年脸上的一抹坚毅，却令众人隐隐有些许期待。
萧老淡淡地看着林笙，那样貌若是不细看，粗略之间像极了故人神情。
或许这份坚毅，带着一些任性。
但少年郎，要的就是这份风发意气！
林笙其实不是任性的人。
对于自身，他一向比较明智。
面对比自身实力高出许多的强者，为了拼一口气以命相搏，结果还可能讨不到半点好处，林笙自然不会做。
但为了身边的人，他总是愿意勉强自己。
这次也是如此。
他可以认输，但他要为了陪伴自己度过漫长岁月的刀，争口气！
“打！”
音声震震，撼耳不绝。
随着一声怒喝，怒涌的灵气自林笙丹田处磅礴而发。
衣衫无风自动，咧咧作响。
林笙背后竟是再有虚影浮现，一虎一牛，威势逼人。
下一刻，白芒在手上绽放。
地上碎裂的刀片，如同有了灵性，竟兴奋地抖动了起来。
仿佛受到林笙的号召，碎片自发地连成一条细流，缓缓朝遗留的半截刀身汇聚而来。
半晌之后，长刀恢复如初，只是刀身上密密麻麻的裂痕，让人意识到它曾经断裂过。
秉烛众人何时见过断刀自圆这诡异的一幕，纷纷交头接耳讨论了起来。
只有萧老脸上是止不住的喜色，喃喃道：
“刃随心动，化凡为灵，了不得！”
随即他像想到什么似的，神色凝重，朝着身边的温槐低声道：
“一定要把这小子留在我们莲部，不能再让檠部捷足先登了！”
温槐面露震惊：“有必要吗？”
萧老点了点头，感叹道：“这可是刀意啊上一个拥有剑意的人，不就在他跟前吗？”
温槐心中震撼更盛，跟前之人，不就是李潇尧吗？！
难道大夏，要迎来第二个李潇尧了？！
平复心中激动后，温槐颔了颔首，再度运转‘通念’，跟人交代着什么。
李潇尧自然知道眼前的一切代表着什么，眼中精芒爆射，沉声道：“好小子，好刀！”
看见流转复原的刀身，林笙也是一惊。
但感受着从刀上传来的轻微铮鸣，林笙似乎读懂了这柄如同老友的刀。
双手紧握，林笙踏步而出，像是刀在牵引着他前行！
刀身显出冷芒，携带虎牛巨力，向李潇尧挥砍而去。
李潇尧提剑划出半圆，剑锋与那刀锋又是猛烈地碰撞！
“锵！”
那柄看起来一碰便支离破碎的残刀，竟是生生地扛下了不可一世的剑锋！
刀剑相交的狂风气浪再度爆发而出。
李潇尧感受着刀上传来的千斤之力，竟是隐隐发麻！
林笙持着残刀，却比寻常往日练刀都更加得心应手。
残刀仿佛有着自己的意识一般，林笙只需将身躯动作配合残刀舞动，威力却是一刀比一刀狠绝。
而李潇尧却是闲庭信步，每次出剑都不偏不倚的打在了刀法的破绽处，化解了一次又一次的凌厉斩击。
心中却是对林笙又多加赞叹了一番。
刀意随心而动，林笙此刻虽然情绪激动，但步伐与章法仍然有条不紊，是平日基本功扎实的最好体现。
“他来青蓝，或许大夏在奥林匹斯有望！”
李潇尧像是想起什么，心中不禁浮上一丝苦涩。
纷繁如影的刀锋剑芒络绎不绝，两人身形交错，手中兵刃随心而动，短短几分钟便已走过数十个回合。
剑气刀罡更是在石板上划下深痕，锋匹无比。
场边众人无一不为凌厉刃气所叹服。
自驭灵术兴起以来，启灵者像看到一条捷径，只需提升自身境界，学习更高阶驭灵术便可成为强者。
没有人愿意选择千难万苦的器练一途。
今日像林笙二人这般精彩的器斗对决，已经十分罕见。
更何况是向来在兵器当中，争王称帝的刀剑对决。
林笙不知疲累，只觉得这种随心所欲的状态简直令他如痴如醉。
每一次斩击都像达到了跟刀共振一般。
每一刀都堪比虎牛之力。
然而林笙仅仅坞境的实力，支撑不了太久鬼斩的消耗。
而李潇尧却是压制着用庐境的灵气在与林笙对战，原本的灵气只用上了九牛一毛。
渐渐地，林笙的动作逐渐慢了下来。
下一刻，刀剑再次相接。
“硄！”
一如不久之前，残刀再次碎裂开来。
哗啦啦的掉在地上，完成了最后的谢幕。
二人各自止住了身形。
林笙木讷地握着剑柄，只觉得那些碎片洒在了他的心上，要滴出血来。
“我认识一个铁匠，可以帮你重铸。”李潇尧看着神情惋惜的林笙，轻声说道。
林笙原本黯淡的眼神又亮了起来，欣喜地问道：
“当真？！”
“自然不假，待夏令营结束后，你可以去找他。”李潇尧笑了笑，说道：
“就在盛来刀铺。”
然而却在说话之间，有一只肥硕的手掌，狠狠地将李潇尧背上的长剑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