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 气宗
以侍神谷为中心,锦绣山河绵延数千里。
有繁华的都市,都市中有灯红酒绿。
有乡村小野,小野中有勤劳朴实的农民。
有三大派系,气宗、剑门和昊王府。
每一派建于地界的边缘处,均分在侍神谷的周围。
而都市和乡村分别由三大派系管辖,其中昊王府的势力最为强盛。
随着昊王府进入天池的人才越来越多,他们的地盘也越来越大。
三大势力一旦失衡,势必会引起门派之间的争斗,阮长风年轻时就有打算,若能两家联姻,就可以有效的遏制昊王府。
人算不如天算,昊王府竟然利用心胸狭隘的阮清水从中作梗,害得陈远松无法参加侍神谷举办的选才大会。
宗主不能参加,就算是门派弃权。
这样一来,三个人的名额,其中两个落入到了剑门,这也是昊王府承诺给阮清水的。
阮长风年逾百岁,从把权力交到两个儿子手中之后,再没有精力打理门内琐事,却不曾想自己的傻儿子竟然目光短浅到如此愚蠢的程度。
剑门虽然已经三百年没人进入天池,归根究底是人才凋零的缘故。
如果靠着阴谋诡计得逞,进入天池之后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出息。
只可惜二儿子资历尚浅,未能参透父亲的一片苦心。
不管怎么说,在他这一代两个孙子进入天池也算是喜事,只是这喜怕不会长久,若想真正的强大,还得另辟蹊径,至少不能和气宗再有恩怨。
只是想容易,做到却难于登天。
想到此处阮长风内心不由得又是一声叹息。
阮清泉两兄弟小心翼翼的护在竹椅两边,生怕摔着近乎散架的父亲。
而阮玲玉则静悄悄的跟在后面,她一直思考着昨天爷爷对自己说的那句话。
两个轿夫是剑门的内徒,也是一顶一的高手。
就这样一行六人直奔气宗而去。
千里之遥,若仅是步行恐怕要走到明年了,偶尔会使用上乘轻功,累了才在小道上行走片刻。
两个小时的奔波,终于来到气宗山脚下。
让所有人意外的是,陈远松夫妇以及四位高徒已经等候多时。
阮长风见状,吩咐轿夫把他放下。
“阮老,不必下轿。”陈远松上前阻拦,“您若下来,我就背您上山喽。”
阮清泉上前拱了拱手,道,“陈宗师说笑了,实在对不住您,我父亲来向您赔罪了。”
“清泉老弟,你又不是不知我的性子,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再提反倒显得我不近人情了。”
“不敢,不敢。”阮清泉连忙作揖。
陈远松哈哈一笑,“玩笑话,别介意,那个清水怎么杵在后面,上前说话啊。”
阮清水一听提到自己的名字,屁颠屁颠的走向前,只是脑袋一直低着,显得很是谦卑,“实在没脸见宗师您。”
“不要再提过去的事情啦,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啊,我们上山吧阮老。”
阮长风微笑点头。
气宗的山门由两块巨石打造,门面上攀龙附凤,显得极其雄伟壮阔。
进入山门,宽敞的大院中央挺立着一尊三丈高的雕像,是气宗创始人陈博昌。
所有人进入山门后无不虔诚的拜上一拜,据说陈博昌是继昊王府第一代创始人之后最强的武道家,还有传闻,陈博昌已经登天封为神君。
在气宗的地界上,基本家家户户都有陈博昌的画像,每逢节日村民自发的朝拜上供,祈求保佑家人平安多福。
前院两头是徒弟们练基本功的地方,而且各有两扇小门通向中院。
拜完陈博昌后,众人又走进中院,这里有花鸟鱼虫,郁郁葱葱,犹如人间仙境。
矗立在花园中间的六角凉亭成为了整个花园的点睛之笔,周围有生机勃勃的翠竹和奇形怪状的石头,那些怪石堆叠在一起,突兀嶙峋,气势不凡。
经过了中院便是陈远松一家人的住处。
进入大厅,一幅陈博昌的画像画的传神逼真,画像下面的供桌上摆放着各色贡品,供桌前有一张古色古香的黑檀八仙桌。
厅堂两边还有供客人休息的茶几和太师椅。
两个轿夫把阮长风轻轻的放下便退到了屋外。
陈远松主动上前把他搀扶到了八仙桌旁的太师椅上。
“阮老前来所为何事,在下自然知晓,只是这个年代已不像从前一样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若是两个孩子能够两情相悦,我自然支持。”
阮长风精神要比在剑门的时候好了许多,虽然肤色紫黑,却能看出他眉宇间的皱纹不再紧锁。
“宗师见笑了,我与你所见相同,老夫也正是为此事而来,不过在谈此事之前,老夫还是要替清水向你陪个不是。”
阮长风不顾众人阻拦,自顾自的站了起来。
陈远松执拗不过这个百岁老人,也只能任他作揖行礼。
待阮长风坐下后,陈远松说道,“阮老难道还觉得我会计较这件事吗?”
“当然不是,但子不教父之过,这礼数不能坏。”
“阮老,不瞒您说,就算没有这档子事,我也未必会让陈锋进入侍神谷。”
所有人听到陈远松这么说无不大吃一惊。
“这是为何。”这里面最有发言权的当属阮长风。
“进入侍神谷就能进入天池,呵呵,每个武道家梦寐以求的啊,可是谁曾见过进入天池的人回来的?并非我单纯的怀疑天池有猫腻,膝下只有一子,老夫只想他能健康平安一生,至于进不进天池嘛,无所谓啦。”
说到这里,阮清水心里的石头算是彻底放下了,看来他做这件事并没有想象中的严重,恰巧陈远松也是个不拘小节的人。
“不枉此行不枉此行啊。”阮长风一番感慨,“陈宗师的胸襟,放眼整个武道界也无人能及。”
“阮老过誉了,时代在变,我们也不能因循守旧,就像孩子们的婚姻,让他们自己选择吧,强求不来的。”
陈远松说罢又转向阮玲玉接着说道,“玉儿,你愿意嫁给陈锋吗?”
“我……我……”
阮清水有些着急,又碍于长辈的面子,只能喝声道,“还不上前给未来的公公婆婆倒茶?”
听到父亲的命令,阮玲玉犹豫不决的心思立刻斩断,起身向前准备给陈远松夫妇倒茶。
陈远松示意阮玲玉坐下,“不急不急,玉儿,你要遵从自己的想法,不要因为你爹才来迁就我们。”
“伯父,我还不想成家,我想参加比武大会,想去天池。”
“你你你……”阮玲玉把阮清水气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阮长风内心又是一叹,他心里明白,刚才算是陈远松给了阮玲玉嫁到陈家的机会,只是又没把握住。
最要命的是房顶上还有陈锋在偷听,玉儿啊玉儿啊,你算是直接断了自己的后路啦。
阮长风何尝不懂陈远松的意图。
刚才的话,说的透彻,陈远松明显暗示阮玲玉平安健康才是最好。
未进天池的人不知里面是好是坏,进去了再没有出来过,这样的光耀门楣有何意义?
而且陈锋的资质人尽皆知,做老子的都不愿儿子进去,何况你一个女儿家。
诸多暗示,与阮长风劝解阮玲玉的意图大致相同。
但陈远松毕竟是外人,只能旁敲侧击,可惜小孩子未能理解长辈的苦心。
“婉秋,你带大家去偏厅休息,顺便准备好酒菜,我和阮老再单独聊一会儿。”
陈远松的妻子,陈锋的母亲名叫朱婉秋,年近半百,但保养的如同三十左右的少妇,秀丽的容貌,婀娜的身段,让人看一眼就会不自觉的妒忌陈远松艳福不浅。
众人退出去之后,陈远松平复了一下心情,厉声道,“臭小子还不出来。”
过了片刻,陈锋一个瞬步,直接出现在了大厅。
好俊的轻功,阮长风不由的一惊。
“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首先,两年前就算玉儿不做那些事,我也未必会让你去比武;其次,经过这两年我发现,你没去比武是对的;再次,往后不打招呼无故离家出走,我废了你武功;最后,给你阮爷爷倒茶。”
陈锋从现身前到现身后,满脑子都是阮玲玉刚才的话。
站在他的立场,他觉得阮玲玉是非常愿意和他结婚的,既然父亲不咎阮清水的过错,相当于两家还能和好如初。
和好如初的话,两个人的事情自然水到渠成。
可不曾想阮玲玉反差这么大,完全不像小时候粘着自己的丫头片子。
刚才父亲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不强求,现在来看一是试探阮玲玉是否真心想和自己在一起,二是为阮玲玉拒绝自己做好台阶。
陈锋越想越气,他单纯的以为阮玲玉是真心喜欢自己的,可到头来才发现,所有的想法都是自己一厢情愿。
“臭小子发什么愣,没听见我的话吗?”
陈锋一怔,回过神才算正面看清楚几年未见的阮长风。
也就是几年的光阴,这个曾经对自己比对孙子还好的老者竟然变得如此苍老不堪。
皱纹深陷在皮肉之中,眼睛毫无神采,精神更不用说了。
“爷爷,我给您倒茶。”陈锋很是谦逊。
听到陈锋亲口叫自己爷爷,阮长风心里不但倍感欣慰,还浮起一丝希望。
“好孩子,你听爷爷说,玉儿是喜欢你的,只是她太在乎剑门和我这个糟老头子了,她看似好胜,其实是涉世太浅,她想振兴剑门我当然高兴,可她完全不知振兴两个字是何等的沉重,若仅仅是沉重还好,我穷极一生也做不到的事岂是她能做到的?所以,多给她些时间,懂吗……”
陈远松捋了捋自己的山羊须,情不自禁的点了点头,表示他和阮长风的意见一致。
“爷爷,放心吧,任何时候我都不会放弃玉儿的。”
阮长风听到陈锋这么说,欣慰的点点头。
“阮老,等下让陈锋陪您喝两杯。”
阮长风知道两父子都是通情达理的人,也算是敞开了心扉。
“好,今天一醉方休,不醉不归。”
“就等您这句话,房子早就给您备好了。”陈远松哈哈大笑。
“话是这么说,可这身子骨不一定允许啊。”
“放心吧阮老,自从您踏入气宗的地界,我已经命人单独给您准备了佳酿,这酒的效果我就不用多说了吧。”
阮长风自然懂得其中深意,早些年的时候还和陈远松的父亲喝过。
这酒取朝露为水,引雪粮为糟,加以气宗的内力熏蒸,再窖藏数百年才得以饮用。
其功效延年益寿不说,更是增加内力的补药。
就这样,父子俩搀着老人高兴地走出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