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真心话时间
小哥俩回到永寿宫时,额娘和姐姐已经在等着他们用晚膳了。
小姑娘摸了摸福慧的小脑袋道:“你们可算是回来了, 快来用膳, 一会儿就凉了。”
小福慧仰头看着额娘道:“额娘~福慧要先沐浴”, 他被哥哥弄臭了, 实在受不了了。
年玉岚有些奇怪道:“怎么这时候要沐浴?是在阿玛那儿打翻了什么吗?”福慧这小娃娃打小就极爱干净, 估计是有洁癖。
小福慧委屈的指认道:“是哥哥啦~”
福宜在一旁逗着福沛, 装作没有听到二弟弟的控诉。这时候, 不会说话的胖小子要比福慧可爱多了。
福慧把哥哥控诉了一通,说到最后急的跺起了小脚, 好像再不让他沐浴, 他就要哭出来了,年玉岚只得吩咐下人们赶紧去抬水, 想伸手抱抱福慧安抚他,小家伙却不许任何人靠近。
“身上臭臭~不要额娘抱”,额娘香香的,他不要把额娘也弄臭了。
等到热水抬来, 小福慧刚跨进浴桶,福宜也脱了衣服进去, 福慧有些嫌弃的看了哥哥一眼, 没有说什么, 幸好这浴桶够大, 他默默缩到角落里,和哥哥保持距离。
“额娘,我们也要那个茉莉味的东西。”
听到大儿子的要求, 年玉岚吩咐小满去把那瓶茉莉油带来,滴上几滴后,整个屋里里都是茉莉的香气。
“你离那么远干嘛?现在一点都不臭了。”福慧的鼻子也不知是什么做的,他只是上骑射课的时候出了些汗好不好?福慧这鼻子一闻,他好像是从粪坑里捞出来的一样。
福慧吸了吸鼻子,确认哥哥说的没错,小哥俩不一会儿又打起了水仗。
“你们小心着点,别呛了水。”年玉岚在隔壁听见两个孩子的打闹声,忍不住进来提醒。
“知道了额娘。”
等小哥俩洗完出来用了膳,还不愿意回去歇着,就都围在额娘身边玩儿,福宜有些愤愤不平的跟额娘说了在养心殿听到的事儿。
“福宜,你心里能想着你二舅舅便好,但不能说你十三叔这些宗亲的不是,知道吗?”宗亲们要维护的是本族的利益,他们最厌恶的就是所谓“胳膊肘朝外拐”的人。福宜姓爱新觉罗,并不姓年,让外人知道他太过亲近年家于他也不是一件好事。
小家伙锁着眉头思索了会儿,大约是想通了点,点头道:“我知道的额娘,这些话我只和你说。”
“好孩子,人都是复杂多面的,这需要你慢慢用心体会。”年家留给他们姐弟的都是美好的记忆,所以他们自然而然的想要维护年家人。可他们的二舅舅其实是年家人中的一个“异类”,连她这个做妹妹的都不敢说完全了解他,更别提这几个没见过他几次的小家伙了。
“嗯,就像阿玛在我们面前和在大臣们面前就是不一样的,对待不同的臣子又是不一样的。”
“对。天色不早了,你明日还要和姐姐早起呢,快去睡。”
“好,额娘也要早些睡呀。”
姐弟三个一一跟额娘抱抱告别,只留一个小福沛“咿咿呀呀”像是唱着歌儿一样,一看就是白日里睡得太足了。
“小福沛呀,都像你这般无忧无虑就好了。”宁儿和福宜他们一日日长大,许多东西也不得不教他们知道。
“呜啊~”
胖小子的大眼睛看着额娘身后,年玉岚回头看去,居然是四爷来了。
“爷,你怎么过来了?”这时辰宫门都快要落锁了,不过他是皇帝,他想去哪儿,必然也没有人敢说要锁门。
“爷来看看你们,还有个消息要和你说。”
“爷来的正是时候,咱们小福沛正醒着呢。”
四爷走近伸手抱起自家胖小子,小福沛也正一脸严肃的看着阿玛,猫眼一样的大眼睛时不时眨动一下,憨态可掬。
“嗷嗷~”
四爷被儿子的声音逗乐,感叹道:“真是个招人喜欢的小东西。”
“爷说有什么信儿要告诉我?”
“是关于年秀的事儿,一个月前他被一队叛军抓到了。”
“被叛军抓着了?那他现在如何了?”
“你别急,听爷把话说完。这小子伪装自己是朝/鲜王子,居然还会讲朝鲜语,说是受朝鲜国王之托前来寻找叛军,共谋反清大业,那群蒙人没有见过什么朝鲜人,居然也就信了他。”
年玉岚对侄儿这操作有些折服,而且看四爷的态度,年秀不像是出了事儿,这才放下心来。
“爷有一事恐怕不知,我二哥的妾室中正有朝鲜人,年秀的生母早逝,他大约被这个朝鲜女人养过一些时日,所以学会了她们的语言。”
“原来是这样。年秀大约本打算伺机逃脱,可不幸有人认出了他,想用他做人质,逼你二哥就范,谁知你二哥居然不为所动。那些叛军恼羞成怒打算杀他祭旗,爷的人趁夜把他救了出来。”幸好他怕这孩子出事,一直让人跟着他。
“阿弥陀佛,他无事就好。”她本是托了年府管家向商队打听消息,不知怎的就被年秀给知道了,这小子还一脚掺合进去就再也不肯出来。
“岚儿,事关孩子们的安危,爷必会给你一个交代。畅春园和木兰围场发生的事,文觉才是主谋,弘历对许多事并不知情,你可相信爷的话?”
“我自然相信爷的话,福宜福慧又不是我一个人的骨肉,他们也是爷的骨血。”四爷轻易是不会骗她的,弘历年纪不大又并非重生之人,策划不了这么多事。若弘历真敢对兄弟下狠手,四爷对他的处罚绝不止打发守陵这般轻轻放下,那一世弘时的下场,就已经能说明四爷对儿子发起狠来能到什么地步。
“等年秀那小子被送回来,爷给他找个差事做,省得他一天到晚想着报仇。他也只是个半大孩子,这事交给爷做。”他早年遇到困惑时,文觉以佛法开导了他,这才有了多年的交情。文觉名满京城又生性洒脱,连汗阿玛都曾招他进宫辩论佛法,对其评价甚高,以至于他一开始很难怀疑到文觉身上去。
“这孩子年少轻狂,叫爷费心了。”
“他是你的侄儿,于爷也不是外人。亮工还真是个风流人物,他比朕还小几岁,可光儿子好像都有十几了。”
“爷是嫌儿子太少?”
四爷否定道:“子孙不在数量多寡,有一两个出挑之人就胜过庸碌无为的几十上百个。可说起来亮工这些个儿子还都是不差的,尤其年熙和年斌,小年秀也是个可造之材。”
“爷说笑了,年家这几个淘气小子,除了年熙沉稳些,其他一个比一个叫人头痛。爷的皇子里,除了我这三个淘气包,稍大些的皇子们都是沉稳规矩的。”
四爷不赞同道:“哪有你这么贬低自己孩子的?爷就最喜欢这几个淘气包。爷小的时候其实很羡慕理亲王,也不止是爷,所有的兄弟们都羡慕他。不是因为他是太子,而是他一个人就独占了汗阿玛的大半关注。当时爷就想着,等以后自己当了阿玛,一定公正对待每一个孩子,可到如今才知道,偏爱是不可控的。”他当初知道弘历可能与福宜福慧被刺杀的事有关,冲到他脑子里的第一念头就是杀了他。他不允许自己有这么歹毒的儿子,也必须给福宜福慧一个交代。最后调查的结果表明弘历参与了畅春园的事,但与木兰围场的刺杀无关,他才打消了念头。
把弘历打发去守陵后,他不知为什么几次回想起了他刚出生的时候。那时候府里接连夭折了几个孩子,只剩弘时一个阿哥,要是弘时再夭折,他就连一个儿子也没有了。那段日子大约是他进后院最频繁的时候,不仅太后皇上都给他赏赐女人,他还收用了府里的侍女。钮祜禄氏的容貌不是他喜欢的类型,可身子骨一看就结实,不过一两次就怀上了,生下的弘历也活泼好动,对这个孩子他是有几分喜欢的。后来他身上的差事多了,还有岚儿入府,他的大半关注就都给了她。
“爷已经是个很好的阿玛,无须求全责备。若是舍不得弘历阿哥,把他接回来也无妨。”
“说什么傻话?爷既做了决定,就不会轻易更改。他起过坏的心思,就该接受他应得的处罚。”既然这辈子投胎做了他的儿子,就不会少了他的吃穿用度,说起来比一般的普通百姓还是要好上许多,他也算是尽到了当阿玛的责任。
年玉岚握住四爷的手,柔声道:“爷,先前我叫人打听孩子们遇刺的事,年秀不知怎么知道了,所以掺合进来。我并非是不信你。只是我是孩子们的额娘,恨不得能能手刃那些混账,福宜和福慧还都是小孩子,即使是我们得罪了什么人,可稚子何辜?居然就要杀了他们。”
根据福宜的话,弘历叫文觉师傅,那就是他们结成了某种宗/教上的关系。她记得后世有人推测过乾隆或信仰密宗,所以在乾隆一朝文物中,有用头盖骨做成的法器,而这头盖骨取自乾隆曾经的敌人,也是容妃的前夫霍集占。
如此,文觉找上弘历的原因就说得通了。
四爷见自家贵妃伤心,连忙安慰道:“爷一定会活捉了文觉回来,到时候由你处置,快别伤心了。”他实在受不得看到岚儿落泪。
福沛不知是不是感觉到了额娘的伤心,也跟着哇哇大哭起来,四爷只得母子两个一起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