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芊羽的亲事（7）
观山居这边，顾芊瑜愣愣地看着桌上的这两套首饰，一时没了主意。其实她原打算待芊羽出阁时，将唐家的这套头面转送给她。南宁唐家何等的富贵，芊羽做为当家主母，自然要穿金戴银才不会被人家瞧不起，也能显出世顾家女儿的气度。
可如今芊羽与人做妾，凡事需谨言慎行，不可错了规矩。金饰太过招摇，还是银饰好些！可是……芊羽与人为妾，将来若不得宠，日子也艰难，合该多些体己傍身。
想到这，芊羽不禁轻叹一声，实在是拿不定主意。
正在这时，随心进来回话，说芊羽回了听云轩。芊瑜低头想了想，将那套金饰放了回去，又拿了个钱袋，将妆奁盒子底层抽屉拉出来，把里面的银子悉数都倒进袋子里，小心地将钱袋塞入怀里，将锦盒交给随心拿好，这才整整衣服出了门。
芊羽此时正独自坐在屋子里出神，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自己还没能反应过来，就已经定了终身。刚刚在典苍斋吃饭时，听老太太的口气，估计用不了三五日，这亲事就算定下来了。届时，找位先生算了日子，人就直接送过去了。即便顾老太太说自己是良妾，会批八字摆酒席，也是有限，估摸着几位至交好友乐呵乐呵也就是了。自己所憧憬的婚礼，如今看来竟成了奢望。
芊羽回想起当年，自己随着冯妈妈、海棠姐姐她们去看顾芊蕙的婚礼，那是何等的场面，何等的热闹！大姐姐一身绿衣，头戴珠冠，那才是正经的出阁。至今芊羽还记得，那以珍珠串成的头冠，以珠玑宝翠点缀其上，在阳光下是那样的夺目！
凤冠霞帔，十里红妆，与自己已是遥不可及的梦。
芊羽轻叹一声，可巧此时芊瑜走了进来。她抬起头，望过去，午后的阳光肆意地洒在芊瑜的身上，为她拢起一层金雾。老天似乎格外偏疼她，嫡女的身份，又生得那样的容貌，如今婚事也顺遂！这一切自己都曾经奢望过。
芊瑜看着她惨白的脸，知道她心里不乐意，也明白她的无奈，一切皆是身不由己。她转身接过随心手里的锦盒，命她们都退下，自己好陪芊羽说说话。她坐到她身边，将锦盒轻轻放到桌上，轻声说道：“我得了信儿，特意找了这个送你……”
芊羽顺势看去，锦盒里的首饰闪耀着清冷的白光。
“你如今是去……，戴金饰失了规矩，所以找了这个送你。还有……这个，”芊瑜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包银子，放到盒边，“你知道，我如今未出阁，库里的那些个东西都由不得自己，身边可随意支配的也就那妆奁盒子里钗环和月钱。这套也是母亲前儿刚给我找出来的，说这几日各府应酬换着戴。这包银子也没多少，但到底是我一番心意。咱们家小门小户的，比不得王府富贵，你过去使唤赏人，哪个不需要钱？都带上，别叫人家小瞧了咱们！”
芊羽方欲开口，怎料眼泪先落了下来，如断线的珠子般，一股脑地都掉了下来！
芊瑜没有安慰，只是静静地守在一边，由她哭累了、哭够了，才开口道：“都是命，若没唐家退婚，你也不至于要去做妾！可若唐家不退婚，你即便嫁过去也是要守一辈子的！思来想去，哪一个都不是好出路。”
芊羽绞着早就湿透的帕子，低声说道：“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都是我？我的命为什么就这么不好？就因为我是庶出？我娘是贱妾？”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我们这样的闺阁女儿，哪个由得了自己？就拿我来说，皇家赐婚，我不是一样得嫁？即便不嫁给吴昊霖，也是要入宫的？不过是换个地方做妾罢了，又岂能由得了自己。”
“可你到底是嫁了意中人，又是三媒六聘的正头娘子！出阁时必定是凤冠霞帔、花炮齐鸣，即便是高嫁，但也是十里红妆、天家赐婚，谁又敢小瞧了你？可我呢？不过是悄声息地抬了去做妾！”芊羽越说越委屈，泪珠子又扑簌簌地往下落。
芊瑜将手中的帕子递给她，轻声说道：“你这可就是傻话了！咱们一家子骨肉，哪个会小瞧了你？虽说咱们家比不上皇亲，但你若被欺负，我们哪个不会出面替你周旋？再者以你的才智，焉知不会挣出一片天地来？”
“我？说得容易，我行吗？”
“为何不行？我听说靖王爷膝下无子，阖府里通共一位管事的侧妃，并三个妾氏，想必不是个拈花惹草的人物！那靖王爷元妃早亡，王爷这一二年也未续弦，想来也是个情深之人，若以你的聪明入了王爷的眼，还怕日后不成？将来若封了侧妃，哪个敢小瞧你？”芊瑜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宽慰着，“听闻靖王爷不过二十四五的年纪，样貌也好，不知多少世家挤破脑袋要把女儿送进去呢！如今选了你，也算是天赐良缘！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把心情调整好，开开心心地嫁过去。再说，你自己就懂医术，给自己配几个助孕的方子还不简单？若能一朝有孕，你就是王爷心尖尖上的人了。”
芊羽红着脸，剜了芊瑜一眼，啐道：“就你嘴碎，还没出阁呢，就惦记生儿育女了？怎么着？用不用我先给你配几个方子备着？你这还没嫁过去，就闹着开府分家，即便不是你的主意，国舅大娘子那边也难担待。将来少不得给你立规矩！”
芊瑜听了，低头理了理衣裙，答道：“这些事儿，我现在都不想。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到时再说吧！我若有造化，吴昊霖一直护着我，我也就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