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戒台寺（7）

    彼时，芊羽她们刚刚在半山腰下了车。此时早有滑竿在此等候。夏大夫看着挑夫将置办好药材背上山后，才与芊羽一起坐着滑竿往山上走。怎料刚走了一盏茶的功夫，夏大夫忽然叫停，问道：“你可曾闻到血腥味？”

    芊羽一惊，忙仔细辨别，空气中似有似无地弥漫着淡淡的甜腥味。“或许是什么野兽抓了猎物在分食吧？这山里什么没有？”

    夏大夫又闻了闻，摇摇头说道：“味道不对，这气味太浓了，似乎是……”

    二人正说着，忽然前面的挑夫们一脸惊慌地折返回来。

    “先……先生赶紧上去瞧瞧吧！上……上面死人了，死了好几个呢！”

    众人听了，忙往上赶，在那个巨石平台上看到横七竖八地躺了好几个人，身上刀伤、剑伤什么都有，血淋淋的，身下鲜血都汇成了一片，顺着缝隙往下淌。芍药吓得缩到角落里，其他人也都掩面捂鼻不肯上前。

    夏大夫和芊羽立即走了过去，此时正值暑热，山上蚊虫虽少，但浓重的血腥味还是引来了一片苍蝇，一走动轰的一声全飞了起来。芊羽他们顾不上这些，匆忙地检查着是否有幸存者。

    连着看了好几个，他们终于在角落里发现了两个人尚有气息。夏大夫跟芊羽赶紧替他们包扎止血，其中一个心口中箭，看起来十分凶险。

    “现在还不能拔箭，一旦拔出，我们没法及时止血，恐伤及心脉。” 夏大夫先用布条将箭固定住，转身招呼人过来帮忙，怎料挑夫们都躲在一边，不肯上前。

    “你们怎么能见死不救？” 夏大夫一手扶住伤口，一边厉声训斥着。

    “谁知道他们是什么人？这地界一向太平，没听说什么山匪打劫，况且他们的钱袋还在腰上挂着呢！叫我看，这帮人肯定是被寻仇了，说不定仇家就在附近。”为首的挑夫边说，边四下张望着，“若让仇家看到我们救人，再牵扯上咱们。”

    “就是，就是。”一众人连声附和着。

    “是不是仇家寻仇，现在还未可知，还是救人要紧。”芊羽上前对众人说道，“大家先帮我们把人抬上山去，我们药品充裕，说不定能救活。待人醒了，再问不迟。况且神佛面前，只有救人的份儿，怎敢杀人？再耽搁，只怕人就不行了，到时你们跟杀人凶手又有什么分别？要不这样，你们帮忙把他们送上去，我们顾家多付五倍的酬劳。另外再派人到山下去报官，让衙门来料理后面的事，可好？”

    众人对视一眼，纷纷上前帮忙。

    两位伤者用滑竿抬上了山，先安置在夏大夫旁边的空斋房内。

    其余人散去，芊羽留下来帮忙。另一个还好，伤势虽重，但脉搏有力，想是无碍。但心口中箭这个看起来就不那么乐观了，芊羽伸手在他脖间探脉，发现脉搏跳动虽弱，但到底是有规律，可能还有救。芊羽又将手放在此人左胸，居然能感受到轻微的跳动。她连忙将头轻抵在此人胸前，仔细地听了一下，确实能感受到心跳。芊羽坐直，又仔细地把了一次脉。

    这时，夏大夫拿来了纱布和止血药粉。

    “这人也不知道能不能救活？我目测箭入胸三寸，能挺到现在实属不易。可能一拔箭，就……”夏大夫边准备，边说道，“一会儿我来拔箭。箭一出，三小姐立即将止血药粉撒上。能不能救回来，就看他的造化了。”

    芊羽轻声说道：“应该问题不大，这人是右心，箭虽深，未伤及主动脉。我觉得拔箭应该有存活的几率。”

    “右心？心脉在右侧？” 夏大夫听了，连忙放下手里的活儿，走了过来把脉，“我在医书上曾读到过，今儿还是头一次见。你可确认？”

    芊羽点点头，答道：“我确认他的心长在右侧，而且其实就算是常人，心脏也是在胸腔中部偏左下方的。这箭偏上方，即使一般人，也是有抢救的几率。”

    “好，好，先别说这些了，救人要紧。” 夏大夫说着，将药粉递给芊羽，便伸手拔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