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顾芊蕙（1）

    一日折腾，宋绮墨动了胎气百般不适，未入夜就见了红。顾府上下顿时慌乱，除了常用的李大夫，又外请了两位颇具名望的‘神医圣手’。三人会诊，踌躇许久才拟了方子，煎药送服，直闹得后半夜方才踏实下来。

    顾长业不敢怠慢，忙命人单备了院子，请三位大夫住下，以备不时之需。

    怎料三五日后，宋绮墨这边刚踏实下来。秦晓茹和萧兰芝先后胎动不止，似是生产在即，一时间顾府上下乱做一团。好在芊蕙和云娘这边尚能应付，二人商量，芊蕙留在揽月轩伺候宋绮墨安胎。云娘在听雨轩、枕霞阁间来回走动，或安排丫鬟烧水备用，或催促产婆向三位大夫描述情况，或派婆子拿着方子外出抓药。虽慌忙，但到底有条不紊。

    还是秦晓茹率先破水，折腾了一夜才生下了四姑娘。不足一日，听雨轩也闹了起来，萧兰芝子大难产，硬生生疼了一天一夜，方生下了一个儿子。

    两位小娘先后生产，顾府上下顿时喜气洋洋，人人有赏。顾老太太命人去云居寺添了香油钱，又拿出千钱散于众人同乐，方才作罢。

    顾长业思量再三，给两个孩子起了名字，四姑娘起名芊婷，二哥起名慕远。顾老太太分别赏了长命锁，宋绮墨送了几匹锦缎给孩子添衣。就连云娘、玉娘也送了亲手做的小肚兜凑趣。

    正是几家欢喜几家愁，萧兰芝生了儿子，自然得意洋洋；而秦晓茹心中显然不快，但也只得暗暗鼓气，争取尽快调理好身子再接再励。

    连日的折腾让宋绮墨身上有些浮肿，厉害的地方手指压下去就是一个坑，好久才会恢复原状。芊蕙看了心疼，央着李大夫开些消肿祛瘀的方子。但碍于宋绮墨的身子，大夫不敢随意用药，只能忍着。今日更是连鞋也穿不上了，只能躺在床上。

    入夜，芊蕙端来了安胎药，服侍宋绮墨喝下。“母亲，您受苦了。”眼见宋绮墨眉毛不动一下，把难闻的汤药一口气喝下去，芊蕙就深感做母亲的不易。

    宋绮墨听了，心头一热，看着女儿，如今正是含苞待放的年纪，容貌随了顾家，眉眼间透着骨子英气，是个有主意的孩子。她伸手摸了摸女儿的坠马髻，指尖触碰到那珠母贝制成的发簪，那是女儿十二岁时自己特意在天云阁定做的。待她及笄时，一定要去做个名贵的，方才配得。

    “有什么苦的？等你当了母亲就知道了。”宋绮墨淡淡地说道，“做父母的为了孩子，可以拼尽一切。只不是不知将来你的婚事，是在天南还是地北？若能夫妇和顺，自然是一生称心，若…”

    “不是…表哥吗？”芊蕙自小就听得各路大娘子对自己婚事的设想，无非不是大表哥赵梁州 （大姨母之子，晋王嫡次子），就是舅舅的独子宋启明。被安排得多了，连她心里也认定了自己未来的夫婿会是他们二人之一。

    宋绮墨摇摇头，笑问：“为何你觉得会是他们？”

    “只是…”

    “旁人说的不足信，”宋绮墨握住芊蕙的手，“晋王府眼看着风光无限，但却是个吃人的地方。大姐姐那样玲珑的一个人，尚且疲于应付，更何况你这般？那是皇亲贵胄，半点疏漏都不能有的。你舅舅家更是不好，靠着祖辈的一点荫庇，免了科考，补了个右谏议大夫的缺儿。自己不争气也就罢了，成日里三妻四妾的，养出的独子也是混账，一副纨绔，不成个样子。你父亲如今虽不过宣正，未来前程还未可知。你又是我们的掌上明珠，虽比不得京都贵女，却也是我们千娇万宠养大的，自然是要为你精挑细选。再等等，等咱们都回了京都。”

    芊蕙听了，红了脸，低下头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