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旁白

    我叫艾华，和大多数孤儿院长大的孩子一样，我们的名字无非是爱国、建国、兴国之类意思。我很幸运，比我先来的孩子领到了艾中，于是艾华便成了我的名字。对我来说，这不过是个代号，我既不知道父母是谁，也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来的。

    我有很多的兄弟姐妹，也有很多的“妈妈”，他们中有的对我们很好，也有的并不是那么爱我们。从很小开始我就懂得察言观色，尽量保持乖巧懂事，以免让不喜欢我的妈妈更加讨厌我。

    孤儿院的孩子，最好的出路就是被领养。每当有人来孤儿院参观时，我们都会被“妈妈”换上最干净的衣服，小脸被毛巾擦得通红，就连手指甲也没被放过，一律剪得秃秃的。当小轿车开进孤儿院的大门时，我们就会被带进小礼堂，一个挨一个地坐在小凳子上，像货物一样等待着被挑选。大家都兴奋极了，直勾勾地盯着礼堂大门，恨不得立即开始自己的才艺表演，以便可以成为下一个幸运儿。

    一般这种情况下，我都兴趣阑珊。暗暗掂量着自己的分量，既不漂亮也不可爱，更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才艺，性格还执拗，这样的我自然是一次又一次地被忽视。于是渐渐地，我身边的哥哥姐姐们越来越少了，很快我就成了整个孤儿院里年龄最大的孩子（当然除了那些或身体或智力有残缺的哥哥姐姐们）。不记得什么时候开始，“妈妈”不再让我去小礼堂了。当有人来领养时，我要帮助给弟弟妹妹们换衣服，擦脸剪指甲。每当小轿车开来时，我只能独自留在房间，身边是我那个流着口水只会傻呵呵笑的艾中哥哥。

    于是，我就更加谨小慎微，不敢多说一句，生怕被厌弃，我的整个童年就这样度过了。青春期时，我比同龄的女生都要矮小，头发也稀疏枯黄，站在如天鹅般高昂着头的同学们身边，显得那么格格不入。因此我愈发地佝偻着身子，缩在一角，尽量不引人注意。

    九年义务教育结束后，我不再得到社会的资助，虽然还是可以住在孤儿院里，但是我不得不出去打工才能维持我高中的生活。高考时，我的成绩很好，可我还是选择了一所专科护校。像我这样的人，即使每晚出去打工，即使不吃不喝也无法支付高昂的学费，不过挣个温饱而已。于是，免除学杂费的护校或者师范，才是我的出路。

    我深知自己执拗的性格，无法做好教书育人的园丁，因此护校变成了我唯一的选择。3年的时间，我没日没夜学习，为的是毕业后可以去一个好点的医院实习，为的是将来可以有一份稳定的工作。我的这份努力有了回报，我去了市里最大的一所医院，但却是最辛苦的急诊室。我不敢抱怨，更不敢松懈，每天像上了发条一样地忙碌着，我害怕，我怕自己一旦停下来，就比不过那些有背景的同学，我怕我一旦做错事，就失去了未来的依仗。

    值着最多的夜班，干着最累的杂活，这就是我，一个普通的实习护士。每当换班间隙，走出医院的大门，我抬起头看着灰突突的天空，觉得自己的人生也就这样了，灰蒙蒙毫无波澜。

    但是，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