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充满了凄楚,她的神情更是令人心碎(99)
但不知为了什么,曹丘英雄却忽然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压力,压的他几乎连笑都笑不出来了。
他很少有笑不出的时候。
他感觉到漫天洒下的雪花都有一种沉重的压力。
这只因为他已失去了信心。
对他的“七步断肠疯狂针”失去了信心。
一个人的信心若消失,笑容就决不会潇洒。
但铁舟却在这时叹了一口气。
虽是轻声一叹,但曹丘英雄却听的真真切切,这铁塔般的大汉竟也叹气,看来是无可奈何了。
曹丘英雄走到离铁舟约有七八步之处站定,冷笑了两声道:“小子,只要你恳求饶,老子就把解药给你。那,这就是解药。”
他从衣襟中摸出一个纸包晃了晃。
铁舟哼了一声,眼中倏地射出了一抹杀机。
他正是要曹丘英雄有轻视之心。
他要杀了这小子。
曹丘英雄猛见铁舟目中精光大盛,暗道一声不妙,还未做出反应,铁舟怒喝一声,凌空跃起,挥刀直砍曹丘英雄。
风雪一窒。
曹丘英雄未料到铁舟会置生命于不顾而击杀他,心胆俱寒,一招“懒驴打滚”向后直滚了出去。
铁舟况叱一声道:“哪里逃。”
脚尖在雪地上一点,铁刀一招“长烟落日孤城闭”向曹丘英雄当头砍下。
风雪俱被砍破。
曹丘英雄惨嘶。
铁舟的一刀,为世上消灭了一个小人。
但这世上的小人,又何止曹丘英雄一个?
铁刀无奈地落在了雪地上。
铁舟顽强地在风雪中挺立。
他的腰杆仍挺得如钢枪一般直。
他决不会像死亡屈服。
解药就掉在曹丘英雄尸体旁,但他已无力去拾。
他也没有想过要去拾的念头。
他感觉生命正在一点点离他而去,也没有一丝惧怕。
奇怪的是,他却莫名其妙的想起了一个人。
一个女人。
一个曾经属于他的女人。
风雪迷朦。
他的双眼也渐朦胧。
却在这时,忽传来了一声笑声。
笑声轻柔,使得这寒冷的冬季仿佛吹来了一缕春风。
冬天已经来临,春天还会远吗?
铁舟勉强睁眼望去,只见一团火焰跳跃前来,仿佛飘到了他面前,然后他就失去了知觉。
春天已经来临。
铁舟醒来后的第一个感觉就是这样。
“我这是在哪里?是在阴间吗?阴间不是寒气森森,怎么会这么暖和呢?”
他努力睁开眼睛,就看见了红罗帐。
同时他又闻到了一种淡淡的幽香。
难道这是在天堂?
他侧了侧头,却看出这是一间房子。
一间小屋。
一间充满了香气的小屋。
屋内陈设典雅而富贵,地上铺着厚重的地毯,亮晶晶的铜灯散发着柔和的灯光,玉壶
银盏,锦墩珠帘,靠窗的一角摆放者一张古琴,屋子正中有一个大火盆,正散发着红红的火焰。
铁舟再看看自己睡的床,是一张软帐低垂的牙床,盖的也是一床绸缎被子,似乎还有一种含人销魂的香气。
难道这是一间女人的卧室?
珠帘外传来了脚步声。
轻而温柔。
珠帘一晃,随着一阵淡淡的茉莉花香,一个绝色少妇已自珠帘外走进。
他秀发如云,发髻高挽,眼波似水,腰肢如柳,两腿修长而笔直,穿着一件似绢非绢、似纱非纱的粉红色轻衣,手中端着一碗正冒着热气的人参莲子八宝粥。
看见铁舟醒来,她脸上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柔声道:“你醒了?”
一笑她的脸上就有两个大大的酒窝。
铁舟板着脸道:“你是谁?”
少妇柔声笑道:“贱妾宇文楚楚。”
铁舟厉声道:“你来干什么?”
宇文楚楚银铃般笑道:“因为这是贱妾的家呀。”
她缓缓走到床边道:“昨天贱妾从娘家回来看见你站在雪地,而人却已昏迷,所以就把你救回来了。那,贱妾烧了一碗粥,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她用小勺舀起一勺粥,轻轻吹了吹,送到了铁舟唇边。
铁舟大声喊道:“走开。”
宇文楚楚纤手一抖,碗中的粥溅出,烫的她一哆嗦,碗“啪”的一声落在了地毯上。
他秀眉一皱,随即又展颜道:“怎么,不想喝粥吗?贱妾给你做一尾雪鱼好吗?”
她的口吻就像一个多情的妻子在照顾他生病的丈夫。
第18章 杀手
!
灯火闪烁。
铁舟却闭上了眼睛。
别人一直都认为他是个铁打的汉子,连他自己都一直以此为荣。
他一直认为女色根本就不能打动他。
确实以前也没有女色动摇过他的心。
但现在他忽然发觉,他竟不敢面对这个女人。
面对这个女人的笑,这个女人的柔情。
这让他想起了他的妻子。
同样的柔情,同样的笑容。
他在心里叹息了一声,道:“我现在要走。”
宇文楚楚道:“你还没有完全恢复健康,你现在不能走。”
铁舟大声道:“我现在一定要走。”
宇文楚楚柔声道:“你现在不能走。”
铁舟睁眼瞪着她道:“我很感谢你救了我,但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办。”
宇文楚楚理解地点头道:“这个贱妾知道,但贱妾更知道,一个像你这样的男子汉,若是就这样走出去,人们一定会以为你有病的。”
铁舟猛地往起一坐道:“我这样走出去什么人敢说我……”
他忽觉得身上凉嗖嗖的,低头一看,原来自己身上竟没有穿衣服。
他赶忙又缩到被里,喝道:“你……”
宇文楚楚解释道:“公子别急着发火,贱妾看你浑身血迹,且中了剧毒,若不及时施治,就会有危险的。恰好贱妾知道解这种毒是需要泡在热水里的,你总不能穿着衣服洗澡吧?”
铁舟大惊:“你……你给我洗……”
宇文楚楚一笑道:“不错,是贱妾给你解毒给你洗澡的,事急从权,贱妾一介女流之辈尚不避嫌疑,你堂堂男子汉反小家子气不成?”
铁舟脸红了。
一想到自己赤身裸体,被这个叫宇文楚楚的女人的目光和手滑过,他实在难为情。
他忽然大声道:“你给我出去。”
声若洪钟,震得灯火也为之着一晃。
宇文楚楚淡淡一笑道:“就算贱妾出去,你也起不了床,因为你的衣裳还没有干。不过,贱妾这里有一套衣服,不知你合身不合身?”
她永远是轻笑柔语,令铁舟一时竟再无法发火。
他是一铮铮铁汉,又怎好对一个救了他的女人发火?
衣衫得体而合身,乃是上等好料制做。
铁舟看着自己身上的衣衫,仿佛就是为自己定做。
铁刀在手,他的腰杆又挺了起来。
他抱了抱拳道:“宇文……姑娘,多谢你救了铁某一条遵命,告辞了。”
宇文楚楚眼中忽地涌出了一层水雾,幽幽道:“难道贱妾就这么令人讨厌,你连多留一会也不愿意?”
她的声音充满了凄楚,她的神情更是令人心碎。
铁舟的脚又如何能迈的得出去?
他是铁骨,是铁人。
但他不是铁心。
他也有情。
只不过他的情比一般人埋藏的深。
无情未必真豪杰。